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水手之凄 下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水手之凄 下  作者:杨小云 书号:4743  时间:2014/7/28  字数:5844 
上一章   ‮章三第‬    下一章 ( → )
 子兰走了,和她的新婚丈夫回美国了。

  回想这两个月来,打从子兰告诉我她要结婚那天起,一颗心就提在半空中,在既喜且忧之间摆,在劝阻和祝福之间打转。

  婚姻,对一个甘岁的女孩子来讲,似乎嫌早了一点;有点象登山者在装备尚未准备齐全之前就匆匆出发一样,又有点象一锅还没烧烂就端上桌子似的。更何况它对子兰的意义是代表著出国,是通往想象中乐园的一个桥梁!象雨后浮出的一道彩虹,从天的这边跨到云的那端,扑捉的只是一片耀眼的光芒,至于隐埋于云端后面的景致,就全然地忽视掉了。尽管我一再尽力想使她明白婚姻的实质和现实的残酷,尽管阿渔一连写了五封文情并茂的信给子兰,希望她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为了想和子兰讲话,特别要我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价钱买了一具电话,由日本一连打了四通长途电话回来,恳切地告诉子兰,他不反对妹妹结婚,也不反对Paler本人,只是不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大的决定,假如他们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多等一会儿?至少等他下趟回来之后。但是对于兰来讲,她觉得仿佛等了一辈子,想了两世纪,如今美梦即将成真,又抓住了绚丽的爱情,怎么肯轻易地放弃?

  那天由“六三”回来,她跟我聊了大半夜,脸上带著快乐的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柔爱的光辉,边浮现著愉快的温馨的美,整个脸因了喜悦和情爱而光亮起来,她完全沉浸在一种特别的春天的感觉里面了,完全沉醉在未来的憧憬之中了。对这个家,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只有厌恶,只有鄙弃,离开这里,就象丢开一条陈旧发霉的破棉被一样,没有丝毫留恋,不带半点感情。我惊讶她的冷酷,更为她的勇敢而震动。每个人内心中部有一个上了锁的小世界,我实在不懂这个年轻女孩子那紧闭的心扉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在这个看似娇弱的躯体底下,是一个怎样坚硬的灵魂,

  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刹间,我紧紧握著子兰的手,用忧郁、疼怜、不舍,多种复杂的眼光深切地注视著她,她的脸上却充满著动人的、利己主义所特有的娇美,以及展翅飞的欣喜,向送行的亲友们挥手。

  忽然,在楼梯转角的人群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雄!我震了一下,呆了半分钟,待我追过去时,他已消逝在人堆中,逃出了视线之外,走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家,坐在于兰房里,心中倍觉怅惘,想起两个月前才送走阿渔,如今又送走了子兰,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离多聚少,为什么苦总是长长的,尽管我拼命地挥霍也用之不尽,乐却总是短短的,虽然我小心又小心,象小时候含著糖球一样,一点点地溶入口里,让舌头全然地尝到那沁心的甘美,它依旧以惊人的速度流逝。感觉里,阿渔好象昨天才回来,事实上,他已经又走了。我缜密地将每一刻欢乐的时光,藏进记忆的宝匣,采撷下阿渔的笑靥和细语,串在项链上,在我孤独时,在我难过时,在我被想念煎熬得难以自持时,取出来细细品味,慢慢玩赏…。不知道坐了多久,思维仿佛化成一缕轻烟,飘入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一个混浓舒适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蓦然地,外间传来女儿的哭声,仿佛一支尖针,戳在膨著幻意的气球上,乍然地使我惊醒过来;赶忙将零的思绪盖上、锁好,放回内心最深处,紧紧封闭起来。回到现实的世界中,恢复了母亲的身份。抱起由大上翻落下来的女儿,怨怪著自己的疏忽大意,盈盈在我拍摸下渐渐止住了哭声,指著肚子说她饿饿,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昏的阴影滑了进来,屋里黑暗暗的一片,都快六点了,难怪女儿喊肚子饿了呢!替盈盈冲杯牛,抓几片饼干让她先吃,立刻冲进厨房洗米、切菜,以电子机械人的速度,艺术大师的技术,洗手做羹汤,准备公公小叔回来吃晚饭。

  这一天午后,早早把盈盈哄睡,我又躲进子兰的小房间里,倚在墙角边,独自启开深藏于内心的记忆门闸,捧出属十自己的心灵宝匣,象一个收藏家般地逐件玩赏;松开奔放的情感,任它随意飞扬、转、旋舞…。我们每天生活在责任、道德、传统的种种约束中,很少有时间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如果可能,为什么不出一小点时间采喂养心灵?做一点小小的放纵,获得一点小小的快慰:我珍惜每天这般美好的神游时光,更足于这短暂的松弛;可是往往连这么一丁点的自由、享受都会被剥削掉,象这一长串刺耳的门铃声,鼓噪地钻入耳膜,破坏了幻境中的宁静,我厌烦地皱了眉头,没好气地向外面吼著:

  “门没关,自己进来。”

  “哟,哟,哟,干嘛这么凶嘛。”随声而入的是大腹便便的惠如,我赶紧将记忆的门闸关上,笑着出去。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上下打量著她,怀孕后的惠加,整个脸都因将为人母的喜悦而明亮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慧黠明朗。“该不是又来讨教育婴常识吧?”

  “唉呀──人家,想你嘛!”她撒娇地笑着。打从她有喜之后,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一天一个电话,问遍了每一个细节,研究了每一个可能发生的问题,真累。

  “省省吧你,我可承受不起。”我望了望她隆起的腹部说:“快生了吧?”

  “预预产期是四月十号。”她顿了一下之后,脸上浮起一层隐忧的灰暗,期期艾艾地说著:“心仪,我好伯…”

  “怕?”我怔了半秒钟,立刻体悟出她话里的意思。对一个初为人母的子,分娩的确有著几分畏惧,尤其是丈夫不在身边的年轻太大,心里除了恐惧之外,更加上一份沉重而深切的惶惶然,一种无所依恃,何以为凭的空茫。她的话,象一支铁钩,直入我深埋心中的记忆──一些我不愿想、不敢碰的隐痛,很快地窜了起来,但是,很快地,我又将它按按了下去,封闭起来放回一个最隐闭的角落,用宽慰的眼光看着这个与我有同样感受的好朋友说:

  “一点都不要怕,生孩子是最自然的一件事,就象瓜落地一样,什么危险都没有,放一百个心吧。”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怕,琴姨说她对这件事一点经验都没有,比我还紧张,弄得人心慌慌的。”

  “有什么动静马上打电话给我,我立刻赶到,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心仪,我…”她脸上贸出感激的表情,有什么话挤在舌尖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要说什么,我懂。”我上她的目光,了然地看着她,改变话题:“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半年前就都买齐了,全是琴姨一手包办的。”

  “孩子的爸爸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起了小李在船上一定也十分着急,天天盼好消息。象当年我要生盈盈时,阿渔整天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一分钟问一次报务主任有没有收到电报,真比热锅上蚂蚁还急。

  “海里。”惠如耸耸肩膀,意态漠然。

  “惠如──”我略微不快地加重了语气,用责备的眼光笔直地瞪著她。“不要讲?你该知道干船的人很忌讳,很迷信。”

  “我讨厌干船的人。他们自己可怜,他们的子更可怜,出卖青春!”

  “惠如──”我沉下脸更加不悦了起来,倒不全是为了她言辞上的尖刻,而是反对她那股嚣张的气焰,不由地反驳她道:“那你为什么要嫁给干船的人?”

  “命,没办法,命该如此。”她出卑夷与自嘲的复杂表情。

  “既然嫁了船员,就该好好过船员太太的生活。你不觉得当船员太大也有不少好处?比如独立、自由、夫间不容易厌倦,人家的小别胜新婚,我们是久别如再婚,永远相敬如宾,永远珍惜相聚的每一分一秒;还有,可以随自己的意思安排生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那是你自我安慰。”惠如仍旧满脸的不屑,怨恨地说著:“你为什么不说说船员太大的可悲之处?平的孤单、寂寞、冷清、无依都不提,逢年过节时,那股子凄怆你受得了?你不怕?我是从小就尝够了那种滋味,每当年关一近,琴姨和我就象犯病一样,浑身不对劲,象两只丧家犬般地不知道怎么过才好。看到满衔的人忙著买东西,心里就慌慌的,其实家里什么也不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买那么多东西,好象不要钱似的抢。琴姨也一个劲地凑热闹,把冰箱得满满的,吃的用的,堆得满仓满谷,联红字贴得一屋子部是,早早的就腌灌香肠,象准备一营人来开伙似的,到了年卅那天,在厨房里忙一天,弄了一桌子莱,拼命叫我吃,她自己却连筷子都不动一下,望着桌子发呆。记得有一年,我问琴姨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菜,又没有客人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回房去了,我跟著进去傻傻地叫琴姨不要生气,快出来吃年夜饭,她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悲戚地哭了起来,当时我虽然不了解她内心深处的苦楚和感触,却知道家里气氛的低沉。那一夜,窗外是炮声连天起,窗内是一个孤寂的女人楼著一个孤寂的小女孩,别人家是一家团聚高高兴兴地围坐一堂吃年夜饭,我们家是两个掉了魂的女人泪眼相对…你说,我能不讨厌干船的人,能不恨干船的人吗?能说他们不可怜,我们不可怜吗?”

  “惠如,你想得太多,太偏激了一点…”

  “不是我偏激,这是事实,是人,是触景伤情。难道你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你能肯定地说你无所谓,你很快乐?”她咄咄人地审视著我。

  “我…感触当然有,遗憾丈夫不在家也会,难过也不能免。但是。”我深深一口气,继续说:“我绝不让那些低落的情绪击败自己,占领自己,而是尽量去克服它,快乐痛苦,完全是一种感觉,你觉得你自己快乐就快乐,你要使自己痛苦就痛苦。完全之在我。”

  “你能,我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你不肯去试,不肯去面对它。对了,以后你和琴姨都到我们家来过年,大家一块守岁,你说好不好?”

  “再说吧。”她兴味索然地推委著。

  “你看看你,都快做妈妈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从进来到现在,忽冷忽热,变化莫定,真是不成。”

  “要那么成干嘛!”

  “好了,好了,不跟你讲了,今天好象存心来我我抬扛似的。”我笑着摆摆手“我要去看看女儿醒了没有。”

  “我也要回去了。”

  “急什么?吃了晚饭再走嘛,我炒辣椒给你吃。”

  “谢啦,上回吃多了辣椒满脸长豆子,我出来久了琴姨会不放心,你不知道她那股紧张劲,实在吃不消,有时候被她唠叨得要发疯,再不出来透透气,真会崩溃的,再见,我走啦。”

  惠如前脚跨出大门,琴姨的电话后脚就跟了过来,我告诉她惠如刚刚走.她才放心地挂上电话。

  一长串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我由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冲出去抓起听筒,心里象打鼓似的跳著。

  “喂…”

  “心仪,我是琴姨,我在台大医院,惠如要你来…”耳边传来琴姨焦急的声音,仿佛透过听筒伸出手抓我一样。

  “好,好的,我马上来,马上来。”放下电话,匆匆换了衣服,跟公公待一番,立即坐车赶往医院。

  四月的天气,夜里仍旧寒意人,白天喧闹非凡的台大医院,这会儿却寂静得吓人,鞋跟踏在磨石地上,引起一声声回响,就象一记记敲在心底一般;四周黑蒙蒙的一片,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更增加几分森暗魅,心里实在有点伯,不觉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地冲向三东病房的待产室,还没推门进去就已经听到一长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惠加两只手紧把著头的铁杆,整个身体弓起呈半圆形,脸色惨白,堆满著汗珠,扭曲得变了型;琴姨一脸爱莫能助地忙著替她擦汗,叫著惠加的名字,假如可能,她真想替惠如承受全部的痛苦。

  看到我,惠如一把抓向我,那只手象铁钳般地死夹著,痛彻入骨,我几乎失声叫了起来,但是当我接触到她那双求助且极度痛楚的眼睛时,心头兴起了一阵阵怜爱的冲击,只希望能在紧握的双手中给她一点力量一点宽慰一点慰藉。

  “心仪:我受不了,我疼死了…”她又用力捏紧了我;息地叫著,那声音听起来凄历而尖锐,象玻璃般地划过我心田,使得整个心都跟著搐起来。

  “惠如,听我说,你先不要动,阵痛来时深呼吸一口。不要把力气用光;现在静一下,等痛的时候,试试看。”

  “我不管,不管,我每一分钟都在疼,疼死我了,我要死了,唉哟…我…叫小李回来,叫他回来,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

  “惠如──”我用力地握著她的手,宽慰地说著:“等你生了,我马上到公司去请他们拍电报告诉他。”

  那一边,琴姨正悄悄地在擦眼泪,嘴里不停地念著:“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我的眼睛也散出两道品润的黑光,在泪光莹莹中,躺在上的惠如仿佛变成了自己,同样的挣扎,同样的煎熬,同样的疼痛,同样地叫著阿渔的名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推出产房时,想见阿渔的渴望──从来没有一个时候感觉那么强烈地需要他,从来没有一个时候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单,明知不可能却依旧痴盼得急切,明知是无望却依旧要希望地莫名地期待…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琴姨问我是不是时候到了,我还没讲话,她就再次跑去打电话请指定的黄医生来。甘分钟后,黄大夫带著浓重的睡意来了。上回我生盈盈时就请他接生,这次也是我把他介绍给惠如的。大概是妇产科医生当久了,早养成一副不慌不忙、从容自如的耐,不管你多急多痛,他永远是馒条斯理轻声细气的,象一锅温水般的呕人;这会儿他替惠如检查之后说:“至少要到天亮才会生。”我看看表,才不过清晨两点,到天亮还有三四小时,惠如还有得疼呢。

  惠如的阵痛断断续续,几乎陷于半昏状态,人显得很虚弱很疲惫,在短暂的间歇中,她竟迷糊糊地唾了一会儿,等到窗外出一线曙光时,阵痛又频繁起来,惠如发狂地嘶喊,在上打滚,就在这时,黄大夫来了,吩咐护士推进产房,留下琴姨和我在门外焦虑地守候著。半小时后,里面传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

  不一会儿,护士推出一个婴儿,朝著琴姨说:“恭喜你,是个男孩。”

  我和琴姨面面相对;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之后,我握住琴姨的手,激动地说著:“恭喜你当外婆啦!”

  琴姨嘴抖动著,眼里盈满了快乐的泪水,紧紧地回握著我喃喃地说著:“谢天谢地,真谢天谢地!…”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水手之凄 下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杨小云编写的水手之凄 下全文免费阅读;请把水手之凄 下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