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辞君剑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辞君剑  作者:竟陵 书号:10512  时间:2015/2/28  字数:10151 
上一章   ‮章六第‬    下一章 ( → )
 那一夜细雨绵绵,在干燥的空气里渗进了水珠,这在华中的秋日里并不寻常。

  她的丈夫依然不是她枕边的归人,于是她乘夜披衣,去到他的书房。

  仅是隔着门棂,她便看见搁在最里头的那张卧榻上,躺着她过去逐夜等候的身影。那些她无法成眠的夜,他却感觉不到相等的煎熬。

  柳陌惨然微笑,彷佛能借着脸上的表情让一切释然。

  她轻巧地走进去,来到他的枕席之前。

  在睡梦中依然敛锁浓眉的前额,像是也对他们之间的变化感到忧伤。但是,她再也赌不起,关于他没有规则的爱或不爱,甜言语然后在下一刻翻脸冷漠。

  她走向他的书案。怀中的胭脂盒重若千斤,当初传情的纸片却轻薄如絮,没有办法为他们的情分承诺什么。她将纸片镇在他桌上的辟庸砚下,存心将上头新添的墨渍向他昭告。

  她摆设妥当,离去前却被壁上书橱出的一段衣角吸引了注意。

  衣料是绛纱,他从来不穿的服

  柳陌眉头一皱,即使知道有心与山碧划清界限就不该多管,好奇心仍驱使她弯下身子,将最下面的一格橱门打开。

  一个红布盒盛装着凌破的布料,一拉开,还看得出女人衣物的原型。

  她脑中如受雷殛。

  这绝不是她过去在这书房里留下的,更加不像是衣式素净的寒江月所有。山碧那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收藏女人的衣物。何况,这衣物的裂痕,像是直接以手劲施力,而非外加以刀剪。

  她想起过去他们在这书房里的经历,心中如浴寒冰。

  原来,丈夫的冷漠并非是完全没有理由,只是她不知道,而他说不出口。

  只剩下她心灰时接续的新墨,像是醒世的谶言一样,早就已经对她昭示。

  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

  她也许有过迟疑,但都不是发生在这一刻。

  双手捧起了发烫的瓷碗,八分满的褐汁,来自于父亲的温柔关切。

  朱启齿,碰着了那暗沉的葯汤,她一仰头,便咽下所有残留的爱意。

  就算她真的曾经在这一段时里动过心,那也不会再存在了。就像她的…骨血一样。

  她等候着,然后属于一个生命的剧痛开始,在她的下腹里翻江倒海。

  她痛得揪紧了桌巾,翻倒了瓷碗裂成碎片,檀木椅也随着她蜷曲的身子一起跌到地面上,她不断扭动,妄想借着地面的冰冷触感转移对腹部痛觉的体认。

  但她很快就知道这只是徒劳而已,腹中生命的庞大挣扎彷佛它也向往出生,她只能完全臣服地听它诉说,以致于听不见另一个瓷碗破碎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震惊的叫喊。

  那是,她已经心灰意冷不再等候的丈夫。

  …。。

  如果他曾经期盼过卑微的示好可以挽回什么,那么眼前一切都足以告诉他,他的情意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笑话。

  雨仍绵地落,阴沉紧张的氛围却笼罩整个寒玉庄,大夫们被匆忙地请进院落中,而丫环们忙进忙出,肃穆凝重的面容,为清冷的暮秋凭添几许不可语的离。

  咿呀门开,茱儿捧出一盆腥红的水,见到独自站在门外的男子。

  他恍惚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血水,不发一语。

  “公子!”感觉他的轻颤,茱儿忍不住出言安抚:“您别担心,大夫说小姐平安,胎儿也保住了。”青年从上午便一直守在这儿,发梢外衣早已布满了霜。从未见过姑爷这样失魂落魄,茱儿不懂最近这两人究竟怎么了。“小姐已经睡下,不过您等会儿就能进去。”

  彷佛她的话是天外之音,好半晌他才有了反应。

  “是吗…”一盆盆端自他房里的血水让他触目惊心。“茱儿…谢谢你。”他点头让茱儿退下,却仍找不回自己心魂俱散的神志。

  空气中还弥漫淡淡血腥味,寒江月领着大夫离去之后,他推开门,悄声走到前。只见女子紧闭眼帘,美丽的脸庞苍白无血

  坐到前,在这些时里,唯有像现在这样等她入睡,他才敢来看她。

  方才深沉的恐惧比其它任何情感都来得汹涌。寒山碧下眼眶泛起的热意,他忽然再不能否认自己并不是如同所想那般对她放得开。纵使他始终读不懂她的心。

  他其实想要听她一句:剑虽是假,情却是真。只要她说了,他便什么都不在乎。

  然而她连假的东西也不愿给了…

  他想起今早在书房内看见的字条,接续他绵心意的哀伤语句,话虽冷绝,他却有那么一瞬几乎要以为:她就算不爱他,对他或许还残留些许夫情份。

  说他自欺也好,他其实是愿意的,只要她不说破,他都愿意相信她是心甘情愿做他的子。而或许,或许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她会真的爱他。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她竟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事。

  亲手熬煮的汤溅了一地,破碎的瓷碗也同时割裂了心。

  绝望如水向他袭来,她未曾出门,却有堕胎葯。

  …早就有了打算是吗?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要他的孩子,是吗?

  他凝望着她,想不出要用怎样的面目来面对这个让他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女子。

  当室内接近昏黄,她终于有了动静。

  彷佛去了鬼门关一遭,柳陌的四肢百骸都丧尽力气。疲惫地睁开眼,她只见眼前有个蒙的影子。

  依稀记得在昏时在痛楚里曾经渴望过这样一个人,现在想起,是多么荒唐的想法呢…杨柳陌在心底嗤笑一声,随即背过身去。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已不会再沉落。

  “孩子保住了。”无法克制自己声音的冰冷,望着她的侧脸,他音调淡漠:“我已吩咐丫环对你的生活起居加以小心,这是寒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众人都很期待。”说到此,顿了一下。“我相信杨家女儿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若再有什么意外,便是丫环不够周到了。”

  他明白她会怎样看他,也极不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从来没有过她什么,除了这一次。只因为他再无法想象另一个失去她的可能。

  柳陌不发一语。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这样威胁?众人期待?她并不是寒家承袭香火的工具。想起书房内那碎裂的衣物,她只觉得作恶。

  但在清晨翻天覆地的痛苦中,她已做出了告别。既然天意让她留住孩子,她便不会再次剥夺他的生命。她不会再让孩子为了不曾谋面的父亲而牺牲。

  “你放心。”她背对他开口,语气清冷不带感情:“今的事我不会再做。”

  然而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不去理会身后青年的沉默,柳陌在心里冷静地思索起来。

  …。。

  她中算计,机关凌罗。然而指拂飞快,犹催战歌。

  濒临失去的边缘,她真正体认到了骨血相连的意味,以及她腹中生命的真实。

  她再也不会去动扼杀他的心思,除此之外,她有更重要的事。

  她一度忘却、但是比一切哀伤愤恨都要来得任重道远的初衷。十三弟不能白白丧命在这异乡。他的尸骨要回白杨,以寒玉庄的倾倒作为他灵归的幡仪。

  楼阁之上,柳陌独坐琴台。她持着心爱的焦尾琴,曲调却不同于往常的绵,也不曾有笛音唱和。她的思索纷纭,想要借着琴声使自己思虑沉静,音律却因为分心而益发地荒腔走板。

  十三弟临死前的遗言,是一则尚未揭开谜底的暗号,她相信解破谜面之后,就会是她入寒玉庄的得偿所愿,而她与这里的关连也会一并结束。

  案亲之所以对寒玉庄的亲没有极力拒绝,同时派出十三弟做密探,真正的原因在于三十多年前的一场战事。

  当年白杨庄的声威到达百年来的颠峰,掌庄的祖父因此在一个凄夜里率众、杀入寒玉庄,使当时的寒玉庄几乎到达灭绝的地步。门徒死伤,庄楼也被焚毁。然而,那天早晨清点尸首,却独不见寒玉庄主的几个子女。照当时情况,他们不可能走,祖父以为是尸首面目被烧得难以辨认,这一轻心,就留下了后患,给了寒玉庄再兴的机会。

  因此他们的父亲相信,寒玉庄内必定藏有机关暗格,才能够保寒玉遗孤没有被一举歼灭。而这个,也将是确切铲除寒玉庄的关键。

  十三弟毅然自尽,又坚持留下遗言,必定是已经了解了秘密,因而采取将消息传回的决绝手段。

  琴声,一如她的百思未解。琴台周围的景清幽,也不能使她心思平静。

  琴台的正下方,是一处小池洼,里头三三两两驻泊着几只水鸭与鸳鸯鸟。

  突然间,下头的鸳鸯竟发出了嘈杂的鸣叫,惊破了柳陌的曲。琴弦应声而断。

  柳陌收回指势,尔后十三弟的临死赠言,像是暮鼓晨钟,撞击进她的衷肠。

  她怎么给忘了呢…小时候,十三弟最爱着她说故事。

  一股柔软的倜怅进她伪装成铁石的心房,她想起十三弟年幼时那张不解事的天真笑颜。他们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意外地投契。

  自小起,父亲就不让十三弟在众人面前脸,他像是白杨庄的阴影,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原因。十三弟因此而落寞寡,到他身边去安慰他的,除了九弟之外,就只有她了。

  那段时间里,她说了许多的故事。我是鸳鸯,这恰恰属于其中一个,关于青莲花的故事…关于某个为了维护子对美貌的执着,前去盗取那象征着祝福的优钵罗华的男子。

  优钵罗华,正意味着初绽放的青莲花。

  那名男子在窃取的过程中来不及逃走,因而暂时藏身青莲池中。他本想好了要模仿鸳鸯的叫声蒙骗过去,但是当主人走来,他却一时反应不过来,大叫“我是鸳鸯”因而自曝身分,遭到逮捕。

  当时,旁边的九弟还调皮地学着鸳鸯的叫声逗十三翟篇心…如今回想起来,这分明是一种恶兆。预警着十三弟短暂的年华。

  柳陌敛下眼睫,她心中昭明,含笑召来茱儿,当是午后游园。

  这寒玉庄中的青莲池仅有一处。

  临去之时,茱儿替她要将焦尾琴收起,柳陌突然出声制止。

  她走到焦尾琴前方,执起琴身,而后,将它拋上空中…她不看它,但掌面推出一道风劲,焦尾琴重新落回桌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已断成两截。

  …。。

  这一夜山碧回来,看见他的子仍坐在窗边,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窗外飞雪。

  “还没睡?”他问道,既碰上了面,总得寒喧几句。

  “嗯。”柳陌转过头来,看见丈夫正解着披风,她也不动作,依然坐在她窗边的榻上“我有些话想问你。”

  “你说。”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说的是不是真的?”柳陌轻拂着自己完全未扎起的长发,挑起发上落雪,看似问得阑珊。

  山碧被这话触动,像是过去的所有甜蜜一起涌上了心头。但是他的心中有一道锁,葯的举动将它得更加死紧,而她曾经留下的补句,更令他不由得感到荒谬。她既以诗句否决了他的誓言,又何需特地提起来嘲弄他呢?

  然而,他也不想再出言刺她让她情绪波动,因此只是沉默。

  “谢谢你的温柔。我想我是懂了。”柳陌扬眉一笑“人都有他的本分,什么都别贪。你…”她眼中含深意,望住山碧“恨我也好。”

  山碧模糊地猜想着她这样说的用意,他不经意的视线扫过屋内的角落,看见了被随意拋下的那两截断琴。

  …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

  恍惚地,山碧察觉到有些他所未知的忧惧,正如野火一般,朝着离离原上草快速蔓延而去。

  …。。

  “你在此时找上我,难道真能不计旧恨?”说话的是名拥有低沉嗓音的中年男子;他背对着另一人,话语回在石室中更显幽深。

  一处隐密的地窖,厚重的石门将内外一切声响阻绝。

  “江湖打杀本是常情,旧恨更不是现在我所关注的东西。”回答的是一名青年,摇曳的火光照得他深刻的轮廓更加魅惑难分。“我这趟来是要告诉你,我可以不计利益报酬与你合谋出兵。”

  “我为什么要与你合谋?”中年男子轻嗤,轻摇轮椅转过身。“世人皆知白杨、寒玉两庄于今年联姻。洗庄主,您可是故意要挑拨我们两家友好的关系?”

  “哈!明人不说暗话。杨庄主,你连女儿都牺牲了,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洗尘寰扬眉“如今攻不下洗华庄,我想,或许您也会愿意改变策略?”

  “是吗?”杨允朝但笑不语。

  “寒山碧可以给你的东西,我洗尘寰一样可以。”

  “哈。”闻言,杨允朝沉默半晌,突然笑道:“不瞒你,我手上已有寒玉庄最为机密的把柄,要打下寒玉庄,只在指掌之间。”

  “机密?是柳陌说的?”洗尘寰听见他的话,平静的脸容闪过一丝激动,随后眸光更加坚定。“既然你早已布下她这颗棋,何不趁此佳机行动?上回攻打洗华庄造成白杨、寒玉元气大伤,如今你若与我共谋,定是如虎添翼。”

  杨允朝听着洗尘寰的话,沉不语。他的确已掌握了青莲池的秘密,但是洗尘寰也没有说错。近年白杨庄势力有消退之忧,加上骆山之役全力一击却损兵折将,要单独打下寒玉庄,他其实并无把握。

  今洗尘寰找上他,他惊讶,却也认为可以一用。

  “说出你的条件。”杨允朝问。他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洗尘寰一无所求。

  “你的三女儿。”

  “柳陌?”杨允朝一声笑,原来这就是他这么主动的原因。“你真是不死心。她都嫁给寒山碧这么久了,你还想要她?”

  “拥有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一想到她,他的眼神柔和,轻轻道。

  “哦?”杨允朝眼光游移,没有放过他的表情。“你的眼光不错。柳陌是我最珍爱的掌上明珠,她的价值不会低于寒玉庄。”

  闻言,洗尘寰收起心思。“杨庄主这是答应了吗?”

  “十二月初七,会合地点我再通知你。”

  “痛快。我必定全力配合,打下寒玉庄取寒山碧的人头!”

  “等等。”杨允朝闪过一抹光。“柳陌要求,放过寒家姐弟。”

  “不行。”洗尘寰斩钉截铁道。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杨允朝抚抚长须。“总不能要我这做爹的言而无信吧?”

  “寒玉庄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唯有寒山碧的人头…是我的。”

  “这怎么行呢?”杨允朝皱眉,苦恼地说:“这样一来,那我与你合作的结果可是连女儿的心都输掉了,她可是我最娇宠的女儿…”

  “除了这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哦?是吗?”目光对上洗尘寰,虽然不知为何他如此执着,但…杨允朝了一口气。“你愿意用洗华庄来做聘礼吗?”

  乍听,洗尘寰挑眉。早知杨允朝这老狐狸的情,但还是想不到他这么贪。

  见他迟疑,杨允朝轻笑。“算了,看来柳陌在你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

  “我愿意。”他笑着答,眉宇之间无一丝痕迹。

  寒山碧死,他就能给她三书六礼。只要有了她,事业他可以再拼。

  他短短的答复不知该说是在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内,只是杨允朝在听见他这样说时,还是掩不住讶异,而后又满意地笑了。

  …。。

  “秋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生晚寒。”

  愁夜的黑幕铺天盖地。肃风大作,火光向四面八方扩张它的疆域。

  男子支剑,手按心口。他素来很少与人对战超过半个时辰,但眼下局面,岂容得他息?如水一般窜进的黑衣蒙面客,杀之不尽的仇敌。

  “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

  谁家的小女儿在这时候还唱着歌…他一阵闪神,但仍及时反应过来,推剑挡住当头的一击,格退黑衣人的力气,随后再横砍下一剑。

  接着飞快掠过矮栏,他赶到旁边的妇孺周围,将他们身后的黑衣人立时格毙。

  “快走,这儿不能待!”

  仓卒说着这话,他却几乎要呕出血来,心头的鼓动益发剧烈,每撞击一次,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担保还能感觉到它的下一次律动。

  如枯兰哪…他岂不是正燃烧着残败的生命,为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生存?

  “衣如飞鹑马如狗,临岐击剑生铜吼。”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即使是攻打洗华庄那次也不曾,尤其这些鲜血还是从他每天一起练武的同门身上出…

  杀。他的耳朵里只听见这个字眼。

  飞翼般盘桓的白绸衣袂,透染着刺眼的腥红。

  “旗亭下马解秋衣,请贯宜一壶酒。”

  酒滴黄土。酹亡魂。

  但是杯酒洒向地面,只发出了哀沉的低音,随后就连一点痕也看不见了,又何曾真的到了九泉之下?不过是生者的痴梦罢了…

  …。。

  “壶中唤天云不开,白昼万里闲凄…”

  轻哼着歌,她安分地坐在屋内,耳听着外头杀伐之声。门外的騒动,逐渐向她靠近。她终于合上窗扉,取出收藏在底下那尚不及送到铁匠手中的剑匣。

  抱起剑匣,她推门出去。屋外是奔走的人,脸上凌乱地布满恐惧与惊慌。她熟悉那些面孔。无论是寒玉庄里的仆妇家丁,抑或是弟子的眷属儿女。

  她入江湖久,却是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自私与残忍。

  人群将她卷入,从一张又一张的脸孔之中,她抱着剑匣朝着与他人相反的方向前进。这剑,要回到它原来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即将倾颓的寒玉庄任人践踏。

  走进寒玉庄的深处。她等待的,是一个将所有津点破昭告的时刻;同时,也将与她名义上的丈夫正式诀别。她试着让脚步明确,因为她从来不下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她不要这次成为唯一的例外。

  爱情?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柳陌?”出神之际,一只手臂攫住她,阻挡了她在刀光剑影中的盲目前进。

  “山碧…”乍见来人和他满身的血污,杨柳陌却不心房震颤。

  怎么了?你在这儿要找的不就是他吗?为了要告诉他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为了让他将你恨得彻底…

  可是,率先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如释重负的喟叹“你还活着…”

  “别说这么多了,你快跟我走…”正说话,后头却劈下一道剑光。

  “小心!”山碧连忙回身以剑格挡,但是这蒙面人的内力似乎远胜之前所有过手的刺客,他仅能够挡住一击,剑再锋,竟是应声而断!

  “山碧!”柳陌惊呼,而蒙面人见此佳机,更是身手伶俐毫不留情的往山碧刺来。

  锵地,山碧倏然夺过柳陌怀中的剑,挡住这足以致命的一击。下一刻,他已将子推往战圈之外,再接这杀意凛冽的蒙面人好几招。

  虽然伪延陵仍是绝佳利器,但来人招招狠,他虽避得过,却还是摆不了。

  擅用的玉笛在此时发挥不了作用,长时间的混战更让他耗尽心力,加上忧心身后女子的安危,他只觉脚步愈来愈虚浮…

  突然见蒙面人一闪,脚步轻巧往杨柳陌掠去。

  寒山碧心一惊,担心对方朝柳陌下手。他慌乱侧过身,格开蒙面人的手劲。

  然而出乎意料,蒙面人掌气竟回过,直直打向他的心口!

  “不要!”见丈夫毫无防范地承接了这一掌,杨柳陌脸上血尽失,见蒙面人正趁势再补一掌,她已无法思考其它…

  她一个跨步挡在他身前,正准备受这不及痹篇的一击时,对方却似乎有些错愕,竟在最后一刻偏了掌气,一个落空,气势拂过她的肩。

  她没有多想。

  “柳陌!”同时,不远处响起另一蒙面人焦急的呼喊失声。然而那人一出声,却让寒山碧整个人怔住。

  这…这分明是杨家老大的嗓音!

  他不会错认的…山碧抬头望向子,眼里充满不可置信。不!不可能的!

  然而比他的怀疑更快,一把剑在混乱中已经架住杨柳陌的脖子。

  “若要她活命,就放下武器。”寒江月一身血衣,不知何时已来到柳陌身后。

  此举让方才攻击山碧的蒙面人脚步一顿,望向杨家老大。

  “听见没有?叫你们的人退下,不然我就杀了她!”寒江月红着眼喊。

  看着众人目光,杨家老大闪过几分挣扎与犹豫。“…不行!”

  听见这样强硬的回答,山碧反而松了一口气,然而望向子,却见她面容平静。

  “大哥,你就照原定意思,不用顾虑我。”在寒江月剑下的她出声,一脸无惧。

  山碧顿觉脑中轰隆作响。

  “…柳陌?”他震惊地看着她,原定意思?

  这是说…杨家早说好的了?捂着发疼的心口,他颤声道:“为什么…”

  “我嫁给你,”柳陌偏过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丈夫“本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放开她!”方才攻击山碧的蒙面人忽然出声。“你们已是穷途末路,放了柳陌,我便饶寒山碧一命。”

  “原来是你!”惊怒地看着洗尘寰,寒山碧咽下一口喉头的气血,忽然笑起来“哈哈哈…是我多问了。”他转向柳陌,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光“我还需要知道什么呢?也难怪你不要我的成全。”

  柳陌心中惊疑,乍听洗尘寰的声音,她也十分讶异,怎么会是他?莫非爹…难怪伤亡比她所想要惨重得这么多…

  “山碧!”忽然,寒江月将柳陌往山碧一推,举剑往洗尘寰剌去。“你带她走!我会与你会合!”

  “大姐,我不能留下你!”

  “飞光也在这儿。”挡住洗尘寰一剑,江月匆匆道:“你受了伤,快押她走吧,记住,绝不能饶她!”

  “大姐…”明白大姐心意,他知道自己需负起怎样的责任“我等你!”寒山碧心一定,扣住子,在洗尘寰追赶过来之前,往内园最幽深的地方去。

  柳陌为他所制,只得随着他的脚步。也好,就让一切背叛都呈现在他眼前吧…

  原是最静谧的庭园,如今却因整个烧红的天空而显得诡魅。

  杂沓的脚步伴随纷的心跳,愈往青莲池,愈撞进柳陌心底。

  “过来。”寒山碧面无表情,简短地道,带着杨柳陌乘上小舫,这闲情之物竟在此时成了逃命之钥。他迅速地用缆舫的绳捆住她,看着这个和相遇时相仿的情景,山碧只觉万分讽刺。

  划到石桥之下,几个动作按开了机关,只见石桥下缓缓推开一个口,他带着她进入,乘上另一艘小舟。

  一路上他们沉默着,各有心思。

  再转一弯,寒山碧看着另一头,忽然动作一僵…

  原该是阴暗的石巷另一端竟漫布火光,看来已有多人在内等候多时!

  寒山碧楞住无法言语,只觉中更疼。这秘道向来隐密,只有寒玉庄庄主至亲才知道,乃最后逃命的关键,为什么会为贼人所知?

  或许该承认,是谁已很明显…

  柳陌别过脸,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她没有再转头,默默地看向远方,不愿去想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事情到此,最多便是同归于尽了…

  不意他却继续往那群拿着火把的黑衣人划去。

  她惊讶极了。他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吗?

  当他们愈来愈靠近黑衣人的船只,柳陌觉得自己的心跳趋于缓和。她认出了为首的蒙面人是二哥。或许…这是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亲人了…

  她昂起脸。

  三尺之距。正当为首蒙面人眼神出戒备,其余黑衣人个个等着主子发令时,寒山碧摇晃地站了起来,在小舟上虚弱地靠着石壁,拉紧柳陌的手。

  “少庄主…”为首黑衣人正开口,话语末尽,忽然…

  一声巨响,眼前走投无路,明明非要投降的两人,竟消失于石壁之内。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辞君剑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竟陵编写的辞君剑全文免费阅读;请把辞君剑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