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花凋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花凋  作者:绿痕 书号:8423  时间:2014/12/28  字数:10978 
上一章   ‮章二第‬    下一章 ( → )
 那一,他下了第一滴泪。

  在花朵凋零之时,他向天地起誓,若非海不起,不返人间。

  时隔百年。

  暮色袭来,大地失四暗,惟有天际布满通红光,一道道拉长了尾巴的火星划过天际,彷佛正热烈宣告着破誓之的来临。

  当众生都纷纷抬首仰望奇景之时,有一株芍藥悄悄地伸展着枝叶,一如一名屈身的男子,正缓慢地站直了身子。

  灼热的晚风拂面,吹扬起他的发丝,幽幽苏醒的花妖张开了双眼,神态惺忪迷茫。

  犹离散的梦魂方返身躯,四顾茫茫,不知身在何处。

  星火的味道无处不在,他再次眨了眨那双看似细长多情的眼,花了许久的时间,总算才看清了自己所身处的地方。

  他怎么又回到了人间?

  种种的不解,如川水汇海地聚在他的脑中,仰首朝天顶的异象望去,他有些愕然,屈指一算,发现距离上一回他离开人间已过百年,在妖界经历了百年的修行后,他又再次踏上了人间的土地。

  岁月光景似飘蓬,一一在他的眼前浮掠而过,天火曳空而过的声响,宛如渺远而古老的乐音,声声唤醒了他的记忆。

  抬指抚向颊上的伤疤,旧伤犹在,心伤仍未愈,不想追认的前尘往事也完好如初地存留在他的心底,只是经过时间的冲淡后,情伤的感觉变淡,也变得模糊且不再疼痛,彷佛昨的一切都只是一夜急雨,天亮雨停,便悄悄蒸散不留痕迹。

  他没忘了,当年他放弃为人,并在返回妖界时立下重誓不返人间,岂知,今一场天外飞来的天火,竟造成国土焦焚、海不起,非但破了他的誓,还让他再度经由人类的双手再次被种出来。

  但,是谁将他再次种出来的呢?

  记得上回离开人间前,他将自己的身交给了藏冬与山魈保管,他们承诺过,在他的元神离开后,会小心地收留他的身,不再让他轻易地重回人间重蹈覆辙,可他们怎会没经过他的同意,私下将他的身交给人类再次将他植出?这是谁授意的?

  无法避免地,心下再次涌起了一股熟悉的冲动,他伸手紧按着‮腿双‬,极力想克制这股奔寻而去的意念,上一回的教训虽是记忆犹新,可冥冥中就是有股力量,令他不由自主地受到牵引,又再一次地,不受控制地想去寻找他新的主人。

  动抑不动?寻或不寻?

  懊在人间继续留恋一回吗?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吗?

  矛盾似一盆闷火,在心底隐密地燃烧。

  懊是飞蛾扑火,抑或摒弃爱恨牵念?犹疑一前一后地拉扯他,在他犹不知该如何抉择之际,他的‮腿双‬已有自己的意志,不受主人所控地踏出了花海,再一次地把前生的痛藏在心底,迈开了脚步,鼓起勇气前去寻他的今世,去寻找那名命定中的…

  ******

  眉间有些凉意,缓缓地,顺着眉骨游走,经过眉心,走过闭合的眼帘,路经如羽扇般的眼睫小心轻触,再横过鼻梁来到另一边。

  这种感触像指尖,但它冰凉凉的,似夜间滑过山涧的幽泉。

  躺在睡榻上的无音睁不开眼,半梦半醒间,她确实地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摩抚‬她的脸庞。

  开始时,她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它动作是那么温柔轻缓,令她不由得渐渐地缓下戒心,在察觉它只是来回地抚着她,并无其它举措,她放松了紧绷的身躯,任它在她的面庞上自在徘徊。

  像是极有耐心似的,它遍走过她的每一寸容颜,不过多久,宛如暗中牵引着般,指尖开始随着她不耐的心绪游走,落在她希望被碰触到的上,沿着线细细描绘,再走过微尖的下颔来到白皙的颈间。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挣扎醒,试着张目,怎奈犹是动弹不得,当指尖迤逦而下,覆在前的锦被不再妥贴地盖在她的身上时,睡衫的领口被揭开了一道,指尖清凉的触感印上她的口,她如遭针刺,全身紧张,心不受制地狂跳起来,指尖来到她颈脉,透过粉肤感受着她急速奔窜而过的血

  在那屏息的一刻,闭目的她忽然在无尽的黑暗中见着一丝光影,熟悉的香气似纠索的鬼魅上她,眼前蓦然大亮,面而来的粉纱帘遭风儿吹开,清风徐来,一座沐浴在凄清暮色下的悠古小城,幽幽出现在她的面前。

  试着再看清楚点,在小城铺了泥砖的大道尽处,有座气派的建筑,前植客松,后株萧湘竹,两侧环种斑斓芍藥,在宅院的大门上,各悬了一盏写了喜字的大红灯笼,门前人如织,似正办着喜事。

  可在夕照下,那些人们脸上的神情却全无喜气,人人肃穆着脸,眼中有忿有不,手边持地严阵以待,但她不知他们在等些什么。

  一具被夕阳拉长了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的泥砖道上,愈是走近,来者的脚步变得愈不解和缓慢,最后踌躇停立在道上,不知该不该上前走近。

  她抬首看去,来者是名身着红蟒袍的男子,着刺目的光影,她看不清他的脸庞,只看见他身后的长发被落映照得丝丝闪亮,就在那时,宁静的空气里骤起了一片动

  等在宅前的众人,不知在嘴边喊些什么,不一会,众人扯开了嗓大声吆喝群起而上,面对着他们的男子怔立在原地,不逃躲也不闪避,眼看他就将落人那群手持武器的人们手中…

  停留在颈间的手忽地离开,眼中的梦景一闪而逝,又回归于黑暗中,不适应的冷空气再次拂上了她,令她再次清醒过来,当那只手自她身上移开时,她奋力睁开眼,一骨碌地自榻上坐起。

  息张目四望,透过窗棂的皎月,在室内洒落一地银光,在离的光影中,她看到一抹似白雾的东西,正无声逸出她的房门。

  无音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抹消逝在她门边的白雾,不能确定自己又看到了什么。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在白雾隐去后,她一手抚上自己的颈间,不知才所感触到,和所看到光怪陆离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一滴冷汗滑下她的颊际,睡意全消的她伸手抹去,不敢再独自一人再睡,下榻穿了鞋后,便习惯性地想去找睡在邻房的碧落。

  走至妆台前拾起凉衫正搭上,但她的动作却止定住,不意望向四神镜的水眸愕然睁大,她急忙地捧起总会在午后和夜半出现异象的铜镜,在镜中所见的,依然是数年来不变的芍藥花海,但不同的是,她却再也找不到那名站在花丛间流泪的男子。

  *****

  初时夜来的一场幽梦,逐渐演变成纠无止的困境。

  那夜,初遇那只游走在她面容上的手后,这几来,那只手的主人并没有放过她,夜复一夜下来,它自模糊变得具体,不再似一团白雾,渐渐成形为人形,几番目送它远逸后,她开始察觉,这具人形看来…像是名男子的形体。

  将花锄搁在一旁,蹲在花圃里发呆的无音,心中牵牵念念的,尽是那名每夜以珍爱般的动作抚遍她脸庞的男子,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不受制地淡淡扑上了一层酡泽。

  那指尖的触感,即使天明后,仍在她的心版上萦绕不去,每每经它一触,她总觉得她的身体像是醒了过来,彷佛是株生长在荒原旱土上的枯苗,变得焦燥、干渴,惟有这双似是清凉止燥的冰泉般的大掌,才能消去这一身的难耐和焦渴,不知不觉间,她变得恋沈醉,可这份放肆的感觉非但不受世所容,且难以启齿,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该有这么多的…绮念。

  然而,令她心悬的事还不止这一椿,自那夜后,长年来镜中陪伴她的男子便自镜中消失,她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见不着那抹始终与她相依为伴的身影,她的心头忽地多了一个空旷角落,止不住的思念,令她甚想将他再度寻回镜中。

  ,将目光拉回手边的工作上,无音这才发觉,为了近来的心事,她已忽略了园中所珍植的花朵许久,尤其,是这株芍藥自山魈那边得来的花苗…不,已不能再称它为花苗了,数未见,也不知它是怎么回事,之前无论她再怎么看顾它,它就是没什么动静,怎么几间没去仔细看它,它就长得跟园子里其它芍藥一般高了?

  驱之不散的惘在她的脑中盘旋,她喃声低念:“来源有问题…”

  不过想想,这株芍藥既是那些东西赠的,那么就算是这株花苗一叶未发,或是一夜之间忽冒了几丈高,她是都该见怪不怪。

  “小姐,有客到。”嬷嬷叫唤的声音忽自圃外传来。

  她皱眉地向花间探头“什么客人?”不是说赏花的客人们要等花开后才来吗?怎么今年提早到了?

  嬷嬷沉沉地应道:“老爷聘来的画匠。”

  她的眉心敛得更深了“画匠来花相园做什么?”

  “老爷命他将园子里的芍藥画下来。”嬷嬷尽责地把话带到“还有,他同时也是名花匠,花期就要到了,他可帮小姐的忙。”

  “我不需要人帮忙。”不需多想,无音下意识地便回拒。

  “但他得住下。”不容得反驳拒绝的制式音调再度响起。

  “住这?”她秀眉半挑“这是老爷的意思?”这么多年来,花相园从无外客,而今,她爹居然破例让外人住进来?

  “因本屋那边女眷人口众多,让他一个男人住在那里不好,所以老爷便将他安置至此。”因那名画匠的外貌实是太过出众,为免众多女眷为之所或是所惑,老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住在本屋那边不便,住在她这就好了?孤男寡女的,她的名声就不重要?

  无音不语地在心中盘想着,会让爹爹做出此等安排的,或许又是因为那些夫人姨太们所授之意。思及此,她便不想再说出何拒辞,反正,他们已习惯她的无言无音了,何况她的话,也不会有人听进耳。

  “我这就去请他入园。”不等她回复,通报完的嬷嬷便径自地朝园外走去。

  无音叹了口气,一想到又要与人相处,她的心头便泛过一丝的反感,她试着止遏住那份感觉,环首看向四下,想在外人进园前先找个人来她的身旁陪她,也算是为怕与人相处的她壮胆。

  “碧落。”她出声轻唤那名不知躲在宅里何处的同居人。

  好半天,园中仍是寂静无声。

  她头痛地轻抚两际。该在的时候偏偏不在,那只镜妖是又跑哪去了?

  在嬷嬷的引路下,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轻步入园,犹是站在圃中的无音整敛好了衣着,正想步出圃中时,上了那双细长的眼。

  那是双似曾相识的眼眸,眼前的男子,眉目清朗,五官细致,像极了图中优雅的仙人,这张面容,就连她所见过的各等妖鬼怪,都不及他一半。他的发,黑泽亮眼,顺长披在他身后,顶上只束了个素面的玉环,眸光往下,她注意到他的左颊上方有道明显的疤痕,不但破坏了他一脸的美感和一身的气韵,更让人忍不住想为他惋惜。

  站在对面的男子,一言不发地任她打量,脸上不带任何神情的他,只是用那双甚是惑人的眼凝视着她,他看得是那般地专注,似魅似,异样地拨起她的心弦。

  耳边,好似有种动的音律窜过,有种只出现在她梦境里的古老气味,丝丝过朵朵花面。

  脑际有些沈,思绪零落不清,梦中飘摇的纱帘又在她的面前飞掀开来,她又再次看见了那片离的光景,时光如回溯,在光下带她来到不知何时何地的梦中。

  光绵密洒落,绿得如闪着漾泽的章台柳树下,她看见了那位新来的客人也在梦中,在那里,他不再是木然无言,脸庞上也没有了那道伤疤,俊美的他边漾开了笑,目光深情似水,她的心因此而失序了,跳得有些急快,但真看清了他所看向的人,她才发现,他所看的人不是她。

  她的面前,还有着另一个背对着她的女人,隐约地,可听见那名女子正对那名男子巧笑低语,而她,就站在女子的身后,手上端了个托盘,盘中两只茶碗盛了淡绿色的茶汤,盘旁还置了一小碟枣糕。

  她静静地聆听着他们两人不甚清楚的谈话,心中很是生羡,甚想往前踏进一步,加入他们的其中,或是,代替那名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令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来,让那双看不见她的双眼,好好地,看看她…

  嬷嬷沙哑的声音穿透她的白大梦。

  “小姐,这位公子姓叶,名行远,今后将暂住在花相园内。”

  笼在她身上的幻影霎时远走,她眨了眨眼,不解自己在白里竟看见了那等不能解释的幻境,她忐忑地抚着口,在嬷嬷质疑的目光扫至她身上来时,连忙忆起了嬷嬷方才所说的话。

  “知道了。”无音收回与那名男子交接的视线,心烦意地应着。

  “公子这边请。”没去理会无音的嬷嬷,径自扬起了一掌请来客走向宅子。

  叶行远深深再看了撇过头去的无音一眼,半晌,朝嬷嬷微微颔首,举步跟向领路的她。

  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孤立原地的无音身畔,一双玉手搭揽上她的肩。

  “他不是人。”半趴在她身后的碧落,在她耳边小声地提醒。

  听见碧落的声音后,无音霎时回神醒过来,她忙甩甩头,企图甩去脑海里因那名男子所产生的种种幻觉。她试着定下心来回想碧落的话,没想到自己这回竟迟顿得没有察觉来者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居然有不知名的东西化身为人混进来了,她方才究竟是在想什么,怎会没看出来?

  “妖。”碧落愉快地扬高了角“芍藥花妖。”

  无音并没有太多的讶异。怪不得,她会觉得那名男子的面容太过清秀俊美,搞了半天,原来又是那等美得可以惑世人的妖

  “这也吓不倒你?”没见到预期中她应有的花容失的模样,碧落翻着白眼睨向她。

  “妖魔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见惯妖魔鬼怪的无音说了一半,而后噤声不语。

  碧落好奇地高了一双秀眉“是什么?”

  回想起自幼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淡淡的心灰覆上无音的眼帘,微微的心痛,再一次地钻进她的心底。

  她别过芳颊,掩饰地下那份痛感“没什么。”

  ****

  月逢十五,清澈的光影令园子明亮如昼,沐浴在月下的芍藥,着夜风摇曳生姿。

  叶行远小心地走过花丛,伸手拨开生长得浓密的叶片,试图就着月光,找出那隐藏在园中的秘密。但搜索了一阵,他没找到他想知道的半点蛛丝马迹,却找着了一个疑问。

  那年,当他离开人间时,因他的元神离开了人间,使世间的芍藥尽枯,虽然这些年下来,藏冬和众妖努力保持着他留在人间的本体,这才让人间的芍藥存活了下来,但自那年起,人间的芍藥即使花开,也因失了元神而一年不如一年娇

  这回他再返人间,这等景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还因他携了太多忘不掉的心伤,而使得人间的芍藥又再一次尽枯,让他由芍藥花妖摇身一变,反成了芍藥杀手,人间凡只要有他经过,所有的芍藥莫不花凋叶落,可这座花相园里的芍藥却不然,即使他住进了这,也碰触过它们,它们还是依然开得炫目美丽。

  他不懂为何这里的芍藥不会枯萎,是因它有着某种特别的因素吗?抑或是,他所想找的那样东西,就处在其中?

  “找什么?”无音清冷的问话在怔然的他身后响起。

  他一怔,缓慢地旋过身来,没想到她竟在这深夜里还醒着。

  “我掉了东西。”他在她的质疑的目光下走出花圃,双目上身着一袭白色睡衫的她。

  发现他夜半在花圃里行迹鬼祟的无音,在心中暗想着他此刻说所的话是真是伪,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地就被他给转移,被月笼罩的他,处在花畔,其身形和逸出来的气韵,不仔细看,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他也是圃中的芍藥。

  他像芍藥?对了,碧落说过,他是一只花妖,也许他这只花妖,就是由芍藥所化,故她才会有此感。

  “夜里找不方便,明再找吧。”经夜风一拂,感到有些凉意的无音伸手将在身上的外衫拉紧了些,并对行迹可疑的他轻声叮咛。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在走近了她后,仰首看向站在廊上的她“你习惯这么晚不睡?”

  无法告诉他近来总有夜夜绮梦相,以致睡不好的她,不自在地调开与他触的视线。

  “你不也是?”都因那个常在夜里‮摩抚‬他的男子这两没再出现,使得她现在患上了睡不着的毛病,反而夜夜等着那名触摸她的男子来到。

  叶行远没开口,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的面容,但他看得是那般意味深长,那般令人思绪难解,令她不自在地想游离开眼眸,就在这时,他忽地大步上前,倾身在她的面前使得两人的距离不过数寸,飞快地探手往她的身后一捉。

  受到突来惊吓的无音屏敛着气息,丝毫不敢妄动。

  伸手至她的身后的叶行远,低首凝视着她睁大的水眸,并慢条斯理地将那尾盘踞在廊梁上,垂下了身子正咬她的青蛇捉至她的面前。

  见着了他擒住了的青蛇,无音倒口凉气,想到自己差点遭到蛇吻,心底顿时泛过一丝冷颤。

  “有蛇。”叶行远淡淡地说着,边扭断了蛇颈将它扔至园道上。

  仰首的无音,在廊上的浅黄的灯笼照映下,首次这么近地看清了他,不知怎地,透过朦胧不清的灯火和清亮的月光,他的侧脸、他的模样,总勾起她一份难解的相思,因他,很像是她时常在镜内看到的那名男子,那个,在花丛里流泪又失去了踪迹的男子。

  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自顾自地说着“天候渐渐热了,园子里聚集了不少虫蛇,明我帮你除一除。”

  醇厚的男音,像似上好的陈年甘邑,淌进她的耳里,有种醺然的醉意,她仔细聆听着,在他的声音停媳,不知怎地,她竟想再多听这彷佛深入灵魂的声音久一些,一种眷恋的感觉,令她耳际微微泛热。

  “小姐?”以为她被蛇吓坏的叶行远担心地弯下身来。

  “谢谢…”与他俊美的面容距离甚近,无音的颊上抹上了层绯,令她急急地转首“早点歇息吧。”

  “小姐。”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的叶行远,在她转身走时唤住她。

  她不解地回首,一手抚按着有些失序的心口。

  他自嘲地说着:“你放心,我画完便走,不会在这多叨扰一分,你不需防我。”

  她一顿,慌忙解释:“我不是…”

  “夜了,去睡吧。”叶行远微勾起角,清了清脚下沾了土的鞋后也踏上了廊上,准备走往客房的方向。

  这回却轮到无音唤住他:“别急着走。”

  他愕然地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心侧首看向她。

  或许是因为那张似曾相似的侧脸,又或许因为某些连她也不能解释的因素,就连无音自己也讶异她会说出这种话。

  “待到你找到你丢了的东西再走吧。”话一开口,她便为反常的自己羞愧地垂下螓首。

  廊上的另一端,因她的话,有一刻的沈静,叶行远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张开了嘴,甚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她却在这时垂下了眼眸“夜深了,早点休息。”

  轻巧的步伐在廊上依依徘徊,目送着在那一身在月下更显莹白的她离去,叶行远暗暗地握紧了掌心,努力下心底那股冲动,并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

  错过的事,就别再犯-回…

  但,腔里那颗不受制的心,却在此时又跳动了起来,微微刺痛,也微微的…悸动。

  ****

  她的花苗不见了。

  深感大祸临头的无音,难以置信地站在园中看着花苗的种植处,在那空的土地上,她再也找不到那株令她头疼的娇客。

  怎会这样?昨明明还见它在这的,怎今天色一亮后,她便再也寻不着它?

  是被偷了吗?但又有谁会敢进来外头有着府内家丁仆役守卫,而园内森无人敢进的花相园里偷花苗?况且,那株根本就看不出品种,也不知究竟会开出何种芍藥的花苗,又怎会有人夜里来盗?

  数不尽的存疑萦绕在她的脑海,回想起昨夜在圃里见着的叶行远,她不得不怀疑…

  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想是很小人,但她实在是无法不把那名住进园里的新客当作头号嫌疑犯。想着想着,她便自圃里站起身,决定清早就去找他问问,他是否知道她的宝贝花苗的行踪。

  心随意动,走至廊边放下手中的花锄,清了清鞋下的尘土后,踏上廊阶,一路走向宅里的客房。

  轻敲几下房门,未有回应,她偏首想了想,正离去时,却正巧瞧见他自另一间自娘亲离开后就不再开启的房内走出,手边,还带着画具。

  她反感地敛紧了柳眉“你怎会在这?”一直以来,这间房就是封着的,自娘亲走后,她便不许再有人出入。

  “工作。”叶行远淡淡地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带着一抹笑,他转身将房门关上。

  “是谁让你进去的?”她的双目紧着他的动作。

  他不急着回答,反而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在外头清晨的朝阳反下,一身清新似朝的她,看来,像朵初绽的花儿,一身的芍藥浓烈花香,自她的身上淡逸而出,她看来是如此娇贵易折,像极了园中让她极为珍视的花儿。

  “老爷准的。”双目餍足后,他总算回答,并偏首凝睇着她“小姐找我有事?”

  “你在里头做什么?”无音侧过身子,想看向他身后。

  他举步挡在她的面前“画图。”

  “画在这?”她黛眉一扬“你不是该画在画绢上好向我爹差吗?”

  “这是我额外画的。”他将手中的画笔搁进手中提的画具筒里“老爷曾答允过我可在这幢宅子里作画,随我画在哪都成。”

  毫无防备地,久远前的年幼记忆又回来了,她想起那一,娘亲遭下人强拉出去的景况,那一的烈火…她总以为,只要封住了这间房,那些似兽般啃噬的回忆便不会再回来纠她,她以为,只要封上了记忆,她就不会再想起…

  “你不乐见我画在这里?”见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忍不住探问。

  “不,既是我爹答允你的,你爱画便画。”无音的水眸还是没离开那扇被他合上的门扉“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里头画了什么。”

  他含笑地摇首:“不能说,也不能看。”

  “我不能看?”

  他把拒绝摆得很明显:“我有个习惯,在我画完前,我不想让任何人瞧见未完之作。”

  她有些挑衅:“即使我是这幢宅子的主人也不成?”不许人看?这是什么道理?

  叶行远没得商量地回拒:“不成。”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一再受挫,不兴吃闭门羹的无音干脆转身走人。

  “小姐又要到园子里工作?”他看了看沾染在她裙裾上的朝,以及她绣鞋上的泥污,他忍不住皱眉。

  “嗯。”无音边应着他,边又往外走去,步出了长廊再次踏进外头,拾起搁放在廊畔的花锄正走进花圃里时,却遭人自身后拉住。

  手腕间传来的温暖令她一怔,她回过身来,就见他理所当然地拿过她的花锄。

  她不解地站在原地“你在做什么?”

  “帮忙。”他挽起两袖,一边指示着她“这里由我来就成了,你到一旁歇息。”

  无音不同意地摇首,婉拒了他的热情“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我不习惯有人手。”

  “你会习惯的。”叶行远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去廊上坐好,别晒。”

  因为他的独断独行,无音柳眉倒竖地定立在原处,见她没有听从的意愿,叶行远干脆强迫地拉起她的手,拉着她将她带去有凉荫的廊上,无音直觉地想甩开他的手,但他不放,半着她让她在廊上坐下后,不待让她起身,他又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取下她的鞋,见他如此,她情急地要把脚缩回去,觉得他的举止实在是太孟,他却牢牢握住她的脚踝,再自怀里掏出帕子,本想拭去她鞋上的脏污,但在见她又想起身时,他干脆将她一双还犹带温暖的绣鞋给放进怀里。

  无音错愕地张大了水眸,眼睁睁地看他就这么没收了她的鞋,然而取走了她的鞋的他,握持在她脚踝上的大掌并未离开,倒是拎着帕子拭起她在鞋外而被脏园里尘土污了的玉足。

  饼多的讶异让她忘了挣动,清凉的触感透过他的指尖传递了过来,无音有些恍惚地想起了夜里的那双手,低首看着他方毅俊秀的脸庞,她的心绪不受制地游走。

  如果,能够伸出指尖抚上他那方毅的下颔,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能够用指尖走过他颊上的那道长疤,那又会是怎样的触感?他,会不会疼,会不会讶异地抬起头看看她?

  想起那名总是出现在梦中的男子,那名总是不把双目放在她身上的男子,她的心便感到微微的疼,但眼前的他是和那名男子如此相似,也许是在前世,或是在更久远以前,她也曾这般地认识过他…

  “别这样瞧我。”低首为她拭着玉足的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地警告着她“我是个很容易会错意的男人。”

  “我…”如偷儿被人逮个正着的无音,口舌顿时无措了起来。

  他抬起头,悉地望进她的眼底“你想知道我脸上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不是。”她却出乎意料地摇首。

  “不是?”

  “我想知道…”她微偏着螓首,指尖跃跃试“它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何不来试试?”他怔愣了一会,不考虑后果地提议。

  她的水目焕亮了起来“可以吗?”

  叶行远遂拉起她的柔荑,直接将它轻贴在颊上“如何?”

  许久没有回应的无音,在指尖上下轻抚过他的疤痕后,有些心痛地问。

  “那时,你一定很痛吧?”不知他是为何所伤,但不管原因是何,当时的他,想必定是很痛心吧?

  因她的话,叶行远板肃起俊容,双目炯炯地子着她,刹那间闪逝而过的念头,实是让他…很难控制自己。

  不受制的双掌,缓缓伸至她的身后,甚想将她拥进怀里,他几乎能感觉到,汩汩的血而下,再溯游而上,急急缓缓的声音在他心中汇成一道川,但,上一世的记忆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硬生生地握拳成心,收回双手别过头去。

  他的声音蓦然沙哑:“别再这样看我了。”

  无音费解地望向他那看似极力自制的脸庞。

  “我说过。”半晌后,他努力地释出一抹看似平静的笑意“我很容易会错意的。”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花凋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绿痕编写的花凋全文免费阅读;请把花凋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