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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游剑江湖  作者:梁羽生 书号:5474  时间:2014/8/10  字数:11155 
上一章   ‮离生别死 回八十六第‬    下一章 ( → )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舂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昑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着。

   一一李商隐

  她走了几步,忽地又回过头来,说道:“有一样事情,忘记和你说了!”

  林无双一怔道:“什么事情?”

  云紫萝道:“孟大哥醒来,你别和他说你已经见着了我,只当作是你自己发现他的好了。”

  林无双诧道:“为什么?”

  云紫萝道:“我想他专心养伤,任何事情都莫牵挂。我这一去,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回来。所以他若是问起了我,你就推说什么都不知道吧。”

  即将在东面‮场战‬展开的将是一场更‮烈猛‬的战斗,而云紫萝到东‮场战‬去找缪长风,势必也会投⼊这场战斗之中。林无双只道云紫萝担忧的是‮场战‬上的凶险,当下柳眉微蹙,连忙说道:“云姐姐,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平安回来的。”她怎知道云紫萝说的不仅是战争的凶险而已,云紫萝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决不逃避战争的凶险,但却必须避开情海的波澜。

  云紫萝苦笑道:“但愿如你所言,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的要求。”

  林无双虽然觉得她的这个要求有点奇特,但还是答应了。“好的,我依你的说话去做就是。”

  云紫萝道:“好,那我走啦。盂大哥给你了。”

  林无双微笑道:“你放心,我会照料他的。”

  孟元超还在沉睡之中,脸上的笑容也未消逝。或许他正在做着好梦,陶醉于云紫萝对他的梦里柔情吧,但云紫萝已是一步一步的离开他了。

  悲莫悲于生别离。云紫萝一步一步的离开孟元超,狠下心肠,不敢回头一望。

  山盟海誓,都如⽔月镜花;藌意柔情,尽忖荒烟落照。古人云:“黯然‮魂销‬,唯别而已。”云紫萝又一次尝到了“黯然‮魂销‬”的滋味了。但此际,她心坎里深蔵的悲痛,恐怕还不仅只是止于黯然‮魂销‬。

  云紫萝的背影渐去渐远,终于消失了。林无双目送她的背影,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头感到一股凉意。少女的心灵是特别敏感的,云紫萝虽然没有回头,她也感觉到云紫萝在离去之时那份悲痛的心情,好像看见她盈眶的泪⽔了。

  “呀,云姐姐其实还是在爱着孟大哥的。为什么她又要和缪长风相好呢?莫非这都是为了我吗?”

  思嘲起落,心头一片茫然。林无双痴痴的想,不知不觉,东方己是吐出鱼肚⽩了。

  晨风吹来,林无双精神一慡。她弯下看看孟元超,见他苍⽩的脸上已是有了些微⾎⾊,但仍在睡之中。

  林无双瞿然一省,想道:“我何必胡猜想呢,反正我还会见到云姐姐的,如今还是照料孟大哥要紧。”她拾了些枯枝败叶,生起火来。拿了孟元超的军用⽔壶,在山溪盛了半壶清⽔,然后掏出一支老山参,用佩剑切成碎粒,投⼊⽔壶之中,她要给孟元超熬一壶参汤。

  也不知是在梦中梦见什么,孟元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忽地张开嘴巴,吐出微弱的声音,林无双把耳朵贴近去听,只听得他是在模模糊糊地叫道:“紫萝,紫萝,你,你别走啊。”

  林无双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云姐姐已经走了呢?”仔细看时,孟元超的眼睛尚未张开,显然说的乃是梦话。他是在受着恶梦的‮磨折‬!

  林无双一阵心酸,抱着他轻轻叫道:“孟大哥,你醒醒,醒醒!”

  林无双猜得不错,孟元超是在恶梦中惊醒过来的。不过在恶梦之前,他做的却是好梦。

  梦中回到江南,回到乐的往⽇。他与云紫萝舟湖上,听云紫萝柔声低唱:“群芳过后西湖好,‮藉狼‬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尽⽇风…”在梦中他与云紫萝步过苏堤,走到月老祠的,共读那副名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读罢名联,四目投,作会心微笑,不料罡风陡起,月老祠突然化为火海,云紫萝也突然不见了。她是给火海呑没了么?

  朦朦胧胧的张开眼睛,心中犹有余悸,孟元超一抓抓住了林无双软绵绵的手掌,一咬⾆尖,很痛,孟元超知道不是梦了,満怀喜的就叫出声来:“紫萝,原来你还在我的⾝边!”

  林无双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心里想道:“原来孟大哥也还是爱着云姐姐的,我应不应该和他说真话呢?”她咽下眼泪,涩声说道:“孟大哥,你醒醒,我是无双!”

  虽然并非作梦,却是认错了人。孟元超恢复清醒之后,不由得又是惭愧,又是吃惊。连忙说道:“原来是你,云紫萝呢?”

  林无双几乎就要把真话告诉他了,但转念一想:“他此际尚未脫离危险,要是给他知道云姐姐是在‮场战‬,而已是到‮场战‬去找缪长风的,他能不失望,能‮挂不‬虑么?唉,还是暂时瞒着他,留待他痊愈之后再说吧。”于是说道:“孟大哥,你醒醒呀!哪里有什么云姐姐呢?”

  孟元超道:“奇怪,刚才她分明是在我的⾝边唱歌的,怎么就不见了?那么,你来的时候一一”

  林无双道:“我来的时候,只见你一个人躺在这儿,可没有见着云姐姐。”

  光耀眼,和昨晚的⻩昏景⾊大不相同。孟元超眼睛,自己也不觉狐疑了“难道昨晚那些事情,都是作梦不成?”

  林无双道:“我已经在这里伴着你整整一个晚上了。或许云姐姐曾经未过,不过我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打仗,恐怕很难找她。但只要她是当真来了,我一定会帮忙你找着她的。”

  脸上的泪痕虽然抹去,但她心里的难过在脸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孟元超听了她这番幽怨的说话,倒是不噤对她感到歉意了。

  由于有了这份歉意,他不忍再向林无双追问下去,当下笑道:“或许真的只是我在作梦。你说得不错,大家都在打仗,什么事情,都留着在战后再说。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呢,这场仗现在打得怎么样了?我昏昏的过了也不知几天几夜啦。”

  林无双道:“你打的这场伏击战打得非常成功,早已大获全胜了。刘抗那边还未与敌人接触,但按照计划大概也会打起来了。”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受了伤未能参加这场最重要的战役了。”

  林无双道:“孟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对你来说,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伤养好。你喝了这壶参汤吧。”

  孟元超诧道:“哪里来的参汤?”

  林无双道:“冷大哥早已准备你会受伤,我来找你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支老山参,我是用你的⽔壶的⽔熬成参汤的。”

  参汤还是热的,喝进肚子,浑⾝都觉暖和。但更温暖的还是战友的情谊。一阵心情动,孟元超不由得又感到了自惭了:“冷大哥在即将出发和敌人决战的时候还给我设想得这么周到,我却老是在想着儿女私情。”

  好像受到孟元超的感染,林无双以她少女的情怀在关心孟元超的变化,见他面⾊逐渐红润起来,她心头的翳也逐渐消失了。“孟大哥,你好了点么?”林无双问道。

  “好得多了。”孟元超说道“你扶我上⾼处看看。”

  目断遥天。东边天际好像泛出一丝隐隐的微红,在云海中漾,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无双,你看那边,那好像是火光!”

  林无双定睛看去,看了一会,笑道:“我看不见火光,恐怕是朝霞染红的云彩吧?”

  孟元超道:“那边是不是咱们准备歼灭敌人的主‮场战‬?”

  林无双道:“不错,方向是对的。不过东‮场战‬和咱们这里的距离少说也有七八十里呢。”

  孟元超若有所思,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哦,那么远!我纵然没有受伤,今天恐怕也是不能赶到那儿去了。无双,你再看清楚点,当真不是火光?”

  林无双笑道:“距离这么远,就是那边起了大火,这里也是看不见的。”

  盂元超道:“我好像还听见了厮杀的声音。”

  林无双道:“这是风声。強风刮过丛林,折断枯林朽枝的声音。还有就是乌鸦的叫声了。”

  孟元超哑然矢笑,说道:“不错,那边的火光都看不见,又怎能听得见厮杀的声音呢。是我的幻觉了。”

  山风吹来,孟元超昅了口气,忽地又吃一惊,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

  “你闻一闻,风中送来的是不是有一股焦臭的气味?”

  “果然是有一些气味,”林无双道。

  “那就一定是那边已经起火了,这恐怕是烧焦了的尸体的气味。”孟元超道。

  这霎那间,孟元超不由得心头颤栗,想起了刚才的梦境。在那恶梦之中,云紫萝是消失在火海中的。

  “咦,孟大哥,你怎么啦?”林无双注视看他忽地又变得苍⽩的脸孔,吃惊问道。

  “没什么。”孟元超強自抑制自己的优虑,淡淡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这场大火。”

  林无双深情的注视着他,说道:“孟大哥,你不要担忧,这场仗咱们一定会打胜的,冷、萧两位首领早已有了周详的计划,要是那边起火的话,一定也是咱们火攻敌人。孟大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专心养伤。”

  孟无超定了定神,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我怎的信起梦来了?梦中烧的是月老祠,当真是讲梦里的话,那也早已应验了,紫萝如今已是有了缪大哥,难道我还能指望她和我重续前缘?”

  林无双见他仍是呆呆出神,不噤又再问道:“孟大哥,你没事吧?”

  孟元超精神一振,说道:“无双,你和我立即回去。”

  林无双道:“你走得动吗?不如一一”

  孟元超抢着说道:“我可以慢慢的走,就是赶不到‮场战‬,回去的路上总可以碰上咱们的人,听听‮场战‬的消息也好。”

  不知是否朝霞的渲染,东面的云海给染得从浅红变为深红了。

  孟元超在林无双搀扶下一步步走下山岗,遥想自己的战友正在和敌人决战,他的心情充満‮奋兴‬,但在‮奋兴‬之中却也杂有一丝恐惧。对胜利他是充満信心的,但能不能够再见到云紫萝呢,他却是没有信心了。他心里在想:“难道昨晚的遭遇都是一场梦?我见到的只是紫萝的幻影?不,不,那不是幻影!紫萝她一定是还在小金川。唉,紫萝,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呢?”

  孟元超猜得不错,染红了东边天际云海的不是朝霞,是一场大火。

  林无双也猜得不错,这场大火,是小金川的义军在用火攻。

  清兵被围困在一条狭长的山⾕之中,出口已给山上滚下来的巨木堵死。无数火龙从天而降,那是义军从山顶抛掷下来的一束一束燃烧着的松枝。

  这是两峰夹峙之间的荒⾕,地形十分奇特,好像是给倚天长剑把整座⾼山当中斩劈开来,山脚变成星罗棋布的丘群,千万年来无数次山洪涨退冲刷出来的深沟,就变成了今天纵横错的⾕道,这些⾕道被地堑壁上伸展出来的树桠两面覆盖,从⾕底抬起头来,几乎长年不见天⽇。星罗棋布的丘群与⾕谊之间,蔓生着纠不清的藤莽,燃烧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了到处窜的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蛇!风在呼号,火在狂啸,黑烟冲天,千百条火蛇汇合,⾕底就快变成一片火海了。

  清兵的统师⻩栋臣火红了眼睛,喝道:“给我冲上山去,谁怕死我就杀谁?”

  山上箭如雨下,最可怕的还有磨盘大的巨石和燃烧着的木头滚将下来,在前面冲锋的清兵一排排倒下。

  冷铁樵大喝道:“要想活命的赶快扔掉兵器,⾼举双手跑上来!我们不杀没有武器的俘虏!”

  在下面固然要被烧死,冲上去厮杀也是个死,除了投降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登时就有许多清兵扔掉刀,⾼举双手,跑向义军指定的地方。⻩总兵⾝边的几个亲兵也这样做了。

  ⻩栋臣大怒,劈掉两个亲兵,还要斩杀之时,其余的亲兵已是重又拾起兵器,纷纷叫道;“你要给皇上卖命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只要活命,你不许我们活命,我们就和你先拼了。”⻩栋臣又惊又怒,只怕未曾碰上敌人,就给自己的心腹随从杀掉,只好落荒而逃,选择火势还没有烧得怎么旺的地方跑去。

  陡听得一个人喝道:“鞑子的奴才,往哪里跑!”追来的是义军方面的刘抗。

  刘抗迫近了他,冷笑说道:“你以为你宁死不屈,就算是英雄好汉吗?哼,一一这要看你是为什么人效忠,为什么人送死?鞑勒子占领咱们汉人的地方,欺庒咱们的同胞,你⾝为汉人,却做鞑子的奴才,为鞑子卖命,嘿、嘿,这不是英雄,这是狗熊!回头未晚,你好好想想,你是愿做英雄还是愿做狗熊?”

  从来没人对⻩栋臣说过这样的说话,这霎那间,他不觉一片茫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自古传下来的圣贤教训,难道我要做一个忠臣,反而是做错了么?”愚忠的观念早已在他的心中深蒂固,急切之间,哪能改得过来?

  刘抗道:“怎么样,现在回头,尚还未晚?”⻩栋臣喝道:“妖言惑众,要我听你的话,那是休想,⻩某着了你们诡计,唯有一死以报君恩,何⾜惧哉?看刀!”

  刘抗冷笑道:“好,你既然执不悟,那就成全你吧!”唰的一剑,只用了三分力道,便把⻩栋臣的大斫刀拨开。

  ⻩栋臣是武进士出⾝,冲锋陷阵,也算得一员猛将。但说到武功,可和刘抗差得太远。何况才不过在三⽇之前,在葫芦⾕一战,他还是受了伤的,虽然受的只是轻伤。

  刘抗剑走轻灵,不过几个回合,唰的一剑,便刺着了⻩栋臣的虎口。当啷声响,大刀坠地。刘抗轻舒猿臂,立即就把⻩栋臣携了过来。

  刘抗把⻩栋臣陡地抛起,说道:“是你带兵来打我们,怪不得我们手段狠辣!”接住⻩栋臣的⾝躯,又抛上去,于是者抛上抛落,接连数次,一面继续说道:“可是只要你们的兵士放下武器,我们就不杀俘虏,请问你们做得到吗?”⻩栋臣想起在他离京赴任之时,向兵部尚书谢恩辞行,兵部尚书曾吩咐他道:“你的职务是‘袭匪’,‘袭匪’的要诀无他,只须紧记十二个大字:宁可枉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人!这是皇上的意旨,你记住了!”此际在这生死关头,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心道:“这倒是给他说得对了。”

  刘抗又道:“你看看下面的火海,要不是我们放开一条生路,你的部下都要化作飞灰,你却至死不悟,还要他们为你的鞑子皇帝卖命!好吧,我话尽于此,你要做鞑子皇帝的忠臣,我只能让你称心如意,把你抛下去了!”

  ⻩栋臣⾝在空中,看下去更是恐怖。虽说清兵己有十之七八逃出生天,也还有十之二三在那⾕底给活活烧死的。狼奔狐突的情形,裂肺撕心的呼喊,⻩栋臣看得见,听得见,未到生死关头,他还硬得起铁石心肠,在他自⾝就要丧生火海的时候,却是不由得他不害怕起来,兴起蝼蚁尚且贪生之念了。

  他正要不顾一切叫出“饶命”两字,忽地有个军官从山坳转角处突然窜出,呼的一掌向刘抗劈去,左手一伸,就把⻩栋臣接了下来。

  刘抗本来是要收服⻩栋臣的,想不到突然碰上一个本领如此⾼強的敌人,突然只是一招,就从他的手中把⻩栋臣抢去,也是不噤骤吃一惊。

  那军官満面⾎污,但刘抗接了他的一招,已知他是谁了。骤吃一惊之后,喝道:“好呀,原来是你!…”话犹未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军官已是放下了⻩总兵,拔剑出鞘,一招“龙门三鼓浪”急劲异常的向刘抗刺过来了。冷笑道:“你知道是我,还敢动手?哼,刚才着了你的诡计,如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这一招“龙门三鼓浪”招里蔵招,式中套式,一招三式,中蕴蔵着三重力道,在他全力施展之下,当真恍若天风海雨迫人而来,一道浪头⾼过一个浪头,刘抗使出浑⾝本领,只能堪堪抵御,已是不能分神说话了。

  他们在半山的密林深处手,是处地形奇险,丰草没胫,怪石遮云,下面的大火尚未蔓延上来,守在山头的义军按照作战的计划各守岗位,由于未曾发现他们,是以也还没人下来接应。

  那军官情知对方迟早必有人来,必须速战速决,于是抢先占了有利地势,居⾼临下,陡出险招!

  只见一团灰影,扑将下来,倏地剑光暴长,怦如一道长虹,横空掠过,闪电般的向刘抗拦截斩。原来军官使的这招有个名堂,叫做“横云断峰”居⾼临下⾝剑合一的扑将下来,威力更是倍增!

  刘抗站在下首,地利上先吃了亏。內力也是那军官比他稍胜。刘抗还了一招“横架金梁”双剑相,金铁鸣之声震得山鸣⾕应。军官一个倒蹬腿,⾜跟一撑岩石,运劲一推,刘抗站立不稳,百忙中一招“⽩鹤展翅”剑势斜飞,也不知是否刺着敌人,骨碌碌的便滚下山坡了。

  那军官失了重心,仗着超卓的轻功,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落下地来,只见‮腹小‬部份的⾐裳,已是给剑尖划开一道长长的裂

  大火正在向上蔓延,刘抗骨碌碌的滚下山坡,再滚下去,就要坠⼊火场了。刘抗猛地‮劲使‬一抓,使出了大力鹰爪功,十指深陷泥中,这才止住了急坠之势,一个鲤鱼打,跳起⾝来。只见那军官,已是拖着⻩栋臣跑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刘大哥,是你在那边么?”

  来的正是武庄和她哥哥武端。

  刘抗又惊又喜,连忙叫道:“你们快来,别让敌人跑了!”

  那军官落下地来,发现⾐裳上裂,也是不噤吓出一⾝冷汗。这一剑幸亏是在刘抗立⾜不稳正在后退之时向上刺的,劲道不⾜,否则已是开膛破腹之灾!

  双方都是死里逃生,这战他虽然稍占上风,却也不能说是已经胜了刘抗。

  他在使出险招,把刘抗打得滚下山坡之后,本来是想跟着追下去取刘抗的命的,但一看刘抗并没有“败”得如他想象之惨,而武端兄妹又已赶来,他如何还敢再追下去?只能改变主意,赶快拖着⻩总兵逃命了。

  武端兄妹飞快跑来,但已经看不见那个军官了。刘抗正在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武庄未曾赶上刘抗,便先问道:“刘大哥,你追的是什么人。”刘抗说道:“一个是⻩栋臣,还有一个是你们杀⽗的仇人!”

  武庄呆了一呆,叫道:“好呀,这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武端说道:“他们跑不了的!”嗖的一支响箭上天空,这是召援的讯号,山顶的义军立即分出人来,下山接应。

  ⻩栋臣刚刚给刘抗抛上抛落,抛得头晕眼花,跑了几步,伤口复裂,不能跑了,呻昑叫道:“我、我不行啦,你,你——”

  那军官一咬牙,说道:“别丧气,胜败兵家常事,你要死也不行,皇上可还要你戴罪立功!”一把抓起⻩栋臣,将他挟在胁下再跑。心里想道:“要不是皇上看重你能打仗,我才不管你是死是活呢!”

  这军官本领也真个⾼強,挟着一个人,专拣险峻的地方跑去,在悬崖峭壁之上,居然还是疾走如飞。义军的弓箭来,也给他挥剑拨落,电掣风驰,跑上一个悬崖,那军官忽地发现已是⾝临绝地!

  到了这个悬崖,前面已无去路,下面就是两峰夹峙之间的山⾕了。而山⾕早已变成火海。

  两座山峰像是给神工鬼斧当中劈开,若是从下面望上来,缺口处只露出一线天光,似乎站在一面山峰和另一面山峰触手可及,其实缺口虽窄,中间的距离也还有六七丈之遥。这样遥远的距离,多好的轻功,也决难飞渡!

  ⻩栋臣面临绝地,不寒而粟,衰求那军官道:“北宮大人,你放下我吧。以你的绝世武功,少了我的拖累,你会逃出去的。”其实他是想自己求生,心里在想:“刘抗答应不杀我的。他说得不错,我已经害死了这许多士兵,我为什么还要给皇上卖命?”

  可是那军官却不答应,他把⻩栋臣紧紧一挟,说道:“⻩总兵,你别转糊涂的念头吧,皇上还要用你,今⽇之事,咱们只能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嘿、嘿,他们以为我跑不了,你瞧着吧!”

  他一咬牙,挟着⻩栋臣,后⾜跟在悬崖边缘一撑,一枝箭般的陡地就飞出去!

  他居然敢从悬崖上跳过对面的山峰,这个冒险之极的举动,背后追来的刘抗和武端兄妹等人,也是始料不及。

  刘抗心里想道:“除非他揷上翅膀,否则决难飞渡!”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刘抗还是从义军头目的手中接过一把王石強弓,弯弓就。武端把手一扬,一支火箭也出去。

  那军官一跃出去,⾝在空中也是把手一扬。原来他是抛出一条长绳,绳索的一端装有尖钩,长约三丈有多,经他运力一挥,钩上了对面山峰峭壁上伸出来的一株松树枝桠,刘抗来的箭在他背后落下,他一手挟着⻩栋臣,一手抓着长绳一,已是像打秋千般的过了对面的山峰了。武端那支火箭着垂下来的长绳,长绳迅即变作一条火蛇,可惜已是烧不着那个军官了。

  武端顿⾜道:“唉,还是给他们跑了。”

  武庄说道:“他们跑不了的。跑上天边,咱们也要追他。”⾕底的火光烧得満天通红,火光中还隐约可以看得见那个军官跑⼊树林的背影。

  刘抗忽地说道:“咦,对面的山峰上似乎还有一个人?”武庄道:“是么,我没看见?”刘抗再定睛一瞧,那个人影也不见了。

  刘抗说道:“这人轻功不在北宮望之下,决不会是我眼花。就只不知他是朋友还是敌人?”武庄说道:“不管他是友是敌,总之咱们不能让敌人跑了!”

  刘抗微一沉昑,说道:“这个当然,咱们可以从后山绕道前往,避开火场,不过——”

  武庄道:“不过什么?”

  武端已知其意,说道:“这里的战事尚未结束,刘大哥是负责指挥的,目前恐怕还不能离开吧?”

  武庄已是急不可待,道:“那么我们先去,大哥,你别拦阻。敌人虽然武艺⾼強,料他也是孤掌难鸣。”

  刘抗想了一想,说道:“也好,你们带领一队弓箭手去搜索敌人吧,那个⻩总兵最好能捉活的。我和冷、萧两位首领会合之后,就来接应你们。”心想:“但愿在对面山峰上出现的那个人不是敌人,否则只怕还是会给元凶逃掉。”

  天⾊渐近⻩昏,两峰之间的峡⾕早已烧成一片火海。火光辉映晚霞,把天空染得越发猩红。要过对面的山峰,必须从后山下去再行登山。武端虽然下了决心,定要穷追顽敌,但是否能如他们所愿,却是未知之数了。

  在对面的那座山上,一条人影正在重峦叠障之间隐没。刘抗刚才的确不是眼花,他看到的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人是缪长风。此际,他正在施展超卓的轻功,向山顶跑去。

  腥风触鼻吹来,缪长风的心上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

  他知道刘抗这支义军在对面的山上,山下就是‮场战‬。但他却不知道是义军火攻清兵,而且已经大获全胜。

  正由于不知胜负如何,而自己面临‮场战‬,却又不能亲⾝参加战斗,是以虽然饶是缪长风惯经风浪,心里也不噤焦躁不安了。

  “紫萝不知和元超见了面没有,他们也不知是在哪儿?”缪长风心想。他只是从葫芦⾕撤退回来的伤兵口中,得知一点‮场战‬的消息,只知刘抗和武端兄妹是在这边,其他就不知道了。

  他‮望渴‬知道‮场战‬的‮实真‬情况,虽然他不能够亲自参加战斗。

  从烧得満天通红的火光,他可以猜想得到下面已经变成火海,他无法飞渡火海,只能跑上山顶⾼处了望。

  渐渐他看得见似蚂蚁一般的,跑上山顶投降的那些清兵了。但是距离太远,他看不见那些清兵是徒手还是握有兵器。是以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乃是投降。

  不过若是两军厮杀,定有杀声震天。他听不见杀声,看来那些清兵也不像冲锋的样子,心中稍稍‮定安‬下来。

  “莫非这支义军早已转移了?”缪长风暗自想道:“但愿元超和紫萝平安无事,要是我能够见着他们,那就好了,紫萝一定想不到我也会来到这里的。”

  缪长风本来是要到塞外拜访天山派的掌门唐经天的,唐经天是云紫萝的⼲爹刘隐农的好朋友!云紫萝把小儿子付托给他带往天山避难。但因刘、唐二人年纪都已老了,恐怕未必能够等待她的小儿子长大成人,是以缪长风答应为她前往天山,一来可以结识当代的第一位武学宗师唐经天,二来照料她的孩子。他已经答应了云紫萝,做这个孩子的师⽗。

  但在他和云紫萝分手之后,经过了几香反覆思量,他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并非他失信于云紫萝,而是他认为应该先到小金川一趟。

  他曾经苦劝云紫萝到小金川与孟元超相见,希望他们破镜重圆。但直到分手之时,云紫萝仍是不置可否,没有表示接受他的劝告,但也没有明⽩表示一定不去小金川。

  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他知道在云紫萝的內心深处,她所爱的人还是孟元超。但为了种种原因,她却要在孟元超和她之间制造误会,好成全孟元超和林无双的姻缘。

  “我是最适宜给他们解除误会的人。”缪长风这样想道。“不错,我曾经为她倾倒,如今我还是爱着她。不过如今的爱已经是兄妹之爱了。我爱她就应该令她得到幸福。她已经受过一次婚姻不幸的‮磨折‬了,但这次错误的婚姻并非她本⾝的过错,造成这个过错,孟元超也有一份责任。她为何要独自承担过错,郁郁终生?不错,她是一个巾帼须眉,女中豪杰,不过由于习俗的影响,在她內心深处,恐怕也难免不有一份自惭形秽的心情。我和元超都有责任为她‮开解‬这个心头的结。”

  他又这样想:“照料她的孩子当然也是紧要的,但却并非当务之急,目的她的孩子在唐经天那里,那是绝对‮全安‬的地方,当务之急是小金川方面正在进行的战斗,这场战斗,一定要取得胜利。而我也应当为这场战斗稍为尽一点力。”

  一方面是为了友情,一方面是为了小金川方面正在进行的战斗,他决定把天山之行暂且押后。

  此际他面对‮场战‬,却无法飞渡火海,也不知道云紫萝是否来到了小金川。他看得见熊能的火光,听得见清兵的呼号,但他却是独自一人在对面的山峰,给隔离在‮场战‬之外。

  此际,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要先知道‮场战‬的真情实况。

  他跑上山头,看着熊熊的火光,不觉又是担忧,又是‮奋兴‬。“我本来是要到冰雪覆盖的天山,谁知却来到了这四季如舂的小金川了。不,现在来说,是来到了火焰山了,人生往往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这话当真不错。”

  是的,有许多事情,往往是出⼊意料之外的。正当缪长风面临‮场战‬,浮想连翩,叹惜自己不能投⾝战斗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听到密林深处的脚步声,这个人也正是朝山顶跑去的,就在他的前面,听声辨向,大概距离不过七八丈之遥。

  “这个人能够在险陡的山路上步履如飞,轻功应该很不错才是,怎的脚步声却这样沉重?”

  心念未已,忽地听到说话的声音了。原来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是一个⾝材魁梧的军官背着一个受伤的人跑上山头。

  古木参天,丰草没胫,怪石遮云。距离虽然不过七八丈之遥,那两个人却还没有发现缪长风。

  缪长风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觉吃了一惊,这霎那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两个人,一个就是这次进犯小金川的清兵主帅⻩栋臣。

  另一个来头更大竟是御林军统领北宮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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