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冷香赋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冷香赋  作者:齐晏 书号:9541  时间:2015/1/29  字数:12202 
上一章   ‮章九第‬    下一章 ( → )
 白皑皑、迷茫茫、黑森森的旷野上,三匹马疾驰着呼啸而过,纷纷卷起雪尘,把黑夜搅得缤纷浑眊。

  擎天催马狂奔,不时回头留意若若和相思是否跟上,他们马不停蹄地驰进了林子里,赫然发现大雪已经将路径全部掩盖住了。

  “相思、若若,紧跟着我!”擎天回头大喊。

  相思不善长骑快马,一路殿后,她深怕自己迷路,努力紧跟住擎天和若若。

  当驰进林子里,浓密的树荫挡住了月光,整座林子黑暗得辨不清路径,相思正感不安之际,突然间,马蹄不小心绊住树根,蹶了一记,相思顿失重心,整个人朝右侧一偏,滚下马来。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相思跌进积雪里,而马儿却丢下了她,紧追着前面两匹马狂奔而去。

  “擎天…”她惊慌地大喊,但马儿去势快疾,不一会儿马蹄声已渐驰渐远,渐渐地听不见了。

  天地骤寂,相思如同失聪,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黑夜中异常寂静,静到了极点,她急促的呼吸转化成了一种窒人的鼓噪,大得让她惊惧不已。

  她浑身战栗,惊恐地睁大眼睛,青薄的月光、淡隐的雪,让她感到眼前恍似隔着一层薄翳,什么景象都看不清,她把手举起来,努力凝注目光,才看见被冰雪冻麻了的指尖。

  她奋力从雪地里挣扎起身,慌乱地往前奔跑了几步,完全没有方向感,惶惶然地往东走几步,觉得不安,再往西走,恐怖的回响在她心里击打着,好似身在一场噩梦里一样。

  “桀琅,你在哪儿,桀琅…”她无意识地低唤,当她发现自已不停叫唤桀琅的名字时,心口像被狠狠了一鞭,眼泪不住宾落,她跪跌在雪地,捂住脸嚎哭失声。“桀琅…”

  她从来不曾揣想过,若有一天桀琅不在她的身边时,她会怎么样?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痛彻心肺的感觉。

  天很冷,深沈的黑。

  相思不断地发抖,泪水狂倾,在这样冻人的雪夜里,她的眼泪像冰刃,不停地割痛了她的面颊。

  一种被弃绝的感觉,直让相思感到惊恐和孤寂,她哭得失了神志,哭得累乏了,才慢慢冷静下来,她哆哆嗦嗦地爬到一棵大树旁,背靠着树干,决定不胡乱走,就立在原地等桀琅来寻她。

  她相信,桀琅一定会来寻她,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必须有耐心,守在原地等着他来。

  这样黑的夜,擎天若不仔细看,肯定不会发现她已落马,就算发现了想寻她,但在这宫似的林子、遭风雪平的路径,又岂是易事?

  相思冻待全身剧痛,抖得像风里的一片落叶,她紧紧环抱住自己,整座宫似的林子像巨兽般等着将她噬,黑爪般的影子一波波袭向她,她恐惧得不敢稍动,拚命让自己镇静下来。

  忽然,她听见马蹄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马上惊喜地四面张望,但是在黑夜中,她根本无法确知马蹄声到底传自何方,又不敢肯定来人是不是桀琅或擎天,连扬声叫唤都不敢。

  马蹄声渐近,相思极力从黑暗中辨识着马蹄声的方向,她的心紧张得快跳出来,而来人似乎摸黑赶路,连丝引路的灯光都不见,当她终于抓准马蹄声的方向时,却已经慢了一步,来人根本没有在黑暗中发现她的存在,便以惊人之势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相思瞟见快马上黑幽幽的人影,一颗心重重一,迅即狂喊出声。

  “桀琅…”

  马蹄声掩盖了相思的叫喊,她亲眼目睹桀琅策马飞驰而去,没有稍停。

  “桀琅…”相思崩溃得尖叫着,整个人跌坐在雪地上,这种恐惧令她几乎要疯了,她悲凉地痛苦失声,嘶声狂喊。“桀琅,回来…”

  相思绝望地环抱自己,无法抑制哀凄地痛哭起来。

  无边的黑暗中,相思在自己的息和啜泣声中捱到了天亮。

  在冰雪中待了一夜,她知道自己的腿已经冻伤了,‮腿双‬像有几百支小刀子在刺着一样,痛楚不堪,冬映像在雪地上,刺目得令她睁不开眼睛来,整个人晕眩得彷佛天地都在旋转。

  她勉强扶着树干站起来,不让自己冻昏过去,她相信桀琅一定会回头来找她,她绝不能瘫倒,无论如何都要守在这里等到他。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脆弱,如何过分地依赖着桀琅,如何离不开他,就好像自己全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活着,如果桀琅从此寻不到她,她会连活下去的意念都没有了。

  在冰雪中受冻的感觉很痛苦,她不怀疑,这种感觉是不是比死还痛苦?

  她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只是可惜自己无法告诉桀琅,她心里有多么看重他,把他看得和自己的命一样重,他若是能听见她心里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她合着眼,泪水滑过冻麻了的面庞,无声无息地滴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凌乱吵杂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条然停在她身前。

  “相思、相思…”

  她听见桀琅、擎天和若若宛如从空谷中传过来的喊声,波般地唤醒了她,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桀琅焦灼的脸孔,本来以为泪已经尽了,没想到一看见桀琅,她的泪泛得更凶了。

  她缓缓抬起虚软无力的双臂,攀住桀琅的颈子,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眼泪急遽落下。

  “桀琅…”她哽咽地哭泣着。“我以为等不到你了,我以为很多想说给你听的话都来不及说了,桀琅…”

  相思的眼泪让桀琅的心大受震,这一次,她的泪是为他而的,他难掩心中的狂喜,终于脑葡定自己是真正得到她的心了。

  “相思,是我不好,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绝不会。”他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住,紧紧抱在怀里。

  “桀琅,实在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相思会落下马。”擎天低抑的声音里满含愧疚。

  桀琅木然地看着擎天,一声不吭,抱着相思翻身跨上马背。

  擎天的心重重地往下沉。

  若若见状,急着想帮擎天解释。

  “桀琅哥,你别怪擎天,当时马儿跟着我们跑,连我都没发现相思姐坠马,你千万别责怪擎天。”

  桀琅仍然不发一语,踢了踢马肚,纵马前行。

  若若不安地望了擎天一眼,擎天木无表情,默默跟了上去。

  看着桀琅冷漠的背影,擎天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坠落到一个寒冷的深渊里,沉沦到了最深、最荒凉的地方,死去了大半。

  他一直逃避不去面对的事实,最后还是发生了。

  一直以为,桀琅愿意同时接纳他和相思,必然对他也存有一份特别的感情,事实证明他错了,当他看见桀琅失去相思时,那种疯狂和焦急的神情,便不得不着自己承认桀琅重视相思的程度。

  现在,相思无所保留的爱意,让桀琅与她的关系更加贴近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一点空隙能够留给他了。

  紫柳镇的小酒楼。

  桀琅仔仔细细替相思的冻伤敷上了葯,四个人暂时在小酒楼里住了下来。

  在等相思伤愈的期间里,桀琅和擎天冷淡得几乎不交谈。

  恶劣的气氛弥漫在四个人中间,直到相思痊愈的这一天,擎天特地向酒楼借了厨房做了几道菜,选在酒楼后的小院落里,邀请大家好好共进一餐。

  席中,擎天率先举杯敬相思。

  “相思,因为我的疏忽害你试凄了,请你原谅。”说完,径自干完一杯酒。

  相思微愕,急忙接口。“千万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意外,你根本无须自责。”

  擎天微微一笑,再斟了一杯酒,转向桀琅。

  “桀琅,兄弟一场,我却没办法照顾好你代的人,真是对不起。”

  桀琅看着他干杯,也举杯默默喝干了酒,心里正疑惑着擎天怪异的举止。

  擎天望了若若一眼,慢慢地又斟上一杯酒。

  “若若,我辜负你的深情,今生无以为报…”

  若若一听,急忙摇头,但眼泪却不试曝制,扑簌簌地落下来。

  擎天心中恻然,深深口气。“以后,别再费心服侍我了,我承受不起。”说完,仰头喝干了酒。

  桀琅对擎天古怪的举止愈来愈感到狐疑了。

  四个人之间的氛围凝重沉闷,每个人都静默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相思挟一口鱼吃,试着以轻快的口吻说道:“擎天做的菜真好吃,我这辈子恐怕永远都做不出这种绝美的味道来,桀琅、若若,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若若怠懒地应了声。

  擎天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酒。

  桀琅再也受不了擎天古怪的模样。“若若,你先陪相思回房,我想和擎天单独谈谈。”

  若若和相思对望了一眼,两人随即缓缓起身走开。

  “你今天是怎么了?”若若和相思一走,桀琅劈头就问。

  “陪罪呀。”擎天嘲弄地笑着。“没有照顾好兄弟的心上人,不好好陪罪认错怎么行。”

  “如果你真是无心之过,我当然不可能追究,我只是怀疑你究意是无心,还是有意。”桀琅干脆把心中的疑问说个清楚。

  “原来你这么怀疑稳檛”擎天仰天长笑。“想不到我们的关系,已到了彼此猜忌的地步了,这么一来,兄弟还做得成吗?”

  “你原就不想和我做兄弟的,不是吗?”桀琅盯着他十足魅惑人的眼睛。

  “不错,我原想要你当我的情人,不是兄弟。”擎逃冖着桀琅,眼瞳深幽难测,冷笑道。“可惜你成全不了我,从现在开始,不只情人做不成,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把话说清楚。”桀琅回视他,扬起了眉。

  “我无法不爱你,而你却无法爱我,再这样痛苦纠下去,说不定就要由爱生恨了。”擎天的黑眸更幽深了。“桀琅,我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每个人从这个死结里解。”

  桀琅了然一笑。“你想离开﹖”

  擎天不语,静望着他。

  “我不能让你走。”桀琅疲惫地笑了笑。“这不是唯一能解决的方法,等我们一起回到十渡以后再说,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种兄弟的关系不能这样结束,否则我该如何向敖倪解释?”

  擎天苦涩地微笑。“敖倪会明白的,你不必向他解释。”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十渡,什么都别再说了。”桀琅坚持,打算停住话题。

  经过冗长的沉默,擎天才轻轻问:“为什么执意如此?”

  桀琅深口气。“我不放心让你离开我,离开我们每一个人,我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单独离去。”

  擎天怔然,静默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愿意做一件事,我就考虑。”

  “什么事?”

  “吻我。”

  桀琅诧异地看着擎天,擎天魅的笑容,让桀琅有些眩惑,剎那间他几乎分辨不清眼前这张绝美的容貌是男是女了。

  桀琅怔怔地看着擎天,猝不及防,擎天倾身上前吻住他,他呆了呆,像被钉住似的无法动弹,这是一个短暂而烈的吻,擎天恋眷地退开,神情哀伤凄楚,望了桀琅一眼,随即转身奔出院落。

  桀琅几乎没有反应的能力,脑子里像被突然掏空了,心里却是百味杂陈,他明白擎天的心情,明白擎天要的不只是一个吻,擎天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无法给擎天,他办不到。

  夜深人静,桀琅仍旧了无睡意,悯地看着一轮明月怔忡出神,一闭眼,就会看见擎天那双燃着火炬的眸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拿擎天怎么办?

  忽然,他听见几下轻轻敲门的声音。

  他疑惑地开了门,诧然看着站在门外的相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相思嫣然一笑。“我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你肯定我会乖乖听你说话?”他促狭着,语带双关。

  “随你。”相思在沿坐下,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你该知道,我的人、我的心都不会拒绝你。”

  桀琅讶然,怔望着相思离娇慵的眼神,一颗心急剧晃起来。

  “我看见…”相思瞅着他,笑意若有似无。“我看见擎天吻你。”

  桀琅微怔,有些发窘,讷讷地说:“我不知道…擎天怎么会…”

  “想不到擎天真的这么爱你,我有点担心…”相思言又止。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觉得他比我好。”她睨着他,轻轻地说。

  “傻瓜,这是无法比较的。”桀琅将她拉进怀里。“你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从何比起?”

  “比爱呢?”她仰脸看他,低声呢喃。“你爱擎逃卩﹖还是我多?”

  “亲情定擎逃卩,爱情是你多,这个答案满意吗?”桀琅低低轻笑。

  “我是个容易感到不安的人,你必须要给我满满的爱,我才能放心。”她伏在他怀里,叹息中混合着乞求。

  桀琅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眉心。“相思,爱情我只能给你一个人,无法分给旁人,你要相信我。”

  相思粲然一笑,抬起双臂抱住他的颈项,轻轻在他颊畔的金豹纹上落下一个吻,他有些诧异,因为相思从来不曾对他主动过。

  “桀琅,今天我想要你…”她像梦呓般地呢喃。“你也要我吧。”

  桀琅愕然地看着她略为羞怯的笑容,剎那间意眩神夺,情不自的,他低下头覆住她嫣红的双,她柔软的瓣为了他而开启,任由他深深地啜饮芳泽。

  相思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背,仰起头接他绵温柔的吻,一股猛烈的渴望在她全身窜,她放任自己去享受这种陌生而甜美的情,毫不迟疑地响应他。

  桀琅抱起她放到上,温柔的轻吻逐渐加深,越来越炽热了,他小心翼翼地除去她身上的衣服,卸下了最后的小衣,突然而来的一股羞涩让她脸泛红,她不敢视桀琅火热的目光,紧张地咬看着桀琅下身上的衣服,她看见他坚实紧绷的身躯呈现在她眼前,惊异得息不得。

  桀琅的身体向她,一触到她白皙无瑕的肌肤,无可遏抑的过他的全身,他饥渴地吻她,双手轻抚过她柔软如绵的脯,滑向她平坦的小肮,她不住战栗地息着,口中轻逸出人的呻

  望的火舌噬着两个人,桀琅恣意‮摩抚‬、亲吻、品尝着相思每一寸肌肤,相思气息促,本能地分开腿,合他的需要,他灼热的望滑向她的腿间,她娇吁吁,下意识地拱身向他,这个完全信任的举动让桀琅猛烈地倒一口气,瞬息间,他已长驱直入,充实、完整了她。

  月光轻泻在两个紧紧的人影身上,也同时轻洒在窗外侧边立着的人影身上,在低促的息声中,渗入了微微的叹息。

  清晨,若若捧着温水,站在擎天的房门前。

  想起擎天对她说,要她别再服侍他的话,想敲门的手便有些犹疑起来,她怔怔地站了会儿,口气,下定决心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响应。

  若若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应声。

  她的整颗心猛地悬了起来,匆匆推开门走进去,擎天果然不在房里,屋内一片岑寂。

  她心里慌乱地想着,擎天一定只是出去走走,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游魂似地走到桌案边,把脸盆放下,突然看见桌案上搁着一张纸,她的心咚地一跳,只见纸上写着…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若若的心顿时往下沉,她震颤得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她看见旁边还为着一行小字…

  缘既已尽,无须强留,来有缘,必能相会。

  若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沿颊滚落,明知得不到擎天的心,她依然不甘愿放弃,却没想到擎天竟然选择离开,从恼人无解的爱情里身而出了。

  她抓起那张纸,心慌意地冲了出去,把桀琅的房门拍得震天价响。

  “桀琅哥、相思姐,擎天走了,你们快开门啊!”相思正偎在桀琅怀里安睡着,一听见若若的喊声,两个人条地惊跳起来,火速地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若若把擎天写的字句递给桀琅看,自己则哭倒在相思怀里。

  桀琅木然凝立着,嘴紧抿,眉峰因痛苦而纠结。

  “他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桀琅深深叹息。“擎天说得没错,将他强留在我们身边,只有徒增他的痛苦而已,他这一走,是为了我们每一个人好。”

  若若埋在相思的前嘤嘤啜泣着,相思圈住她,轻声抚慰着。“若若,别伤心,擎天那封信不只是留给桀琅,也是留给你的,他心里必定也是在乎你,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若若,你或许是擎天这一生中唯一的女人,我想他的心一定有一半也是爱着你的。”

  若若抬起濡的脸庞,怔怔然地看着相思。

  相思替她拭去眼泪,轻抚着她的背,目光凝视着桀琅。

  “我相信擎天与我们尚未缘尽。”桀琅盯着纸上的字句,百感集,缓缓说道。“所以,他一定会回十渡找我们。”

  七年后

  四个孩童围在一棵枣树下,而三个小男童又围着唯一的小女童嬉玩着。

  “梅,你想要几颗枣子,我去摘给你。”六岁的石豫让童稚地央求敖梅给他这个机会。

  七岁的敖梅拉着双生哥哥敖雪的衣角,很认真地想着自己要几颗枣子。

  和石豫让同龄的桀紫穹抬起头看着结满累累枣子的枝枒,皱了皱鼻尖说:“何必问梅,你能摘多少就摘多少呀!”

  梅格格地笑起来,软软甜甜地说:“是啊,豫让,你摘多一点,咱们大家一起吃。”

  紫穹突然扬声大喊。“豫让,我们来比赛吧,谁摘的枣子多,今天梅就嫁给谁。”

  “好,你不把桀琅叔让给我喊爹,我就跟你抢梅。”豫让一蹦而起,飞快地攀住树干爬上去。

  紫穹不甘示弱,也迅速地爬上枣树,两个人自幼攀爬惯了,都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本领。

  “你干么不找敖倪叔当你的爹,老是要抢我的爹。”紫穹一面将枣子放进衣兜里,一面对豫让大喊。

  “敖倪叔已经有梅和雪了,你何必那么小家子气,多我一个人喊你的爹也不行!”豫让气冲冲地喊回去。

  “懒得理你。”紫穹吼叫着。“你老是要爹、要爹的,偏要惹得若若姨伤心才高兴吗?”

  豫让抿着嘴,哽着声音。“你根本不懂…”

  “你们别一天到晚吵这个了。”雪在树下喊着。“你们两个真烦,每样东西都要争,再这样吵,我叫梅都别理你们。”

  雪每回想阻止他们的争吵,唯有用上这招效果最好,果然紫穹和豫让都噤声了,两个人都兜了满满一衣襟的枣子跃下树来。

  “要不要数一数?”豫让问梅。

  梅乌黑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无忧的光采,她看了看紫穹,又看了一眼豫让,笑盈盈地说:“别数了,上一回嫁过紫穹,干脆公平一点,今天就嫁给豫让吧。”

  豫让欣喜地睁大眼睛,紫穹则嘟起嘴抗议。“怎么不早点说,害我白摘了这么多枣子。”

  梅掩着嘴轻笑,年纪虽小,心里却已喜欢这种被重视和争夺的感觉了。

  “带回去给我娘吧。”雪说。“让我娘腌成枣来吃。”

  没人有意见,四个孩子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敖倪躺在暖炕上,悔偎在他的怀里,攀着他的颈子说些童言童语,只要能逗得敖倪发笑,梅就会开心得抱着敖倪猛亲。

  丹朱、相思和若若围着桌子整理、腌渍着几个孩子带回来的枣子,丹朱望了敖倪和梅这对父女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看梅这样黏着敖倪,实在忍不住会吃醋呢。”丹朱苦笑着说。

  相思抿嘴一笑。“幸亏我和若若生的都是儿子,没有那种烦恼。”

  “就算我生的是女儿,也不会有那种烦恼。”若若自嘲地笑道。

  丹朱和相思都听得出若若言下之意,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当年,擎天离开他们,独自远走之后,若若才发现自己有孕,她是在惊奇和狂喜的心情中生下豫让,但随着豫让的年龄渐长,开始吵嚷着要爹时,她就对当年的冲动感到后悔了。

  等了七年,擎天根本不曾出现过,若若甚至怀疑,擎天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见若若又陷入了沉思,丹朱急忙将她游离的神志拉回来。

  “若若,别又开始胡思想了,桀琅对豫让视如己出,给豫让的爱不比紫穹少,别想那么多。”丹朱说。

  “是啊。”相思笑着接口。“雪、梅、紫穹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爹,豫让却有两个,很幸福呢!”

  若若微微一笑,她也知道因为擎天的缘故,敖倪和桀琅对豫让都付出不少关爱和疼惜,豫让确实是很幸福的。

  雪从门外进来,刚下外衣就扑向丹朱,搂着她的贴心地问:“娘,要不要我来帮你?”

  丹朱笑着拧了拧梅的腮帮子。

  “不用你来捣蛋了。”朱丹见他只有一个人,便问:“紫穹和豫让呢?”

  “他们和桀琅叔在鹿园里。”

  “噢,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不等等紫穹和豫让?”相思问。

  “豫让又在闹着桀琅叔喊爹,紫穹气得又和他吵了起来,我瞧着无聊,所以先跑回来了。”雪边说、边捱着丹朱坐下。

  若若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她拭净了手,转身走出去,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我也去,紫穹真是不懂事,数了几次还是不听话。”相思跟着若若走出去。

  鹿园里。

  豫让死命抱着桀琅的大腿,而紫穹则是死命地想办开豫让的手。

  “你别着我爹,快点放手!”紫穹气急败坏地嚷。

  “让给我几天…”豫让和紫穹拉锯着,一张脸得通红。

  桀琅无奈地叹口气,两手分别将他们抱起来,分坐在他的手臂上。

  “小表头,你们闹够了没?”桀琅看着豫让酷似擎天的眉眼,心想这豫让不只容貌酷似擎天,就连个性也如出一辙,简直拿他没辙。“为什么非要喊爹不可呢?你有你的爹,这个称呼是不能喊的,明不明白?”

  “桀琅叔老是说我有爹,可我的爹呢?什么时候才见得着?”豫让穷追不舍。

  “我也想知道你爹现在怎么样了,可他不出现,桀琅叔也没办法。”桀琅把他们抱上高高的木桩,各分置一边,他们的头警告着。“不许再吵也不许动,等我把事情做完再一起回去,乖乖在这里等着,要听话。”

  桀琅转身走进鹿园。

  “你再这么烦,总有一天我爹就不再疼你了。”紫穹故意吓唬豫让。

  豫让觉得委屈,眼泪就一颗一颗掉下来。

  “你又哭!”紫穹夸张地拍着额,不耐烦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连哭都很烦人,梅不喜欢男孩子哭的,你忘记了吗﹖”

  “桀琅叔…就这么不愿意当我爹…”豫让断断续续地噎着。

  “我爹说不能让你喊,万一你的真爹来了,说不定会生气啊。”紫穹试着解释,但豫让仍泣个不停。

  暮色中,紫穹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人影自斜中朝他们缓缓走来,虽是陌生人,紫穹却觉得这个人很眼

  这个陌生人正是石擎天。

  “小弟弟,这里的园主在吗?”擎天含笑问紫穹。

  “你找我爹呀?”紫穹答,豫让擦着眼泪,好奇地抬头看擎天。

  “你爹?”擎天愕然,看着眼前这对小男孩,心里揣测着谁是敖倪的儿子,谁是桀琅的儿子,当仔细观察着眼泪汪汪的男孩子时,他的心忽地一恻,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你们的爹是谁?”

  豫让着鼻子不回答,紫穹则转头向园子里高喊。“爹,有人来了!”

  擎天屏息以待,看着高硕的人影从园子里走出来。

  来见桀琅和敖倪是擎天预期中的事,所以当两个人的眼光一相遇,擎天自是没有桀琅来得震惊和愕然。

  “桀琅,你一点都没变。”擎天压抑住情感的激动,试着出坦然的笑容。

  桀琅呆滞地怔站着,他无法接受刚才还提起的人,现在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终于肯现身了。”桀琅呆了好半天,才挤出这句话。

  擎天低低轻笑。“还能现身就是好的了。”

  桀琅怔看着他,一时无法接口。

  “这两个,哪一个是你儿子﹖”擎天笑着抚了抚紫穹和豫让的头。

  “你猜猜。”桀琅盯着他,淡淡一笑。

  擎天扬了扬眉,认真猜起来,他指着紫穹说:“这个,肯定是你的儿子,眉目英,很像你。”

  桀琅笑着点了点头。“他叫紫穹。”

  擎天捏了捏豫让的下巴,犹疑地说:“这个是敖倪的儿子吗?”

  “敖倪叔不是我爹。”豫让抢先答了。

  擎天微微一愕。

  桀琅抱起豫让,丢进擎天怀里,擎天吓一跳,感受到手中微妙的重量。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

  桀琅的一句话把擎天惊呆住了,他望着怀中伶俐漂亮的小脸蛋,如被电击一般,脑子顿时昏了。

  桀琅朗声大笑。“豫让,你的爹终于出现了,以后可别再来我叫爹。”

  豫让仰着小脸,生分不安的看着擎天,而擎天还未从震惊的情绪中回复过来。

  “擎天!”

  听见一声诧异的惊唤,擎天蓦然回首,看见相思和若若一脸错愕地呆望着他。

  若若更是无法置信,擎天的突然出现,对她而言宛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境,这样的事她已经作过无数次了,她怀疑眼前这景象仍是个梦。

  相思拉扯着若若的手,急切地唤她。“若若,是真的,真的是擎天回来了,你快说说话呀。”

  “娘!”被擎天抱在怀里的豫让兴奋地挥手叫着。“桀琅叔说这是我爹,我真的爹终于来了!”

  若若的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奔而下,她回身就跑,笔直地朝庄园里飞奔。

  桀琅急忙抱起紫穹,拚命催促着擎天回庄园去。

  擎天的脑中空而且凌乱,一个孩子,这完全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真的给了若若一个孩子。

  豫让小小的手臂紧搂着擎天,是那么独占的姿态,擎天生涩地抱住小小暖暖的身躯,心口掠过一丝战栗。这个孩子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骨血,本能的亲情击倒了他的心墙,这个孩子悄悄地填补了他内心某部分的空虚。

  “擎天,你可回来了!”丹朱一看见擎天,掩不住惊喜的神情。

  “擎天真是太可恶了,一走就是七年,眼中全没有我们这些好兄弟。”敖倪大骂着,角隐含着笑意。

  擎天轻笑了两声。“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什么都别说了。”

  “擎天,这一回你不会再走了吧﹖”丹朱担忧地问。

  “本来…我只是打算来看看你们,过阵子就走,不过…”擎天低头看着豫让,眼神犹豫不定。而豫让始终都黏腻着擎天,似乎深怕自己一松手,擎天就会消失不见。

  “七年来,你都到哪里去了?”桀琅问。

  “到北方游历了几年,然后受蒙古王子之聘烹煮膳食,这一回,主要是为了探望你们而来的。”

  “你现在…是独身一人吗?”桀琅忍不住问。

  擎天失声一笑,点了点头。

  “擎天,你难道不打算住下吗?”相思刻意扬声问,主要是希望躲在房里的若若能听得见。

  “本来并不打算,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我必须谨慎考虑。”擎天看着豫让说,声音抬高了一点。“而且…会把若若和豫让一起考虑进去。”

  躲在房里的若若听见擎天的话,整颗心、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她的眼泪沿着颊畔汩汩倾,那是一种舒展的心情。即使擎天不爱她,能得到他那样的一句承诺,远比任何一个“爱”字还要感动她的心。

  “那就太好了。”桀琅松了口气,开起玩笑来。“你儿子实在和你像得不得了,得我真想大叫救命,你回来了正好,他从此会放过我,只你一个人了。”

  “爹。”豫让全心全意地抱着擎天,笑嘻嘻地说。“我以后只会着你,不会去小气的桀琅叔了。”

  一屋子轰笑着,转瞬间,疑虑和不安已被笑声冲散。

  枣树下,四个孩子又在上演争夺梅的戏码。

  梅最后烦了,噘起红樱桃似的小嘴,嘲谑地说:“谁能像我爹那样爱我娘再说吧。”

  紫穹弹跳起来,欢呼地大叫。“那肯定是我赢,因为我爹好爱我娘,一定不输给敖倪叔。”

  豫让有些发急,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根本不曾见过爹和娘有任何恩爱的模样,急得一张小脸通红了起来。

  他一蹦而起,转身飞快地奔向庄园,急心冲冲地大喊:“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问我爹,他到底爱不爱我娘…”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冷香赋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齐晏编写的冷香赋全文免费阅读;请把冷香赋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