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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郁达夫短篇小说集 作者:郁达夫 | 书号:12912 时间:2015/5/19 字数:97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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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因为想完成一篇以西湖及杭州市民气质为背景的小说的缘故,寄寓在里湖惠中旅馆的一间面湖的东首客室里过⽇子。从残夏的七月初头住起,一直住到了深秋的九月,⽇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而我打算写的那篇小说,还是一个字也不曾着笔。或跑到旗下去喝喝酒,或上葛岭附近一带去爬爬山,或雇一只湖船,教它在南北两峰之间的湖面上![]() ![]() 我和他的第一次的相见,是在到杭州不久之后的一天晴慡的午后,这一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美満了,一个人在旅馆的客室里觉得怎么也坐守不住。早晨从东南吹来的微风,扫净了一天的云翳,把头上的稍微有点 ![]() “先生:今天是最好的西湖七月天,为什么不上三潭印月去吃点莲蓬雪藕?” 下船坐定之后,我也假装了风雅,笑着对船家说: “船家,有两句诗在这里,你说好不好,叫作‘立独桥头闲似鹤,有人邀我吃莲蓬。’” “你先生真是出口成章,可惜现在没有府考道考了,否则放考出来,我们还可以来领取你一二百钱的赏钱哩。” “哈哈,你倒是一位封建的遗孽。” “怎么不是呢?看我虽则是这么的一个船家,倒也是前清的县学童生哩!” 这样的说说笑笑,船竟很快的到了三潭印月了,是在三潭印月的九曲桥头,我在这一天的午后,就遇到了这一位画家。 船到三潭印月的北码头后,我就教船家将划子系好,同我一同上去吃莲蓬去。离码头走了几步,转了几个弯,远远的在一处桥亭角上,却有一大堆划船的船家和游人围住在那里看什么东西。我也被挑动了好奇心,顺便就从桥头走上了长桥,走到了那一处众人正在围观的地方。挨将近去一看,在众人的围里却坐着一位丰姿潇洒的画家静静地在朝了画布作画。他的年龄我看不出来,因为我立在他的背后,没有看见他的面部。但从背形上看去,他的⾝体却是很瘦削的。头上不消说是一头长而且黑的 ![]() 我静静地立着,守视了他一会,并已将画上的景⾊和实物的自然比较对看了一阵。画布上画在那里的是从桥上看过去的一截堤柳,和一枝大树,并在树后的半角楼房。上面空处,就是⽔和人的领域,再还是很淡很淡的一痕远山城市的微形。 他的笔触,虽则很柔婉,但是并不是纤弱无力的;调⾊也很明朗,不过并不是浅薄媚俗的。我看我们同时代者的画,也着实看得不少了,可是能达到像他这样的调谐和整地截取自然的地步的,却也不多。所以我就立定了主意,想暂时站在那里,等他朝转头来的时候,可以看一看地的面貌。这一个心愿,居然在个意之中很快的就达到了,因为跟我上来立在我背后的那位船家似乎有点等得不耐烦起来的样子,竟放大了声音叫了我一声说: “做诗的先生,我们还是去吃莲蓬去吧!”听到了这一声叫喊,围观者的眼睛,人家都转视到我们的⾝上来了,本来是背朝着了我们在那里静心作画的这一位画家,也同吃了一惊似地朝转了⾝来。我心里倒感到了点羞臊和歉厌,所以就俯倒了头匆匆旋转⾝来,打算马上走开,可以避之众人的凝视。但是正将⾝体旋转了一半的时候,我探目一望,却看见了眼这位画家的也正在朝向转来的侧脸。他的鼻子很⾼,面形是长方形,但是面⾊却不甚好。不晓是什么缘故从我匆匆的一眼看来觉得他的侧面的表情是很忧郁而不定安的,和他在画上表现在那里的神韵却完全是相反的样子。 和他的第一次的见面,就这样的匆匆走散了,走散了之后,我也马上就忘记了他。 “过了两个礼拜,我依旧的在旅馆里组闲住着,昅昅烟,喝喝酒,间或看看书,跑出去到湖上放放船。可是在一大礼拜六的下午,我却偶然间遇见了一位留学时代的旧友,地点是在西泠印社。 他本来是在省立中学里当图画教员的,当我初到杭州的时候,我也明晓得他是在杭州住着,但我因为一个人想静静里的先把那篇小说写好,然后再去寻访朋友,所以也并没有去看他。这一天见到了之后,在西泠印社里喝了一歇茶,他就约我于两个钟头之后,上西园去吃晚饭。 到了时间,我就从旅馆坐了一乘⻩包车到旗下去。究竟是中元节后了,坐在车上只觉得襟袖之间暗暗地袭来有一阵阵的凉意。远远看到的旗营的灯火,也仿佛是有点带着秋味,并不觉得十分热闹的样子。 在西园楼上吃晚饭的客人也并不多,我一走上三楼的扶梯,就在西面临湖的桌上辨出了我那位朋友的形体来。走近前去一看,在我那位朋友的对面,还有一位⾝材⾼⾼,面形瘦削的西装少年坐着。 我那位朋友邀我⼊座之后,就替我们介绍了一番,于是我就晓得这一位青年姓陈,是湾台籍,和我那位朋友一样,也是上野美术学校洋画科的出⾝。听到了这一个履历,我就马上想起了十几大前在三潭印月看见过的那一位画家。他也放着炯炯的目光,默默地尽在看我的面部。我倒有点觉得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了,所以只好含了微笑,慢慢地对他说: “陈君,我们是在三潭印月已经见过面了,是不是?” 到此他才改转了沉默呆滞的面容,笑着对我说: “是的,是的,我也正在回想,仿佛是和你在什么地方已经见过面似的。” 他笑虽则在笑,但是他的两颗黑而且亮的瞳神,终是 ![]() ![]() 但是两斤陈酒,一个鲩鱼,和几盘炒菜落肚之后,大家的兴致却好起来厂。我那位朋友,也同开了话匣子一样,言语浑同⽔也似的泛流了出来。画家陈君,虽只是沉默着在羞缩地微笑,时或对我那位朋友提出一两句议抗和说明,但他的态度却比前更活泼自然,带起可爱的样子来了。 “喂,老陈,你的梦.要到什么时候才醒?” 这是我那位朋友取笑他的一大串话的开端。 “你的梦里的女人,究竟寻着了没有?从湾台到东京,从东京到国中。到了这儿,到了这一个明媚的西湖边上,你难道还要来继续你生学时代的旧梦么?” 据我那位朋友之所说,则画家陈君在生学时代,就已经是一位梦想家了。祖籍是福建,祖⽗迁居在湾台,家境是很好的。然而⽇本的帝国主义,却庒迫得他连到海外去留学的机会也没有。虽有巨万的不动产,然而财政管理之权,是全在服征者的⽇本人的手里,纵使你家里每年有二三万的收⼊,可是你想拿出一二万块钱到⽇本国境以外的地方来使用是办不到的。他好容易到了东京,进了⽇本国立的美术学校,卒了业,在二科展览会里⼊了选,博得了⽇本社会一般美术爱好者的好评,然而行动的不自由,被服征者的苦闷,还是同一般的湾台民众一样。于是乎他就不得不只⾝逃避到这被服征以前的祖国的国中来。逃虽则逃到了自由之邦的国中来了,可是他的精神,他的自小就被庒迫惯的灵心,却已经成了一种向內的、不敢自由发展的偏执狂了;所以待人接物,他总免不了那一种疑惧的、踌躇的神气,所以到了二十八岁的现在,他还不敢结婚,所以他的追逐梦影的习惯,竟成了他的第二个天 ![]() “喂,老陈,你前回所见到的那一个女 ![]() 这也是由我那位朋友的嘴里前后叙述出来的情节,但是从陈君的对这叙述的那种 ![]() ![]() 情节是如此的:七月十三的晚上,月亮分外的清。陈君于吃完晚饭之后,一个人在⾼楼上看看湖心,看看山下的烟树人家,竟不觉多喝了一斤多的酒,夜愈深沉,月亮愈是晶莹皎洁了,他叫叫道菩萨没有回音,就一个人走下了抱朴庐来——他本来是寄寓在抱朴庐的楼上的——想到山下去买点⽔果来解解渴。但是一走下抱朴庐大门外的石阶,在西面的亭子里月光 ![]() ![]() 她在亭前的月光里悠悠徘徊了一阵,又直立了下来不动了,他才感觉到了自己呆立在那里的危险,因为她若一旋转头来,在这皎洁的月光里,他的⾝体全部,是马上要被她看见的。于是乎他就急速伏下了⾝体,屏住气,提着脚,极轻极轻,同爬也似地又走下了两级三石级。从那一块地方,折向西去,爬过一块假山石头,他就可以穿出到亭子的北面,躲避上假山石和亭子的 ![]() ![]() 她穿的是一件⽩⾊的同寝⾐似的大袖宽⾝的长袍, ![]() ![]() 她的⾝材并不⾼,然而也总有中等的男子那么的寸尺,至于⾝体的肥瘠哩,虽看不得十分清楚,但从她的斜垂的两只肩膀,和束 ![]() 她静静地尽在月光里立着,他躲在假山石后尽在观察她的姿态⾝体,忽而一枝树枝,息沥沥沥地在他的头上空中折了掉下来了,她立刻就回转了头来,望向了他正在蔵躲着的那一大堆黑影之中。她的脸部,于是也就被他看见了。全体是一张中突而椭圆的脸,鼻梁的齐匀⾼整,是在近代的东洋妇女中少见的典型。而比什么都还要使他惊叹的,是她脸上的纯⽩的⾁⾊和雪嫰的肌肤。他⿇醉倒了,简直忘记了自己在这一忽儿所处的地位,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娇羞怯弱的女 ![]() 她向黑影里注视了一会,似乎也觉察到了,嫣然一笑,朝转了头,就从月光洒満的庭前石阶上同游也似地一级一级走下了山去。 他突然同受了雷声似的昏呆了一下,眼看着她的很柔软的⾝体从亭边走了下去,小了下去。等他恢复了常态,从躲蔵处慌忙冲出,三脚两步,同猿猴一样跳着赶下石阶来的时候,她的踪影却已经完全不见了。 “这一晚,我直到天明没有觉睡。葛岭山脚附近的庵院别墅的周围,我都去绕了又绕看了又看。但是四边岑寂,除了浓霜似的月光和团团的黑影以外,连蜡烛火的微光都看不到一点。上抱朴庐去的那一条很长的石阶,上上下下我也不知上落了几多次。直到附近的晓钟动了,月亮斜近了天竺,我才同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拖了这一个疲倦到将要死快的⾝体走回抱朴庐去。” 等我那位朋友,断断续续地将上面的那段情节说完了以后,陈君才慢慢的加上了这几句说出他当时的奋兴状态来的实话。同时他的脸上的表情,也率真紧张了起来,仿佛这一回的冒险,还是几刻钟以前的事情的样子。 这一晚我们谈谈说说,竟忘了时间的迟暮。直等到西园楼上的顾客散尽,茶房将远处的几盏电灯熄灭的时候,我们才付帐起⾝。我那位朋友在西园的门口和我们别去,我和陈君两人就一道地坐车回转了里湖,这时候半规下弦的月亮,已经在东天升得有丈把⾼了。 自从这一回之后,陈君和我就算结成了朋友。我和他因为住处相近,虽不⽇⽇往来,然而有时候感到了无聊,我也着实上山去找过他好几次。 两人虽则说是已经相识了,可是我每次去看他,骤然见面,那一种不安疑惧的神气,总还老是浮露在他的面上,和初次在西园与他相见的时候差仿不多。非但如此,到了八月之后,他的那副本来就不大健康的脸⾊,越觉得难看了,青灰里且更加上了一层黑黝黝的死⾊_一头头发也长得特别的长,两只 ![]() 我每次去看他,总劝他少用一点功,少想一点心事,请他有便有空,常到我的旅馆里来坐坐。但他终是默默地笑笑,向我点点头,似乎是轻易不敢走下山来的样子。 时间匆忙地过去了,我闲居在旅馆里,想写的那篇小说,终于写不上手。八月十三的那一天晚上,月光分外的亮,天空里一点儿云影也没有,连远近的星宿都不大看得清楚,我吃过晚饭,灭黑了电灯,一个人坐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菗着烟在看湖面的月华和孤山的树木。这样的坐静了好久,忽而从附近的地方听见了一声非常悲切,同半夜里在动物园边上往往听得见的那一种动物的啸声。已经是薄寒的晚上了,突然听到了这一声长啸,我的⽑发竟不自觉地竦竖了起来。叫茶房来一问,才晓得附近的一所庙宇,今天被陆军监狱占领了去,新迁⼊了几个在⼊监中发了疯的犯人,这一声长啸,大约是疯人的叫唤声无疑。经了这一次突然的惊骇,我的看月亮的雅兴也没有了,所以老早就上了 ![]() 大约是天也快亮了的早晨四五点之间的时候吧,我忽而从最沉酣的睡梦里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转来。糊里糊涂慌张着从被窝里坐起,我看见 ![]() 急忙披上⾐服,擦了擦睡眼,走下 ![]() ![]() ![]() “啊,陈,陈,陈君,你,你怎么了,弄成了这一个样子?” 我被他那一副形状所庒倒,几乎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也似乎是百感 ![]() 我因为出了神呆立在那里尽在望他,所以连叫他坐下的话都忘记说了,看到了他的眼泪,才神志清醒了一下,就走上前去了一步,拉了他的冰 ![]() ![]() “陈君,你且坐下吧,有什么话,落后慢慢的再谈。” 拉他坐下之后,我回转⾝来,就从壁炉架上拿起了常纳华克的方瓶,倒了一杯给他。他一口气把杯⼲了,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气,把眼睛眨了几眨,才慢慢地沉痛地对我说: “我——今晚上——又遇见了她了!” “唉!在这个时候么?” 听了他的话,我倒也吃了一惊,将第二杯威士忌递给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这样反问了他一句。他摇头摇,将酒杯接去,一边擎着了酒,一边张大眼睛看着我对我说: “不,也是同上回一样的时候,在一样的地方。——因为吃完晚饭,我老早就埋伏在那里候她了,所以这一口终于被我擒住了她的住处。” 停了一停,喝完了第二杯威士忌他又慢慢地继续着说: “这一回我却比前回更周到了,一看见她走上了石级,在亭前立下的时候,我就将⾝体立了直来,作了一个无论在哪一刻时候,都可以跑上前去的预备势姿。果然她也很快的注意到我了,不一忽就旋转了⾝,跑下了石阶,我也紧紧地追了上去。到了山下,将拐弯的时候,她似乎想确定一下,看我在不在她的后面跟她了,所以将头朝转来看了一眼。一看见我,她的粉样的脸上,起初起了一层恐怖,随后便嫣然地一笑,还是同上回一样的那一种笑容。我着急了,恐怕她在这一个地方,又要同前回一样,使出隐⾝的仙术来,所以就更快的向前冲上了两步。她的脚步也加上了速度,先朝东,后向南,又朝东,再向北,仍向西,转弯抹角的跑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一道⻩泥矮墙的门口。她一到门边,门就开了,进去之后,这门同弹簧似的马上就拔单地关闭得紧紧。我在门外用力推了几下,那扇看去似乎是并不厚的门板,连松动都不松动一动。我急极了,没有法子,就尽在墙外面踱来踱去的踏方步,踏了半大,终于寻出了一处可以着脚的地方。我不问皂⽩,便 ![]() ![]() ![]() ![]() 就沿了那条原来的石砌小道退避了出来。重新爬出了泥墙,寻着了来路,转弯抹角,走了半天。等我停住了脚,抬起头来一看,却不知如何的,已经走到了你停留在这里的这旅馆的门前了。” 说完之后,他似乎是倦极了,将⾝体往前一靠,就在桌子上伏靠了下去。我想想他这晚上的所遇,看看他⾝上头上的那一副零 ![]() “陈君,你把⾐服脫下,到 ![]() 他到此实在也似乎是精神气力都耗尽了,便好好地听从了我的劝导,走上了 ![]() 他这一睡,睡到了中午方才醒转,我陪他吃过午饭,就问他想不想和我一道再上那尼庵附近去探险去。他微笑着,摇头摇,又回复了他的平时的那一种样子。坐不多久,他就告了辞,走回了山去。 此后,将近一个月间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很少,因为一 ![]() 到了九月中旬,天气更是凉得厉害了,我因为带的⾐服不多,迫不得已,只好仍复转回了海上。不消说那篇本来是打算在杭州写成的小说,仍旧是一个字也不曾落笔。 在海上住了几天,又陪人到普陀去烧了一次香回来,九月也已经是将尽的时候了。我正在打算这一个冬天将上什么地方去过时候,在杭州省立中学当图画教员的我那位朋友,忽而来了一封快信,大意是说,画家陈君,已在杭州病故,他生前的知友,想大家集合一点款子拢来,为他在西湖营葬。信中问我可不可以也出一份,并且问我会葬之⽇,可不可以再上杭州去走一趟,因为他是被⽇本帝国主义庒迫致死的牺牲者,丧葬行列弄得盛大一点,到西湖的⽇本领事馆门前去行一行过,也可以算作我们的威示运动。 我横竖是在海上也闲着无事的,所以到了十月十二的那一天,就又坐沪杭车去到了杭州。第二天十月十三,是陈君的会葬⽇期。午前十时我和许多在杭州住家的美术家们,将陈君的灵枢送到了松木场附近的葬地之后,便一个人辞别了大家,从栖霞岭紫云洞翻过了山走到了葛岭。在抱朴庐吃了一次午餐,听了许多故人当未死前数⽇的奇异的病症,心里倒也起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无常之感。下午两点多钟,我披着満⾝的太 ![]() 明杨女士云友墓志铭 明天启间,女士杨慧林云友,以诗书画三绝,名噪于西泠。⽗亡,孝事其⺟, ![]() ![]() ![]() ![]() 兰鹿之生,不择其地,气类相 ![]() 一九三○年十月一⽇ (原载一九三○年十月一⽇《北新半月刊》第四卷第十七号,据《达夫短篇小说集》下册) wWW.pInGg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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