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最后的吉赛儿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最后的吉赛儿  作者:言妍 书号:12505  时间:2015/5/1  字数:17700 
上一章   ‮死与爱 章七第‬    下一章 ( → )
 十一月底公演季到,纽约突然下了第一场雪,飘忽忽地如棉絮,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后又恢复阳光的晴朗。

  杜弗舞团的练习大半都搬到林肯中心,那是他们正式表演的地方。紫恩几个星期来都沉浸在爱里,所以,脸蛋显得更娇美有光泽,肢体也更柔软富变化了。

  李奥察觉到她的不同,也给她舞技上更多的挑战,他们一遍遍修正彼此的所思所想,想将吉赛儿跳出更新的意义来。

  有几次,李奥及他的男伴,甚至邀请紫恩和维恺一块吃饭,三男一女,两对情侣,还谈得十分热络。

  两个男生有着情人的眼神及动作,令紫恩大开眼界,也让她对爱情的无限有更新的感动。

  “紫恩是天生的舞者!”李奥当众赞赏她说。

  紫恩还没高兴完,维恺就埋怨道:“当她的爱人就倒霉啦!她跳起舞来,是绝对六亲不认的。”

  “老兄是华尔街金童,赚起钱来,不也是来六亲不认吗?”李奥调侃他说。

  离舞季愈近,紫恩的爱情与事业就愈得心应手。

  于家夫妇也在公演前一个礼拜,由台北搭机到纽约,跟女儿就住在维恺处,占着近浅紫屋的青绿屋。

  这样一来,紫恩和维恺自然不能夜夜相拥而眠,他们只有趁上下班时在车子里温存一番。

  有一晚,维恺偷偷溜到紫恩的卧房,天快亮时,又蹑手蹑脚出来,此时,于慎亚刚好要到厨房找水喝,维恺马上趴藏在沙发后面等待危机解除,过程好笑得有如一出通俗的肥皂剧。

  这封小情侣不知道,他们的举手投足及言行交谈,早透出端倪,根本骗不过于简两家过来人的父母,而父母们都有默契地襟声,准备乐观其成。

  鲍演那,天气极冷,叶已落光,但天空仍像蓝水晶似的透明晴朗;一入夜,就是水晶杯加了红葡萄酒的颜色,吸引人到百老汇来观舞剧及听音乐。

  两家父母都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维恺则在后台替紫恩打气,更准备了一大束一大束的玫瑰花,装点着她的化妆室及舞台。

  第一幕最紧张,她在生死之界,走向坟地的幽灵。

  等出过一次场,也算热过身,肢体放开,足以跳愉的第二幕。

  吉赛儿用凄冷的语调叙述着生前的种种,她如何貌美受众人宠爱,又如何邂逅阿尔伯特,和他热恋,到非卿莫娶、非君莫嫁的地步。

  然后,妒忌得眼红的?穑⑾至税⒍赝踝拥恼媸瞪矸帧?br>
  第三幕,村庄人来人往的广场,吉赛儿和阿尔伯特走过,毫不掩饰彼此的爱意。?鸪鱿郑跸盏厮銎湎啵⒋赐踝拥奈椿槠薇次鞯俟鳌?br>
  贝西蒂公主绕着王子舞动,欣赏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占有的姿态宣称者一切。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吉赛儿失去理智,跳出死亡之舞,幽灵们牵引着她走向恨,那阴暗没有光的森林,永远饮着痛苦的汁,对人对己毫无宽悯,一个极端恐怖的鬼界呀!

  第五幕开始之前,紫恩坐在后台任人化妆,犹沉溺在吉赛儿的情绪中,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多月不见的芭娃,除去了拐杖,穿着黑色礼服,一头金发侧绾,十分美丽。

  “我要由衷地说,紫恩,你太啦!”芭娃很诚心地赞美。

  “谢谢你,这个角色本来应该是你的呢!”紫恩笑说。

  “不!这个吉赛儿根本就是为你而设计的。”芭娃转头面向总监蒙妮卡问:“你说对不对?”

  “你们两个各有特色,不过,我想紫恩就要成为百老汇今年最闪亮的新星了。”

  “我可妒忌死啰!”芭娃扮着哭脸,很戏剧化地说。

  “别心,你很快就会回来跳吉赛儿的。”紫恩鼓励道。

  “才怪!现在蒙妮卡绝对不会放弃和你续约的。”芭娃再拍拍她的肩,然后就挽着新男朋友朝外走去。

  之后,紫恩努力稳住自己的状况,准备跳这最困难的最后一幕。

  吉赛儿一身无形无状的白色长衫,发是丝丝雪白,环着僵白的花环,脸则是死白。她想,我一定是死了!当我年幼时,妈妈曾告诉我湖畔幽灵的故事,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个。哦!不!苍天助我呵!

  幽灵之后马莎吹过狂怒的风说:“来我处是幸运的,远离那些用情不专的男人!这是美好快乐的天地,没有人会打搅你跳舞,若有误闯地者,必见不着明的阳光!”

  幽灵们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包围着吉赛儿。

  这时,森林边缘有走动声。幽灵们闻到生人的味道,纷纷随着马莎,藏在暗处。

  吉赛儿则在另一处,看见阿尔伯特带着一束花来到她新砌的坟墓。

  “原谅我,吉赛儿!”阿尔伯特跪下,哀痛的说着“原谅我的谎言和伪装,我是真的爱你呀!贝西蒂是我父母所选,但我遇见你,如何还能再爱别人?

  我一生所要的,只是娶你呀!”

  在那一剎那,爱又胜过了恨。吉寮儿轻轻地走到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低语着:“猜猜是谁?”

  “吉赛儿!”他想抓住她。

  但她的动作极快,飘忽不定,又是闪又是跳的,像个顽皮的精灵,有如风的笑、有惑的叹息。看到生前至爱的人,他的痛苦已逝,唯一想的,就是带她走出还可怕的林子。

  在马莎处,他们抓到了也是潜到湖边,想祭拜吉赛儿的?稹堑某し⒘擅苊艿耐质抢卫蔚墓常猎谏钏小?br>
  “我从未背叛一个女人啊”””?鸬幕盎豢趴排菽г谄岷诘囊估镉胨妗?br>
  只要是男人,好或坏,皆不可赦。

  又一阵冷风,她们闻到另一个陌生人的味道,迅速地包围住吉赛儿和阿尔伯特。

  “不!不要!可怜可怜他吧!”吉赛儿恳求着。

  马莎的双眸放出恶的光芒,愤怒的大喊:“背叛者!我诅咒,命令你以舞跳到他死为止!”

  这是最高的部分,李奥和紫恩需要不断的跳,像被强迫的人,纷的、没有脚步章法的另一场走向死亡的舞。

  阿尔伯特无法呼吸,倒下来又被迫起来,继续跳,直到心脏血管都负荷不了。

  吉赛儿防着幽灵们靠近,叫唤着“可怜他,赦免他,我仍然爱他呀!”

  “让他死!”马莎怒嚎。

  “我毫不在乎!”阿尔伯特的脚已麻痹,肌僵死“这没有吉赛儿的世界,我也不想活了!”

  突然,农庄传来叫,晨星隐去,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天又开始,幽灵们纷纷奔向墓地。

  吉赛儿以舞蹈跳出自己的死亡,也跳出至爱之人的生。

  湖畔又安静如常了,晨雾轻漫,珠唤醒花朵。阿尔伯特明白,即使幽冥两隔,他和吉赛儿仍然彼此相爱着。

  他跪在她的墓前哭着,直到太阳高高地升起。

  幕合。

  在狂热的鼓掌中,紫恩和团员们出来谢幕许多次,最后是她一个人,献给她的花抱都抱不动。紫恩不断地对观众飞吻着,说着被群众淹没的话“再见了!

  我最后的吉赛儿。”

  幕又再合,紫恩看向后台,父母和好友都到了,但她泪眼所见只有维恺,因为他,她才能跳完吉赛儿。想也没想的,她就飞奔到他的怀里,把眼泪鼻涕全都涂到他衣服上,然后他深深地吻住她。

  “呵!为维恺和紫恩喝采!”李奥开着香槟说。

  看着舞团人人疯狂,王佩欣悄悄地附在吴菲丽的耳旁说:“瞧!你家维恺已经做得太明显了,他可要对紫恩负责喔!”

  “维恺一向就是个负责的孩子,不是吗?”吴菲丽笑着说:“我连婚礼请客的方式和地点都想到了咧!”

  两个妈妈受现场兴奋情绪的感染,干脆就躲到安静处好好的商量起来,舞团的庆功宴才刚开始呢!

  ***

  “吉赛儿”连演十场,在报章杂志士都有极好的评价,在十二月中算是秋季表演结束。

  妮卡准备和紫恩签季的约,包括“吉养儿”到别的城市巡回演出的事宜,价码提高了三倍之多。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回伦敦是我早就有的计划。”紫恩委婉地拒绝。

  “如果你是烦恼芭蕾舞学院的课程或公演,我可以亲自跑欧洲一趟,去和你的指导老师谈谈。”蒙妮卡说。

  “谈也没用,回伦敦是我的选择。”紫恩仍是很坚持。

  .“紫恩,你这一走,可要失掉成名的机会了,下次想要再打下这样的一片山河,就不见得那么容易了。”蒙妮卡可惜的说。

  “我真的很高兴和“杜弗”合作,你绝对想象不到这经验对我而言有多珍贵。”紫恩说:“对于我未来的动向,我心意已决,是很难改变了。”

  “既然如此,我只有觉得遗憾了。”蒙妮卡轻拥住她。

  紫恩内心有的何只是遗憾?伦敦医生的手术通知单已在背包里,幸好这四个月来,成功地表演了吉赛儿,让她逐渐接受那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怕的是人多怜悯及同情的目光,她要学吉赛儿,即使走到最坏的结局,也不怨天尤人。

  走出办公室,李奥已等在那儿,看见她便说:“蒙妮卡没有留住你,对不对?”

  “没有。”紫恩歉疚地说。

  李奥耸耸肩“你回伦敦,你的金童同意吗?”

  “这不关你的事吧?”她说。

  “我有种感觉,你的离开有着不寻常的理由,那位帅哥恐怕还不知道吧?”

  李奥见紫恩一副不愿意谈的样子,笑两声说:“没办法,一起跳过吉赛儿,由你的肢体语言,就可以读出你有沉重的心事。”

  “我会恨好的,谢谢关心。”紫恩感动地说。

  “再会啦!我的女孩,祝好运!”李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接下来,紫恩又是一连串的告别,走出剧院时,天色已全黑,地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雪,映着远近的霓虹闪灿,更加深她曲终人散的苍凉感。

  她还会再回来的,不是芭蕾舞伶,而是做其它幕后的相关工作,在舞团里,她仍将有一席之地的。

  她缓缓地走向地铁,搭车去中国城,维恺特别安排了一个晚宴,两家父母都在座,算是正式给紫恩的家庭庆功宴。

  紫恩到达预定的海鲜酒楼时,全部的人都已等在分隔的小房间内。

  维恺过来替她外套说:“你来晚了,我们都很担心,我妈还怪我没有去接你。”

  “接什么?几站就到了。”紫恩和每个人打招呼完说:“我来晚是因为舞团的人都依依不舍,毕竟是最后一天了。”

  “你们以后不表演了吗?”王佩欣问女儿。

  ““杜弗”一向冬天休假,春天再开始另一季,但我没有签约。”紫恩回答。

  “这是明智的做法,我看你的脚常常痛,的确需要休息,而且,你也可乘机回大学修课。”

  点完菜的维恺说。

  “你呀!别又指着紫恩的鼻子叫人往东往西的。”吴菲丽给儿子使眼色说。

  “我没有,这是我们共同的计划的,对不对,紫恩?”维恺给她一个充满爱意的笑容。

  紫恩外表尴尬、内心矛盾,幸好两家谈股票热络的老爸们,把维恺拉入话题,才化解了她的危机。

  菜一道道上来,于慎亚夹了一个炸虾说:“吃来吃去还是咱们中国菜好吃,别的都不合胃口。”

  “没想到美国也有道地的江浙菜,瞧这南做得多香呀!”王佩欣说。

  “在美国,除了洛杉机外,就是纽约唐人街的中国食物最好吃了。”吴菲丽点头应和。

  一餐丰盛的晚宴,就在愉快的心情下进行着。

  侍者放了碗盘,送上点心时,吴菲丽问儿子“圣诞假期快到了,趁着简伯伯和简妈妈难得来访,我们正好一起去度假划雪,怎么样?”

  “纽约上州不就有几个不错的划雪场吗?”简定邦说出几个英文名字。

  紫恩正想表示旅行计划行不通时,维恺就敲敲杯沿说:“各位,我有比划雪更好的点子。”

  “有就快说,我们都等急啦!”吴菲丽笑着说。

  维恺由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深紫绒盒,放在紫恩的面前说:“紫恩,你应该明白我长久不变的心,在世间寻寻觅觅,回首仍是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维恺是在跟她求婚吗?紫恩无措地呆愣着。

  “紫恩,打开看看呀!”王佩欣兴奋地催促着。

  绒盒内浅紫红的宝石戒指闪着瑰丽耀眼的光芒,紫恩像忽然梦醒般地惊跳起“不!我不能嫁给你!”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表情不一,但同样都有着无法置信的错愕,尤其是维恺,脸色极为僵硬,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般,令紫恩心痛不已。

  “紫恩,现在不是玩孩子游戏或任的时候,你有什么话就要说清楚呀!”

  毕竟是母亲,王佩欣最先回复镇定。

  “我不能结婚,因为下个星期我要回伦敦了…”紫恩被迫地说。

  “回伦敦?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吴菲丽呼了一口气,拍拍口说:“我们又不是马上就行婚礼,伦敦的事你尽尽量去办,办好再回纽约结婚不就得了?”

  “不!”四个大人渐缓的脸色,又被维恺这一喝给吓白了,他说:“你讲好不回伦敦的!我答应…帮你忙的时候,你说会留在纽约,你怎能出尔反尔呢?”

  “我…”紫恩咬着下,痛到没有感觉,只能细声的说:“我…我是要留下,但不是现在…我在伦敦有事…”

  “你明明说跳完吉赛儿的…”维恺的面色呈现铁青。

  “维恺,紫恩有事,你就别强扣留。”吴菲丽试着打圆场,又对紫恩说:“维恺是心急了,口不择言。你说说看,你哪个时候会回来呢?”

  “呃!最快两年,两年后我就会永远留下…”紫恩支吾地说。

  这一下,连吴菲丽也张大了嘴,哑口无言。

  维恺的声音变得极冷极冷“你永远都是舞蹈第一是不是?六年前,你叫我等你到二十岁;如今,你要我再等两年;那么两年后呢?你又要拿什么理由来拒绝我?”

  “维恺…”紫恩有满腹难言的苦衷。

  “弄了半天,你仍然是在“利用”我,而且以那种方式,那样纯稚的外表下竟是可怕的心思。”维恺不顾母亲的阻止又说:“我不会再当一次傻子了。”

  “维恺,两年就两年,反正伦敦和纽约又不远,飞机四、五个小时就到了,况且,你和紫恩都还年轻,也不差那两年嘛!”简定邦说话了。

  “没错,两年后你的事业更稳固,那时再结婚说不定更好。”于慎亚也帮腔道。

  “不!”维恺顽固的脾气也发作了“她连小小的承诺都不能遵守,我又如何娶她呢?要结婚,就现在,她不回伦敦,否则,别说是两年后,此刻她只要一离开纽约的土地,我们就一拍两散,再也没有未来了!”

  “维恺!”四个长辈以不同的声量喊着。

  维恺一手拿过紫绒盒子,眼睛盯着紫恩。

  但她只是低垂着头,指头在桌上画呀画的,像个无辜的孩子般,不明白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维恺再也忍受不住地抄起外套,如旋风般冲了出去,还差点扫掉一盘糕点。

  “维恺!”吴菲丽叫不回他,便转头对丈夫说:“你还不快追?以他的情况,绝不能让他开车!”

  “我马上去!”简定邦匆匆地走出小房间。

  吴菲丽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的不平“紫恩,虽说简妈妈将你从小看到大,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呀!难道维恺的痴心,就只换来你的冷漠和不屑吗?

  他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

  怕再待下去会口出恶言,伤了两家的颜面,吴菲丽叹口气说:“我最好还是去看看他们父子,餐厅的帐维恺已事先付过了,你们不必心。”

  房间内只剩于家三口。一脸猪肝的于慎亚,用未曾对紫恩凶过的声音说:“你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句话引来了紫恩哗啦啦的泪水,委屈和痛苦狠狠直贯她的心。她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由背包拿出医生的信,哽咽地说:“你们看了就知道。”

  于慎亚和王佩欣很快地把那封英文信看了一遍,半惑、半焦虑地对女儿说:“这是什么病呀?”

  “慢骨髓炎。”紫恩拭着泪水说:严重者骨头会变形,是一种老化疾病,若没有治疗好,有可能一辈子坐轮椅。”

  “天!你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王佩欣深受打击说。

  “是不是舞蹈职业病呢?”于慎亚颓然地说。

  “和舞蹈无关,任何人都可能会得病。”见父母如此伤心,紫恩反而冷静下来说:“我和医生约好在圣诞假期前动手术,这其间我也吃葯按摩,情况控制得很好。只是手术后,脚不能着地,可能要柱拐杖或坐轮椅两、三年。”

  “手术是百分之百成功吗?有没有任何风险?”于慎亚很快的就面对现实。

  “医生说成功的机率很高,当然,还要配合良好的复建和照顾了。”紫恩尽量朝乐观的方向说:“到时可能要麻烦爸妈的照顾了。”

  “这是什么话呢?”王佩欣红着眼眶说:“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得到这种病,我们比任何人都心痛呀!”

  于慎亚将信折好“这是不是你不嫁给维恺的原因呢?”

  紫恩点点头“结婚是一桩喜事,我怎么能成为他的负担呢?”

  “维恺不怕负担的。”王佩欣马上说:“他一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一定不会在意你生病的,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真相。”

  “不!我从小到大已经?畚啵孟裎颐抢鲜窃凇豪谩凰郧笆?A 免费保母,现在是更不了身的免费看护,我不要因为这个病而折磨彼此,成为他以后恨我、怨我的理由。”

  “维恺不会的”””于慎亚想讲些公道话。

  “爸,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要对他公平一次吗?”紫恩带着哀伤及坚决的语调说:“明知道女儿有可能成为残废,却要她嫁人,维恺现在或许不在乎,但以后呢?还有简伯伯和简妈妈,他们能不埋怨吗?”

  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最后王佩欣说:“其实,可以告诉维恺你的病…“我就是怕他更坚持要娶我、照顾我,才刻意隐瞒的。”紫恩说。

  “但不能就这样让他误会吧?”王佩欣说。

  “妈,我都想过了。”紫恩叹口气说:“等我病好了,我会回纽约,如果那时维恺还爱我,才算是真正的良缘,若是我的病没有好,或他另有所爱,也正好免去一段孽缘,你们说是不是?”

  王佩欣听了不落泪“我真不懂,你和维恺打小就认识,也比别人都投缘,怎么要结个姻缘却老是一波三折呢?”

  “好,别哭啦!女儿的病要紧。”于慎亚站起来说:“我们得快去订到伦敦的机票了。”

  紫恩随父母走出餐馆,心和脚都如铅块般重。点点的白雪洒在脸上,她生命中最亮丽的秋天已过,跳完了吉赛儿,告别了维恺,她要静静地度过那最低的冬季。

  ***

  二月,伦敦。

  由医院的窗户可见到教堂的一角,每次钟声响起,紫恩总想着那口大钟很悠哉地摇来晃去的模样,送走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有奔跑丢雪球的玩闹声传来,紫恩坐着轮椅来到窗口,看见胖墩墩的几个孩子,不微笑出来。

  去年底的手术相当成功,加上父母悉心的照顾和朋友的颜笑语,令紫恩的心境还算愉快,只是,时时念及纽约愤怒的维恺,就有始终无法平复的心酸。

  那晚,他们从餐馆回苏荷区的公寓,心中足是尴尬,因为决裂后又要叨扰,总是不妥,等到了家,维恺不在,只有简家夫妇,紫恩的眼睛一直痹篇他们。

  “实在很抱歉,闹成这样。”于慎亚基于礼数说。

  “抱歉什么呢?婚姻之事总不能勉强。”简定邦嘴巴上如此说,但脸上并无笑意。

  注定要不而散了!于家三口一夜都没有睡,迅速地收拾行李,订机票、排行程,准备第二天中午就直飞伦敦。

  在他人眼里,他们大概像是做贼心虚般的逃难吧!

  在他们叫好出租车时,一直失踪的维恺突然出现,王佩欣第一反应便是护住女儿,怕她受到更多的压力及指责。

  维恺的外表还算冷静,衣服换过,头发梳齐,一如平的精明内敛,没有任何失恋的樵悴样,见状,紫恩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

  “于伯伯,没必要那么急着走吧?”他一贯有礼地说。

  “也打搅够久了,尤其是紫恩…”于慎亚言又止地说:“谢谢你的招待,也遗憾有这种结果。”

  “谢谢或遗憾都不需要,以后仍你们到纽约来玩。”维恺停一会儿又说:“我可以和紫恩说句话吗?”

  王佩欣看似不太愿意,但于慎亚则期待有转机,推着紫恩过去。

  他们就在公寓楼底大厅的角落,在决裂后初次相对。

  他看着她略微红肿的眸子和苍白的脸色,平静的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吧?”

  当然爱!但她无法说实话,也狠不下心来撒谎,只有沉默以对。

  “你将‮女处‬之身给我,总有一点特殊的感觉吧?”他内心的情绪又开始起伏。

  明知她再无言,又将会是另一场冲突,所以,紫恩只得硬挤出一句话“也许我爱舞蹈胜过一切。”

  “所以为了吉赛儿,你才和我玩那场游戏,对不对?”他不甘心地问。

  “我从不想玩游戏…”紫恩再也受不了他的语调说:“维恺,给我两年,就两年,到时候,我会完完全全放弃舞蹈,专心一意地跟你…”“两年后我就不要你了!”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认为我简维恺只配在一个女人的生命中屈居第二位。”

  “那么做朋友呢?”紫恩像在水中抓浮木似的恳求着。

  “在经过那些事后,我们怎么可能再当朋友呢?”他毫不留情地说。

  在一旁看女儿快哭出来的王佩欣,连忙过来说:“紫恩,快走吧!否则会赶不上飞机起飞的时间。”

  维恺努力控制住情绪,很有礼貌地祝他们一路顺风。虽不像六年前在中正机场的不告而别,但也一样令人揪心断肠呀!

  他好吗?紫恩所能做的,就是夜思念,不断绝那股情脉之源,时时向他;也祈祷他能除去内心的怨恨,终于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

  她要在最美丽时遇见他,也在最美丽时回到他的身边…开门声惊醒她的沉思,她在伦敦的好朋友凯丝和索菲亚走进来,手里还抱着礼物说:“恭喜你要出院了!”

  “咦!你爸妈呢?”凯丝问。

  “他们和医院部门开会,讨论我回台北复建工作的转移。”紫恩回答。

  “你真的要回台北呀?大家都会拾不得你的。”索菲亚递上袋子“看看我送你什么?见到它,你就能想起我喔!”

  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维尼熊,英国人最喜欢的卡通角色。紫恩抱着绒绒的玩具,高兴的说:“我保证会照顾好它,每天陪它一起睡觉。”

  “我的礼物更有意思呢!”凯丝拿过一本大册子。

  原来她将紫恩由纽约带回来有关吉赛儿的报纸杂志,全仔细整理剪贴过,变成极精美的专辑。紫恩边翻阅,边喜极而泣的说:“太美了,我要替它取蚌名字,就叫『紫恩最后的吉赛儿』。”

  “最可惜的是你来不及拿回照片及海报。”凯丝说:“我已经打电话给蒙妮卡,而了解你的情形后,她极为关心,并答应把底片及印刷底稿送一份过来给你做纪念。”

  “凯丝,你真是我最好的导师和朋友!”紫恩激动地拥住她。

  “还有我呢?”索菲亚假装抗议地说。

  “你也是!”紫恩圈住索菲亚,三个女人抱成一团。

  王佩欣走进来,看到这景象,用英文说:“外面就听见吵闹声,我以为又开派对了。”

  她们又给王佩欣一个亲爱的吻,王佩欣说:“好啦!事情谈妥,我们终于可以回台北了。”

  台北,曾经伤心,也曾经快乐,现在又要回去由婴儿学步开始,希望等她能到纽约时,心中的梦仍留在原处。

  ***

  三月的纽约老是晴不定,一会儿暖得以为可以大衣,一会儿却夹冰带雪的雨又淋头而下。

  安迪冻得一身狼狈,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蓝星酒馆,并扬起手中的票说:“为了女王想看“歌剧魅影”我命都丢半条了。”

  乔安妮过票,做个因得意而笑的第一夫人表情。

  没赏也没谢,安迪无趣地四处打转,一眼看到角落在忙个人计算机的维恺。这位金童最近瘦了一点,从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消掉一半,人显得也很无打采。

  安迪过去拍拍他的肩说:“你一副就是很久不见阳光的样子,上回叫你和我们去加勒比海度假,你偏偏不去,自己跑去长岛别墅海钓,冬天耶!我们都以为你打算卖掉公司退休,去当个冰岛渔夫了!”

  乔安妮听到后面的几个字,不笑了出来。

  “我忙死了,别呱呱叫。”维恺说着,拿起桌上一短镖过来。

  “接招!”安迪摆个自武侠片学来的姿势说:“但愿这次到法国参观葡卜酒温泉浴,可以洗回你的英俊潇洒。对了!如果看到凯瑟琳丽塔琼丝和玛丹娜,别忘了向她们要张签名照。”

  “这两个才生了孩子的女人,有什么看头?”乔安妮冷哼一声说。

  “我们到法国是为生意,又不是去享受。”维恺不耐烦的说。

  “才怪!这不是你们两个的月之旅吗?”安迪怪声怪调地说。

  “欠揍!”乔安妮去了一个小酒瓶过来说。

  安迪又伶俐地接住说:“今天页倒霉,为何每个人都要攻击我呢?”

  “我到后面的办公室去,没事别叫我。”维恺起身说。

  当高高长脚的背影消失后,乔安妮说:“谁让你胡说八道?”

  “我可是为你好的!”安迪说。

  “才不要你婆!”乔安妮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维恺将门关好,额头,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烦。突然,手机响起,吴菲丽在那头说:“喂!维恺,你留话说要到法国去一趟,是什么时候动身呢?”

  “这个周末。”维恺说:“你有没有要我带的东西呢?”

  吴菲丽顿一下说:“你只要把魂带回来就好了。”

  维恺清清喉咙说:“妈,你真爱说笑。”

  “呃!中国新年时,我打电话回台湾拜年,你于伯伯家没人,前几天他们打来说回家了。”

  吴菲丽试着说:“现在紫恩一个人在伦敦,或许顺道去看看她吧?”

  “妈,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傻气是从哪里来的了。”维恺长叹道:“这灾难由台北到纽约不够,还要制造到伦敦吗?”

  横跨亚、美、欧三洲?吴菲丽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是老妈胡涂了。”

  老妈胡涂,他又何尝清楚?望着手机,紫恩的号码仍在心头,只是线路已经不通了。

  法国的酒庄之旅整整一个星期,维恺和乔安妮参观了著名的酒疗中心和葡萄酒温泉,不但和各地的企业家谈,也看到类似资生堂及丝佛陀的业者到此见习。

  乔安妮在过程中比他积极许多,在一些宴会里,大家远视他们为一对。

  乔安妮是很明显地想与他重修旧好,对外,她绝对是个有帮夫运的子,但维恺就是始终无法对她产生像对紫恩一样的感情。

  看着法国的天空,他想,那些云多久会讽到紫恩的眼前呢?在紫恩的生命中,打败他的只有舞蹈,和舞蹈又有什么好争的?她总有跳不动的一天吧!

  虽然她是紫恩心中的第二,但紫恩却是他的第一,这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就如老爸说的,纽约距离伦敦不远,两地此刻在法国,不就只有一峡之隔吗?

  不管两年后她是否专心一意,但这是他们两个能长相厮守仅有的机会,不是值得他再试一次吗?

  于是,在法国机场,维恺将飞机改成去伦敦,丢下乔安妮孤伶伶地一个人回纽约,还带着一肚子的委屈,泪洒大西洋上空。

  伦敦雪已溶,地面楼宇都淋淋的,气十足。维恺来到皇家剧院,由询问员查到芭蕾学院的住址。

  “紫恩.于?计算机里没有她的数据。”学校的人说。

  千里迢迢来到此地,竟是这种结果!维恺发挥他独特的魅力恳求着,总算有一位职员指点他说:“你到歌剧院附近看看,很多舞者都住在那里,或许可以打听到你要的消息。”

  维恺以锲而不舍的毅力,终于在第三天要到了一个叫索菲亚女孩的电话。

  “你是中国人吗?”索菲亚听见他找紫恩,劈头就问:“我正等着你呢!”

  正等着他?维恺手拿话筒,一头水,难道紫恩知道他会出现在伦敦吗?

  带着好奇心与期待,他来到索非亚那位于灰砖楼的公寓,远处钟声叮当作响,一群鸟扑翅飞过。按了电铃,一个金发的年轻女孩来应门,看见他便说:“我是索菲亚。”

  “我叫维恺。”维恺握着她伸出的手说。

  “幸好你来得早,不然我就准备要去度假了。”索菲亚从里头搬出一个纸箱“这是紫恩来不及带走,先寄放在这儿的东西,有她的书和蒙妮卡寄来的底片,谢谢你特意跑来一趟。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台北呢?”

  “台北?”维恺愈来愈觉得惑。

  “是呀!不是你要回台北,紫恩才托你来的吗?”索菲亚说:说我们祝福她,希望她能早康复。”

  “早康复?”维恺抓住她的话尾“紫恩生病了吗?”

  “你会不知道吗?”索非亚有些怀疑了“紫恩去年圣诞节就为了慢骨髓炎动手术,双脚不能行动,回台北复建了。”

  紫恩的双脚不能动?维恺无法想象那画面及接受这事实,整个人怔忡慌乱,为套出更多的内情,他模糊地说:“我晓得她病了,但不清楚有多严重…你说她双脚不能行动,是暂时的吗?”

  “如果复健情况良好,两年后就不必里轮椅或拐杖了。”索菲亚照实说。

  轮椅?拐杖?两年?这些词句像闪电般击中他的心,他记起紫恩哀求他等两年时悲伤的表情…维恺低哑地说:“她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呢?我…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很健康呀?”

  “你一定很久没见她了。”索菲亚说:“紫恩去年七月就知道自己得这种怪病了。”

  去年七月?那么紫恩在纽约时,从头到尾都明白要动手术的命运,她还努力地完成吉赛儿的表演,这期间不但要忍受疾病的折磨,还要面对他带来的爱与恨的困扰。

  维恺必须强烈克制,才能不让情绪崩溃。他内心有无数的痛苦及愤怒,痛苦的是,热爱舞蹈的紫恩,如今连走都有困难,她将情何以堪?愤怒的是,她居然没有告诉他,将他排斥在她的苦难之外,这比拒婚还要伤他的心呀!

  幸好他来了,没有空空的等待,让彼此再度错失。不!他应该更早来的,在紫恩一到伦敦时就追随她而来,但只怪他太顽固,光顾着自尊,不曾感受到她身心都说不出口的煎熬,他愈想,就愈多一层悔恨…索菲亚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维恺,你会把箱子拿给紫恩吧?”

  维恺直视她好一会儿才说:“会的,我必须去见她。”

  抱着箱子走出灰砖楼,再走回旅馆,伦敦的三月尽是无法承受的凄楚雨丝,也扰了他向来笃定自信的心。在等待往台北的机票时,他翻着一张张底片,想起紫恩说,她希望能有一张放大的芭蕾舞剧照做纪念,芭蕾是她的梦,而她或许再也穿不了舞鞋了。

  维恺把箱子里的书再重新排列,其中有一本是吉赛儿,紫思曾一遍又一遍叙述其中的故事,他试着读了几个片段,同时回恺紫恩那美丽又清灵的舞姿。

  突然,有一页折迭的字片掉出来,像是一封信。他一眼就看到起头的“维恺”两个字,既是给他的,他就忍不住要读下去。

  维恺:很奇怪,由医院出来,第一个想到就是你。我刚由医生那儿得知,我得了慢骨髓炎…维恺读着对他而写的信,反复再反复,直到心在淌血,人被掏空,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事物为止。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不知道你,但那至少是我…也许该庆幸你六年前没有娶我,否则,此刻你就要有个绵病榻的,那是多重的负担呵…太年轻而相爱,只能用“浑浑噩噩”四个字来形容,如今清楚了,一切也都太迟了…的确是浑浑噩噩、如梦初醒,而他这场梦也作得太久太久了。

  维恺将信熨贴在前,终于,他走进了紫恩的心,也走进了自己的心,一切皆清澈澄明,再也没有怀疑了。

  所以,不会太迟!紫恩,只要是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因为,在我们心底的火花,一直都燃烧着,从未有熄灭或减弱的一

  ***

  三月,台北。

  王佩欣刚送走工人,为了紫恩出入方便,他们打掉一堵墙,加宽几个门,浴室也增装新栏杆。

  “妈,我两年后就好了,或许更快,你们干嘛费这些功夫呢?”紫恩曾经反对。

  “嘿!不只为你,爸妈年纪大了,也可以未雨绸缪一番呀!”于慎亚开玩笑的说。

  “呸呸呸!乌鸦嘴。”王佩欣说着,但并没有真的生气,因为看到了紫恩极开心的笑容。

  紫恩就是紫恩,一向是个快快乐乐的孩子,静时不吵不闹,高兴时一张嘴甜

  得似,即使是生这么大的痛,也很少听她喊痛;拄拐杖或坐轮椅时,也不曾抱怨,天天都说两年就会好,彷佛两年只是两天似的,一眨眼就会晃过去。

  王佩欣为女儿心疼到常暗自哭泣,有时也希望紫恩能哭闹一场,好发出内心的许多不甘及不平。

  但紫恩却反过来安慰她说:“有什么好不甘或不平的呢?我已经跳过吉赛儿,得了名气,也真正爱过,有一段快乐的日子,人生算好丰富好丰富了。而换个角度来看,若没有这场病,我或许不会跳吉赛儿,也不会再遇见维恺,那才是不幸咧!妈,生命之美不在长短,那种如火燃烬后的闪亮感觉更好!”避他什么闪亮不闪亮的,做母亲的不过是要儿女健康平安而已,不是吗?

  她又忍不住拿纸巾拭泪,一旁的电话响起,是于慎亚:“喂!堡人走了吗?

  我只是提醒你,十一点半别忘了去医院接紫恩。”

  “我会啦!”王佩欣把声音放正常说。

  才和丈夫说完话,电话声又铃铃的直叫,接起来后,竟是在纽约的吴菲丽,他们在农历年互道恭喜时,已尽释前嫌了。

  “喂!佩欣呀!我们上回说的澳洲旅行团已组得差不多了,你和慎亚到底有没有兴趣呀?”吴菲丽说。

  “我…呃!台北的事情太多,恐怕走不开。”王佩欣不敢说出女儿的事。

  “你们不都退休了吗?还忙什么呢?”吴菲丽不以为然。

  “慎亚朋友多,杂事也多,我呢!做义工,又才从欧洲回来,实在分不开身。”王佩欣找借口说。

  “说到欧洲,维恺才去法国,我在猜他会不会顺道到伦敦去看紫恩呢!”吴菲丽说。

  “不会吧?”王佩欣紧张地说:“他不是还在气紫恩吗?”

  “谁也弄不清楚他。”吴菲丽说:“不过,他一切正常,一样工作、一样作息,也一样女朋友,看似没事啦!”

  “女朋友”四个字揪住王佩欣的心,看来,她家紫恩妄想两年后的纽约之梦,恐怕不太乐观呢!

  又闲聊几句,挂了电话,王佩欣正想换外出服,偏偏门铃又响起。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忙得人一点空闲都没有?

  她自锁孔向外看,整个人陡地吓得往后退两步,再一看,没错呀!那的确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维恺,但他人明明在法国,怎么一下子就蹦到眼前来呢?

  匆忙之中打开门,她惊魂未定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我到伦敦去找紫恩,有位英国小姐索菲亚托我带些东西过来。”维恺的神情倒是很轻松愉快,带着一大一小的行李,进门就说:“紫恩呢?”

  “你…你知道她动手术的事了?”王佩欣结巴地问。

  “索菲亚都告诉我了。”维恺的表情转为凝重说:“你们不该瞒着我。”

  “那是紫恩的意思。”王佩欣说着,墙上的咕咕钟响了十一下,她着急了“我得去医院接紫恩了。”

  “我也一起去!”维恺马上说。

  王佩欣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好吧!看情形,你和她都等不及两年啰!”

  ***

  紫恩在复健室做最后的按摩,护士小姐在她的膝部装回金属环扣“这是固定你新长的骨骼,免得将来变形或走路姿势不好看。”

  “我会夜都带着的。”紫恩微笑地说:“谢谢你。”

  紫恩初到复健部门,曾造成不小的轰动,因为她的年轻美丽,跳过芭蕾的优雅身姿,却有双不能动的腿,引起不少人的惋惜。

  但她真正让人喜欢的是和善温柔的态度,其它病人动不动就喊痛埋怨,所以,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护士们都抢着要照料她,医生中竟也出现了爱慕者。

  堡作人员推来了轮椅,紫恩说:“我自己来。”

  一般说来,紫恩在家多拄拐杖,只有在出门,路途较远时,才使用轮椅。她动作轻快地来到走廊,那儿已等着另一个患肌萎缩症的七岁男孩。

  “于姐姐。”小男孩高兴地喊她。

  紫恩马上从皮包中拿出糖和漫画说:“今天你好乖,这是我给你的奖品。”

  小男孩手足舞蹈,边吃糖,边和她说话,直到他家人来接他为止。

  到医院里,紫恩才知道世上有千奇百怪的痛,人是如此的脆弱,一个磕碰,身骨都不堪一击。比起来,她算幸运的,还有自由行走的一天;有些人,却一辈子离不开轮椅,治疗只成一种自我安慰的形式而已。

  紫恩望着落地长窗外的花草沉思着,突然,四周有种异常的寂静,像被盯视的感觉。

  她猛地回头,长廊那端站的竟是…维恺,那个她常萦绕在心头的人!

  她在作梦吗?或者是因为她太过思念,终于出现了幻像?

  望着那头发剪短,依然灵秀楚楚的紫恩,维恺的心涨满了爱,他大步走过来,半跪在她前面说:“我来了,我来找寻属于我的紫恩。”

  紫恩回被紧握的手,看看在远处站着的母亲,慌乱地说:“是我妈让你来的吗?”

  “不!是我的心指引我来的。我从纽约,而巴黎、而伦敦,最后到台北,这一路奔波,都是因为我无法阻挡的爱。”

  “但这一直都不是我所想的呀!”紫恩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地扣住“我总想着,我要健健康康的在你面前,没有扭曲的腿、没有丑陋的步伐,能够和你美美丽丽地走向结婚礼堂,我不愿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不愿成为你的责任与负担”

  “紫恩,你的想法完全大错特错!相爱的人不就是要同甘共苦吗?如果我只爱健康美丽的你,而不爱生病的你,那就不是真爱了,而我这个人,也就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了。”维恺凝视着她说。

  “我…我老是带给你麻烦…十六岁如此,二十二岁如此,还愈来愈糟糕,这对你很不公平呀!”她下眼泪说。

  “将我排斥在你的生活之外才是不公平,十六岁如此,二十二岁如此,以后也永远如此。”

  维恺拭净她的泪,衷心地说:“你问我是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说是;你问我生命中谁最重要,我说紫恩;你说真正的爱不会死,我同意!只有一点是错的,有紫恩当子,是快乐幸福,绝不是多重的负担”

  “你…”紫恩抬起泪眼,惊讶地说。

  “没错,我看了你那封﹃由医院出来,第一个想到就是我』的信。”他微笑着说。

  那是赴纽约前她动手写给维恺的最后一封信啊!紫恩说:“我…竟然没有撕毁?”

  “你的信上说还不只为了一封,你为何不寄呢?我可是辛辛苦苦地等了六年呢!”维恺说:“但不管有没有看过信,我都要定你了,今生今世永不放弃。”

  “你…确定吗?”紫恩望着自己的脚说。

  “在我的生命里,娶你是我第一件确定的事,而问题是,你对我有足够的爱和信任吗?”

  紫思不太明白他的问法,她的爱不是很清楚了吗?

  “这样说好了,如果今天换成不能走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照顾我到痊愈为止呢?”维恺问。

  “当然会呀!”紫恩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你能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对不对?紫恩,当我的子吧?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向你求婚了,你忍心再拒绝吗?”

  紫恩再看向母亲,却发现长廊上聚集了不少护士和病人,正在那里看热闹呢!本来嘛!按健部的公主,突然有位俊帅的白马王子来访,怎能不一传十、十传百呢?

  紫恩忽地脸红,急着说:“快起来吧!”

  “你不说好,我就不起来。”他笑着说:“我才不要像前两次一样,惨兮兮地独自离去,今天没有我的新娘,我是不会走的。”

  紫恩的脸更红了“好啦、好啦!”

  维恺兴奋地站直身,对着围观的人群说:“各位,紫恩答应嫁给我了,请大家做个见证。”

  蹦掌及吹口哨声此起彼落,紫思想大方地微笑,但维恺却冷不防的将她横抱起来,她挣扎着说:“快放我下来,我有轮椅…”

  “我想抱我最美丽的新娘呀!”他在她的耳旁轻声细语。

  紫恩转头一看,轮椅早被频频拭泪的母亲推走了。

  来到停车场,紫恩的心渐渐平静,抬头看台北灰蓝色的天空,又看看维恺,有一瞬间,她竟分不出此刻是六年前或六年后。忽然,她秀眉微蹙说:“听听!

  好像是雾笛的声音呢!”

  “雾笛?”维恺眼观八方,接着若有所悟地说:“你一定是太怀念我们在长岛海钓的日子,对不对?”

  紫恩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有将脸埋在他的前,咯咯地笑了出来。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最后的吉赛儿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言妍编写的最后的吉赛儿全文免费阅读;请把最后的吉赛儿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