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花凋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花凋  作者:绿痕 书号:8423  时间:2014/12/28  字数:10967 
上一章   ‮章七第‬    下一章 ( → )
 为了照料方便,在地上铺了两个地铺的碧落,在把无音和叶行远都弄来房里后,便坐在他们俩中间看顾着,不时看看身受重创的这个还有没有气,也不时为昏睡不醒的那个拭拭额上的汗。

  报时的打更声再次自园外传来,满腹忧心的碧落深吁了口气,再次将烛台里快燃尽的蜡烛取走,重新换上新烛,并疑惑地转首看向毫无动静的窗外。

  仔细算算,他们两个倒下都一一夜了,这期间,申屠令也没声没息了一一夜,照理说,申屠令若是要趁胜追击,就该把握时机呀,可那家伙却没有,不但除去了外头的结界,还把自己给关在客房内,而身被拔的叶行远居然也没死,至今仍是好端端的活着…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愈想疑点愈多,愈想也愈怕叶行远会在下一刻一命呜呼,碧落担心地瞧了瞧仍是没醒来的无音半晌,决定先出门走一趟。她按着发麻的大腿站起身“还是去求个心安好了…”不去山魈那边看看,也不知叶行远的身如何了,要是无音醒来发现他枯死,到时无音不伤心才怪。

  忍着两腿酸麻的不适,她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外,伸手小心掩上房门,方转过身来,一只带血的大掌即捂上她的

  “唔…”还未看清来者的碧落,不及呼叫,面罩下的血腥味划过她的鼻梢,锐利的痛感接着在颈边传来。

  什么声音?

  叶行远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怔视着被烛影照亮的房顶,半晌,他在枕上侧首看向纸糊的窗扇,窗外并无人影,更无人声,再转看向另一边,一盏烛台静搁在地,在燃烧的灿亮光影外,他看见了闭目躺在一旁的无音。

  霎时他的神志全都回笼,记忆回涌至他的脑海中,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后,他忍不住紧张起来,勉力撑起上半身,意外地发现身子不再似之前那般痛苦,反而出乎所料的轻松,他伸手移开烛台搁至一旁,在烛光下定看着她。

  愈是端详着她的睡脸,恐惧愈是跳至他的心口。她看来像是睡着了,且睡得太沈了些,几乎看不见口的起伏,他忙爬至她的身旁,伸手探向她的颈间,自指尖底下,传来了安定他心神的微弱心跳,定眼细看,她的气息很淡很浅,但仍在呼吸,他深深了口气,随即垂首松懈下了紧绷的心房。

  紊乱的心音平静后,四下很安静,惟有烛火的燃烧的声响凄清地陪伴寂夜,芍藥浓郁的香气,顺着窗棂的细渗透了进来。

  叶行远复而抬首,熟悉的香气干扰着他的心房,他怔忡地瞧着眼前的睡脸。

  长长的睫,覆盖了那双曾经令他心慌的明眸,粉的指尖,在过亮的烛光照耀下,看来有些糙,他执起她的手,不舍地看着上头因持园务而造成的风霜,随后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庞上,感受那份特别的抚触。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回在她睡时看她了,自她把他种下后,他便控制不了自己那个每每趁他入睡后便偷溜出窍的元神,它总是不由自主地来到无音的身边,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元神对她做过什么事,他无力阻止,他也…不怎么想阻止。

  她的心思,他多少懂一些,会推拒她,并非是因无心,然而总会在夜梦里离窍来见她,也并非他刻意,但隔着一场梦境与她相见,却是个最安全的距离,在这距离内,他才有办法允许自己放纵,无需去担心天明后该如何面对她。

  放开她的手,指尖一如以往地在她的脸上游走,他总觉得烛光下的这张面容,似乎在久远前见过,但却怎么也忆不起,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好像曾经出现在那段被他抛弃的记忆里…

  毫无心理准备地,无音在此时忽然睁开眼。

  叶行远的指尖停伫在她的脸庞上,被察觉的心虚感涌上了一身,在她清楚凝视的目光下,他的指尖不抖颤起来,在他能反应过来前,他的指尖已缓缓地撤离。

  没有人出声,一室的沈寂清晰可闻。

  此时,窗外夜深落雨,每一颗坠落的雨滴,彷佛,都在他的心版上回响。

  自纠扰的梦中走开的无音,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她的眼眶仍是润的,目光静静地停止在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上,想起梦中那些人的是挥打得多么用力,孤立无援的他又是如何默不作声地承挨着被爱人背叛的痛楚,再忆起那名他爱过的女子是如何弃他走开,以及他是如何带着一颗被踩碎的心离开人间时,她的心有如,针刺般地痛。

  被他拒绝过的她,明明早就该身事外的,为什么还要让她窥见他的过往呢?又为何要让她明白他犹豫的起点在哪里?她不想知道的。

  所有对他暗藏的怨怼,在见着他下的那两滴泪后,顷刻间不见了,只是那份只能窝藏在一角的心酸,仍像个不肯离去的噩梦时时来到她的面前。他怎能明白,她有多么羡慕能得到他浓情的那名女子?当他因他的绝望而失去了再次爱人的勇气时,他又怎会知,她也跟着深受其害,也因此想爱而不敢爱?

  她也想创造出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梦境,好让她离旁观者的身份,但这个她所捏塑的梦,梦门不开,她走不进去,而他的那片封锁的世界,她也无缘走进里头,他始终走不出他的心结,总是临崖勒马,她的自尊委屈不要紧,可他们两人却总是因此而往前走一步,便往后退两步,走走停停间,她愈来愈惘,这般的追逐,她到底是想图个什么?又能得到些什么?

  可是她就是无法自他的身边走开。

  叶行远俯首深深看向她,那双明媚的眼眸如张网,牢牢地网获他,起先他仍如离水的鱼儿般,在网中跳跃挣扎,不过许久,那些亟逃的意念,全都失去了动静。

  膛里微弱的心跳忽然急切了起来。

  娇小玲珑的她躺在洁白的被褥中,似绸的青丝摊展开来,宛如出岫的云朵,烛焰因风摇晃,眼下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容,闪烁不明,但那双眼仍是带着同样的试探、同样的情意,正似那时午后雨幕中承受过亲吻的她。

  视线顺着她的脸庞往下游移,来到她微在领外的颈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曾毫不犹豫地拉下衣领,坦出脆弱的颈项要他取生气,只为了能让他活下去…

  “这次不逃走了吗?”她轻扯嘴角,出苦涩的微笑,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滑行而过。

  抗拒不了的牵引拉扯着他,深受感动的他俯下身子,过了许久后,他将回答递至她的边。

  “恐怕…我是逃不掉了。”

  ****

  “碧落?”

  将宅子走过一回的无音,再一次地回到空的房内,仍是没找着那个自她醒来后就一直不见踪影的碧落。

  究竟上哪去了?

  她不解地捧起妆台上的四神镜,在镜里,也没找到碧落的身影,思索了许久后,她搁下手中的四神镜,转身走出房门,在廊上绕了一会也没找到叶行远后,她再次挪动脚步,来到那间她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踏进的厢房前。

  这是娘亲的房,也是她将关于娘亲所有记忆都紧锁的地方。

  犹豫直在她的心头徘徊,按在门板上的双手也缺乏力气去将它推开,但一想到碧落异样的失去联络,她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叶行远打探消息。

  “叶…”推开门的她正叫唤,但却忽地默然。

  一室盛绽的芍藥面而来,她怔怔地凝视着绘满各鲜彩的画墙,无言地看着也入画的自己。

  他把她画进去了。

  画墙里,花丛畔,她正低首含笑地拈来一株芍藥,在她身后,有个背对画墙的男子正在替她簪花。

  心弦好似遭人拉紧了,令无音忍不住颤抖,在急促的呼吸中,她缓缓走至画墙前,伸手轻抚墙上所绘的男子,好想叫他转过身来,让她看一看,这个依稀可看见脸颊上伤痕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窗外的光经过窗棂的筛落,洒下一束束璨光,无音感觉房里的空气突然变了,微尾开两眼看向周遭,一道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房里,定眼细看,是当年娘亲和爹爹的身影,在这间房里,娘亲正在妆台对镜整妆,而爹爹正站在后头替娘亲挽发…

  那是曾发生在这房里过去的往事。

  无音难以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双亲婉爱和乐的画面,是她从不曾看过的,娘亲眼底的深情,也是她不曾见过的。在她的记忆中,从没有过这一切,有的也只是双亲间的疏离,以往,她总不明白娘亲的死心塌地是所为何来,也不懂到底是怎样的一份爱能让娘亲不惜放弃一切,甚至连她也可以抛弃。

  今她才知,娘亲陷在爱里有多深,深到将往日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成了执念,把爱化为了座囚牢,紧紧锁住自己,除了心爱的人外,再也不愿张开眼看其它人…

  爱无需多也无需恒久,即使只是拥有片刻,也够让懂爱的人沈陷在其中。

  不过片刻,种种幻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紧咬着,感觉自己像是窃看了那些属于娘亲最珍藏的回忆,窥见了那些她不曾去明白的心事后,那些长年来因娘亲抛弃她,故而重重锁在她心版上的心锁,不知不觉间,似乎也遭解开了。

  自娘亲出家后,她便将这扇门封锁了起来,因为每次走进这扇门内,她总觉得寒冷。但现在,她却再也不觉得冷,春日又再次降临了这间阴暗的房间,光下,墙上的芍藥花闪闪发亮,彷佛只要风儿一吹,它们便会飘出画墙,而画里的男人,似乎也会永远地陪在她身旁…

  她在他的画笔下呢,他的心里有她。

  她有些明了娘亲当年的心情,因为此时,她也有同样的心情。

  “我不是说过在我画完之前不能打开吗?”

  突来的男音令无音吓了一跳,她半回过头,见叶行远半倚在桌畔,边带笑地瞧着她,她屏住呼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此刻的笑意。

  如果说,她没有在他身上贪求些什么,那是骗人的。

  “无音?”他一步步走上前来,双目落在她失措的脸庞上。

  轰然的心音剧烈而又壮大,怎么也掩藏不住,在他的子的目光下,她很难再去掩饰心底的那份望,从来都不知道,藏在梦背后那些说不出口的情意,这么不起触碰,只要他稍一拨,就背叛她离去。

  “你还好吧?”他担心地轻抚她的面颊。

  无音一言不发地投入他的怀中,在他错愕之余,她紧紧地拥住他,在此时急切地需要一个拥抱,需要那种…紧窒到连全身骨头肌都会疼痛的拥抱。

  叶行远沉默了许久,半晌,伸手环抱住她,并缓缓收紧了双臂。

  窗外晚意正浓,彼此的体温,织成一种拆解不开的情氛,聆听着他轻缓的心跳,她想起碧落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在这一刻,她好想告诉碧落,她是打开门走进来了,可是,在步入了他的世界后,她却再也出不去。

  尖锐的嘶啸声穿透两人的耳际,察觉不对劲的叶行远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向半敞的房门。

  “怎么了?”感觉他的身体变得僵硬,无音随着他一同看向门口。

  “那只镜妖呢?”他边问边不着痕迹地带着她更退向内室里,在路经桌畔时拿起置在桌上的酒杯,将杯里的水酒横洒在内室门口。

  她多心地看着他的举动“一早就不见人影,也不知她是上哪去了…”

  “真不死心…”当数道的黑影自门口疾速冲向屋内时,他环紧了她的肢“抓紧我。”

  无音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觉房里前一刻空气凝滞令人不适,下一刻在他浑身一使劲后,室内空气又变得清新,而半敞的房门,也随之自动关上。

  “申屠令的房里也有铜镜吗?”暗中施法驱逐前来探底的小妖后,叶行远按捺下满腹的不快,两眼落在妆台上的铜镜上。

  “有。”无音纳闷地看着他走至妆台边取来铜镜端看“为何问这个?”

  他没答她,一手取来搁下在画墙旁的彩笔,径自挥笔在镜面上绘了数只雀鸟。

  “你在做什么?”她凑至他的身旁,瞪大了眼看他所画上的图案消失在镜里。

  叶行远淡淡投以一笑“回礼。”

  待在客房里静候手下佳音的申屠令,在等待许久,却迟迟不见回复后,不解地持起铜镜想一探究竟,不意却自凝望的镜中腾飞出数只长有利喙的雀鸟,他慌忙扔下铜镜,在被啄了数记后才挥扇扫除那些攻击的雀鸟。

  当一室恢复平静后,申屠令这才发现那只花妖真的跟这只好打发的镜妖不一样,他微微看向一旁遭他挟持而来,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绑坐在屋角的碧落,忍不住在嘴边喃喃。

  “道行差太多了。”

  ***

  此刻在无音的脚边,木桶里的水瓢在水面上浮沉着,经阳光一,璀亮的光影投至她的脸上,她怔怔地看着近站在她面前的雷夫人,脑海空一片之际,不太能清楚的记得雷夫人方才说了什么。

  天气渐渐热了,芍藥花最好的赏花期也逐渐过了,在由父亲带来的客人们来过花相园赏花后,花相园又恢复了宁静。这的午后,园子里花草都因而昏沈疲软,渴望能有清凉的水泽滋润之时,园中冒为它们浇水的无音,在花丛间见着了雷夫人一行三人。

  在方才聆听雷夫人的谈话时,无音不断地在回想着当年娘亲被逐出家门原因。

  她记得是碧落告诉她的,听碧落说,当年在雷府家道中落之时,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听从了一名法师的意见,将身为女巫的娘亲给入门来,之后果如法师所说,雷府的家业的确是因此又昌盛了起来,但就在她八岁那年,那名法师又出现了,这一回,法师告诉父亲,女巫虽会为家族带来兴盛,可灾厄也会同样的增加。

  当家族里的人们一一死去时,父亲更是因此对法师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便仗着雷府的财富和族望已兴盛到了一个顶点,不需再藉由女巫的力量,遂将家中的女巫逐出去以保平安。

  没想到,当年那个指点他们的法师竟又出现了,只是这一回,被摆弄的对象竟成了她。

  现在他们又再次遵循法师的建议,打算将她嫁给族人,让她生下孩子后,留下她的孩子将她逐出去,好让雷氏一族,能再荣盛个十数年的光景。

  “这是你爹的意思。”雷夫人在她魂游天外天时,耐着子再同她说一次。

  她勉强集中精神“我要嫁谁?”

  “他。”雷夫人扬手招来站在她身后的男子。

  无音静看瞧着这个看来有些眼的男子,记得以前听下人说,这个男人好像是她的远房堂哥,她木然地打量了他一番后,视线被他足下的举动吸引了去,她垂下眼睫,低首看着生长在廊畔的小野花,被这名即将娶她的夫婿给踩坏了。

  雷无尚不甘地撇着嘴角,又再次以脚重重踩着地面。

  “别以为是我自愿的,我是为了咱们雷氏。”他也不想娶个女巫,可一大票族内的伯叔们都着他娶,加上荣辱与共的家业,他也只好照着长辈的吩咐做。

  “我娘…”她艰涩地启口“她怎么说?”就算是要嫁她,总也要经过娘亲的同意吧?

  “你娘?”雷夫人讶异地掩着“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死了?

  怎么会?若这是真的,那么在娘亲生辰当,在庵里汲着泪向她道歉的是谁?

  无音空地瞠大了眼,措手不及的讶愕令她毫无准备,半晌,她觉得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两耳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吵杂。

  那的情形她犹记得,在庵里,她选择在沉默中原谅娘亲,也在沉默中释放她锢的思念。

  面对多年未见的娘亲,她叫不出声,也无法再像从前那么亲昵地再唤,明明她就是很想念的,可是骄傲和无法原谅的心情,令她叫不出口。

  娘亲是她对这人世又爱又恨的起始缘由,若不是娘亲之故,她不会被家族选为替代娘亲接手花相园的人选,若不是娘亲的缘故,她身上不会有女巫的血,怀有常人没有的异能。

  自小她就在歧视的目光下长大,成长的路上就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那在昼月庵里与娘亲的一番长谈才解开了对娘亲的心绪,她也以为,她不会走上与娘亲相同的道路,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被安排走上了。

  挥之不去的阴影映在她的身上,仰首一望,午后的璨早就遭重云掩去,雷声隐隐在云端上呜咽,好似所有的光明和希望都灭绝了。

  “你有没有在听?”雷夫人皱着眉,伸手轻推着一径出神的她。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来来回回地徘徊在他们三人身上,她忽地推开雷夫人,转身躲进屋内用力将房门关上。

  “无音!”再次被她的态度惹的雷无恤放声大叫,气急地想上前将门打开。

  “把话带到就够了。”雷夫人拉回他“给她点时间想想,咱们走吧。”

  雷无尚气恼地拨着额前的发“若不是为了雷氏一族,谁要娶那个女巫?”

  “少说两句。”雷夫人睨他一眼,率先转身离开。

  “娶了她后,往后你可发达了。”幸灾乐祸的雷无恤,对着雷无尚的苦脸笑很开心“有了好处可别忘了我啊。”

  他敬谢不敏地转眸迁怒“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娶她?”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雷无恤得意地耸耸肩,在他又忿恼满眼眉时,一手揽上他的肩“你也别不痛快了,顶多娶她过门后,你再多娶几个比她顺眼的小妾不就成了?”

  门外人声渐行渐远,反身抵靠着房门的无音,用力掩上耳,虽说外头的声音逐渐远去,但一室的心酸却愈走愈近,一一蹑足来到她的身旁凝望着她,她紧闭着眼帘,不肯让泪水自两颊落下。

  她不是早就已命自己看破了,为何眼泪还是会掉下来?

  视线模糊地睁开眼,滴落在地的泪珠,看上去,像两颗透的心,不久,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她看见了一双眼的鞋,顺势抬首,她上了悄然出现在房里的叶行远的脸庞。

  然而,在他眼中,她却找不到救赎的光芒。

  ****

  “哟,真是稀客。”申屠令愉快地合上水墨扇,一张原本就爱笑的脸,此刻看来更是眉飞舞“终于想来找我了?”

  闯进客房里的叶行远,因极度压抑,故而音调显得很低沈“你做了什么?”

  “你指哪桩?”他掏了掏耳,一副候教的模样。

  “她要出阁这事。”叶行远忿忿地伸出一掌,擒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扯来面前。

  “那个啊?”申屠令并没有否认,边还挂着大剌剌的笑意“我只是在一旁使了点力。”

  果然是他…

  正发作的叶行远犹未开口,申屠令以扇拍开他揪扯的手掌,笑笑地踱至一旁。

  “她这一走,你就没理由继续留在花相园里磨蹭,可以专心去办你的正事了不是吗?”再不动点手脚打发局外人,他可不知他究竟要在这花相园待上多久,若是那个棘手的燕吹笛又找上门来怎么办?

  “就为了这原因?你可知你做了什么?”叶行远面色当下变得更加森厉。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又不是我叫你不办正事反而去爱上她的。”申屠令斜睨着他,在他兴师前先他一步地推得一乾二净“说实话,你那见一个爱一个的老毛病是早就该改一改的。”是这只博爱过头的花妖自己要把缺点暴出来让他有机可趁的,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张口言:“她是我的…”

  “主人?”申屠令不屑地挑挑眉,半晌,又受不了地摊着两掌“是了,她是你的主人,每回你总会爱上你的主人,真搞不懂你怎老把爱上把自己种出来的人当作天经地义。”

  “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从头到尾也不表明来意,就只是一味地从中作梗,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撇撇嘴角“干系可大了。”

  叶行远想不透地瞪视着他,好不容易下满腹的怒气后,再对无音要出阁这件事从头细想一遍,也大约地猜到了申屠令在暗地里搞了什么鬼。

  他直接说出他的假设:“你控制了整座雷府的人?”

  “是啊,所以你最好是别惹恼我。”申屠令大方地向他颔首,抬首以扇点点他的鼻尖。

  叶行远紧敛着眉心“为何你要这么大费周章?”他不是一向只冲着他这只花妖而来的吗?怎么这回什么不下手,反冲着无音去?

  “为了你呀。”申屠令倾身贴近他的面前,笑咪咪地对他眨了眨眼“说起来,你该感谢我的。”

  “感谢?”叶行远反感地将他推离一臂之遥。

  “她会爱上你,这得归功于我。”他边说边抚着下颔“是我在她犹豫不决时推了她一把,令她加速爱上你,现在你已经尝过了情爱的滋味了,也该办一办正事了吧?”

  那午后细雨的记忆忽地回到了叶行远的面前,他想起自无音腹里取出的那个东西,再回首看向申屠令不否认的脸庞后,忍不住握紧了拳心。

  “你要什么?”

  “愿意和我谈条件了?”等他那么久,终于等到他这句话的申屠令,慢条斯理地轻摇着手中的水墨扇。

  叶行远不想再与他周旋“说。”

  扇面随即一合,申屠令以扇直指向他的心房“把你百年前的那两颗泪交给我,我就收手。”

  他怔了怔,随后更加锁紧了两眉“它不在我这。”搞了半天,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想得到那两颗眼泪的贪婪者。

  申屠令惋惜垂下两眉“你找了那么久,还是没寻着?”

  他沉着声“就算你有了那两颗眼泪,你也不会成为人。”也不知怎地,自他由妖界回来后,他便发觉留在人间的同类们,皆听到了一则传言,传言只要服食了他当年下的两颗泪,即能助妖成人,他没想到,这种谬传之言,竟也真有人去信。

  “谁说我要为人?”申屠令听得很嗤之以鼻“那是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有这种念头。”好端端的,什么不当想去当人?又不是癫了。

  他忍不住敛紧了眉心“你要那两颗眼泪的原因是什么?”除了那个功用外,那两颗泪还能做什么?为什么申屠令就那么执着于它?

  “因为…”申屠令缓缓期近他,在他面前一字字轻吐“那两颗泪,一颗名唤贪婪,一颗则叫心碎,我既要你的贪婪也要你的心碎。”

  叶行远的面色霎时晴不定。

  他的笑意更深了“那两颗眼泪,可说是你留在这世上的无价宝。”妖不该懂爱,更不该贪求那份不该出现的望,妄想跨越藩篱加入红尘,叶行远的贪婪和心碎,不但是在妖界找不着的,同时也是他再等上百年、千年也找不着的好东西。

  “就这样?”叶行远的声调忽地变得极度低寒,一双手紧握成拳,难遏的妖气源源不绝地释放出来。

  申屠令扬眉看了看因他而剧烈摇动震撼的房内一眼,若无其事地提醒他:“房子会垮掉喔。”

  无法抑止那份怒意的叶行远,此刻并不愿去顾虑后果,兀自攒紧了拳心一步步走向他。

  他更是不怀好意地扬高了角“我会把她所有的亲人都杀掉喔。”

  脚步顿住了,无音那张了无笑意的面容滑过他的眼前,叶行远困难万分地下浑身窜的妖气,忿忿不甘地瞪视着有成竹的他。

  “你也该认清了。”申屠令收去了所有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目锁住他“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是我处处在对你手下留情。”没有本钱跟他斗,还想继续螳臂挡车?若不是他的心情好,他又怎会这般耗?若是再惹恼他的话,他可就不保证是否还会这般客气。

  虽然很不愿承认他的话,但叶行远实难否认他们两人之间道行的差距。

  面对这个不明来历,也不知实力的申屠令,早在申屠令头一回出现在花相园时,他早想过将之驱离花相园,以免会对无音带来危害,但这段时间下来,他不但没能逐走申屠令,相反的,在一再的暗中过招之下,他渐渐地体认到两人之间的实力之别,而他,也逐渐担心起,若是有天申屠令抛下了玩闹之心,一股作气地来真的,到时,他本身身俱毁不打紧,而失去了他保护的无音,不知将落到什么下场…

  “别再把心思花在她的身上,快去办你该办的正事。”见他总算是有些开窍了,态度忽来个大转变的申屠令,亲热万分地揽住他的肩“去把那两颗眼泪找出来,她不值得你爱上的。”

  他抗拒地别过脸“住口。”

  “你不怕往事又再重演一回?”申屠令更是刻意靠在他的耳边再问“她终究只是个人,她和那些女人一样,迟早将会在你难以回头时轻易地就抛弃你,早些认清你是妖她是人这个事实吧,这世上的人们不会接受你的,难道你又忘了你的教训?”

  他的教训…

  一张张转过去的脸庞,一具具背对着他离去的倩影,如薄雾般在叶行远的眼前浮现,她们是谁、她们曾如何踩碎他的心、他又曾如何爱过她们,都还在心头上徘徊不去,这些不意被勾起的记忆,是他刻意埋藏在心头深处的,只因它们太像是一道道不会愈合的伤口,因此他不愿再见到它们在他的眼前招摇。

  申屠令更是打铁趁热:“人类还是会再次背叛你的,你也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可信”

  事前一点预警也没有,叶行远在下一刻立即掏出预藏在怀中的四神镜,一手持着铜镜,一手封住他的天灵,动作飞快地将他给封在铜镜里。

  “我警告过你了…”在短时间内耗费了太多妖力的叶行远,气吁吁地直视镜中之人。

  “这么做也无法封住我的。”讶异过后,申屠令在镜内环视了自己的境况一会,又再安然地笑笑“相反的,你只会损失不少道行。”

  不想再多听一语,也不想见到他的叶行远,反手将铜镜按放在桌面上,两手扠着换息许久后,他忽地抬起头来,大步走向客房的内室,在内室的榻上如心中所料地找着被申屠令绑来的碧落。

  被当作养伤食材,因而被取了不少生气的碧落,在叶行远解开她身上牢牢绑缚的绳索后,乏力地掀开眼帘。

  “你…”将他们的谈话全都听进耳里的碧落,担心万分地瞅看着他犹豫不定的眼眸。

  叶行远抬手示意她别说话,在诊出了她的伤势之后,一言不发地将自己本身的生气供输给她。

  “若是舒坦点了,就快回她的身边…”失了不少生气后的他费力地把话说完,勉强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外头。

  她似乎从没仔细看过他脚下的步伐。

  看着他一步一脚都像是走得很艰难的碧落,无言地坐在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曾鼓励无音走进他的世界里去,因为在那个世界里,无音迟到得太晚了,在她来到之前,他人早已占据好了位置,而无音她,则是无处容身。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花凋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绿痕编写的花凋全文免费阅读;请把花凋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