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雁飞残月天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雁飞残月天  作者:王晴川 书号:2169  时间:2014/1/28  字数:14903 
上一章   ‮歌豪地绝 阵古山潜:节七十第‬    下一章 ( → )
 “月儿!”卓南雁看得分明,心头似被利刃劈中,大喝一声“南宫老儿!”宛若晴空响了个霹雷,凌空一掌向南宫禹拍去。悲愤之下,劲气奔涌,使的正是六断玉掌中的那招“无争势。”

  南宫禹情桀骜,眼见卓南雁这一掌神威凛凛,登时心头火起:“这贼小子当在金陵试剑会上胜我,便是使诈,这次倒要试试倔有多少斤两!”狂啸声中,撇了林霜月,脚踏“骑龙步”飞身上卓南雁,左掌招化“扶摇九霄”当头直击过去。

  “不好!”南天易双眸一寒,扬遐急喝。那“好”字尚未吐出,便被一股沉雷飞鼓般的劲响掩住,两股惊人掌力击一处,爆出沉闷的一响,劲风怒般涌出,震得南宫锋等人仓皇退开。却见南宫禹踉跄着疾退丈余,脸色苍白如纸。

  卓南雁霍地转身,一把揽住林霜月摇摇坠的娇躯,内力贴着她柔软的纤滚滚输入。他一掌退南宫禹,这时神威凛凛的目光横扫,南宫铎、南天易等天无不胆寒,一时竟不敢冲上。

  余孤天眼见卓南雁力胜之后身子摇晃,看出便宜,正待纵身发掌,陡觉体内热气翻涌,心下一凛:“我连战,使力过剧,可别惹起真气反噬!”急忙顿住身形,强自凝神按捺气息。

  南宫禹身子突突发抖“哇”地一口鲜血来。适才他跟卓南雁各以内家真气相拼,竟是大败亏输,强忍片刻,仍是按不下口涌上的这口热血。

  林霜月情知战之中,他这般给自己输送内力极是凶险,忙道:“我没事…你…你放我下来…”昏沉的晖光之下,只见那本就白玉无瑕的脸颊更是雪一般白。卓南雁心一痛惜,却笑道:“咱们走吧!”仍旧紧揽着林霜月的纤,展开轻功,向东便退。

  “狗贼哪里走!”“留下命来!”南宫铎等人这时惊魂未定,口中叫嚣,身子却寸步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俩人绝尘而去。

  余孤天深知此时卓南雁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南宫铎等人一拥而上,说不定便会一鼓作气将其擒获,偏偏南宫世家的子弟外强中干,竟全被卓南雁超人的气魄慑住。他心下着恼,拼力潜转内息,终于将腹中那股热硬生生回丹田,急忙仰起那张苍白的脸孔,望着卓南雁二人退去的方向低喝了一声:“追!”

  林相月因那祭奉明尊的毒咒折磨,自跟卓南雁一见面起,便不得不故作矜持,这时被卓南雁有力的臂膀揽住纤,忽觉娇躯一阵酥软。眼见两旁的两奇峰怪岩石迅疾无比地向后退去,林霜月觉得自己似是在做梦,默然凝视眼前这张风毅的脸孔,芳心内又是甜蜜,又是哀伤,更有些说不出得淡淡忧惧。

  卓南雁疾奔片刻,忽地双肩微抖,口角溢出一道血丝。林霜月惊道:“你…你受了内伤?”卓南雁苦笑道:“是天小弟那一指…受了些小伤。”其实余孤天那一指凌厉霸道,卓南雁手太肺经、心包经受损之下仍跟南宫禹硬拼掌力,虽是一掌震伤了南宫禹,但自身经脉也是疼痛裂。

  他却不愿让林霜月忧心,口中轻描淡写地应付两句,忽地垂首,正跟她那盈盈眼波相对。林霜月玉靥飞红,慌忙别过脸去。卓南雁心神一阵,霍地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搂紧,狂着她那兰花般的馨香,脚下疾奔不停:“好月儿,你别回明教做那劳什子的圣女了,咱们一辈子再不分开!”

  林霜月听她提起“圣女”二字,俏脸倏地一白,缓缓摇头道:“现下…已是太迟了!”陡觉心底痛出登坛时所念的颂词:“今登圣坛,俗情永去;祭我明尊,奉我魂躯…”芳心更是一沉,轻轻自他怀中挣脱,凄然道“这时候了,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卓南雁瞥见她凄伤怀的神色,双眉一皱,正要再说,忽听身后东首传来一道厉啸,声如金铁击,沉厚苍冷,在群山间回响不息。他心头一凛:“这人是谁,怎地内力如此浑厚?”侧斜睨,只见东首一座怪石嶙峋的矮峰上有一道人影急速掠下,边奔边啸,啸声高亢入云,奔行也是快如惊风。

  随后,两首一卒高崖上又有两道啸声先后起,一道尖锐高昂,如鹤唳风鸣,一道沙哑沉闷,如怒拍岸。伴着啸声,两道身影自崖顶联袂冲下。这高崖峭壁险峻光滑,那两人却如惊猱过峰,其快如飞。

  身后疾追的南宫铎等人听了这三声怒啸,均是作啸相应,声音颇为振奋。

  “那是南宫世家的长老。”林霜月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南宫五老威名赫赫,但自大长老南宫致仁、三长老南宫致行殁后,便只剩下南宫致义、致信、致远三老,个个武功惊人…”想到自己二人身受内伤,深陷困境,围攻敌手中忽又多了这三名前辈高手,芳心又是一紧,颤声道:“咱们可万万不能让他们撵上。”

  “又多了三只老乌!”卓南雁曾听完颜亨说起这“南宫五老”虎目中芒乍闪,但心知这时绝非逞强斗狠的时候,仰头长吁了一口浊气,愤然道“终有一,我要踏平这南宫山庄!”携着林霜月的玉手,飞速前行。

  余孤天带人自后紧追不舍。他不敢强运真气疾奔狂掠,也不愿给旁人看出自己有真气反噬之厄,便随着南天易等人的步子不紧不慢地缀着。南宫禹受伤不轻,已被人送回庄内。南宫铎这时惊魂初定,匆匆裹了臂上伤口,又巴巴地跟了上来,涎着脸道:“圣使我南宫堡依山面建,道路繁复奇奥,这两个逆贼人生地疏,决计难以逃远!嘿嘿,这回惊动了三大长老,决没他们好果子吃!”

  说话间,南宫三老已自两座山峰上掠下,大袖飘飘,在前并肩疾行。余孤天自后瞥见三老步法轻疾,快如御风,缓缓点头,暗道:“且让南宫家的去冲杀一阵子,我又何须事必躬亲!”淡淡地道:“令尊南宫堡主怎地还不现身?”

  南宫铎面色一僵,随即赔笑道:“家父给另一件要事绊住了身子,只得遣人招呼三位长老先到一步!”

  “这老狐狸!定是畏惧林逸烟,不敢明着出面对付大师姐!”余孤天心底暗骂,冷森森地横扫了南天易一眼。这位南宫世家的大管家正拿眼斜觑着他,瞥见他森寒如剑的目光,登时浑身一悸,忙干笑道:“圣使放心,前去不远,便是天下第一绝阵,他们自投死地,咱们正好瓮中捉鳖!”

  “无极诸天阵!”余孤天“嘿嘿”冷笑,跟南天易目光相遇,眼中都跃出灿然的光芒。

  卓南雁跟林霜月双手挽,疾奔片刻,转过一座气势险峻的高山,便进入一片群山环绕的幽深山谷。天已渐黑,暮色四布,满山都闪着青蒙蒙的颜色。

  “这地方好怪,”林霜月握着他的手不由一紧“怎地四下的景物看上去全带着一股气?”卓南雁“呵呵”笑道:“论起气,这天下再没一人得过我。怕它作甚?”转头四顾,也觉得群山气势冷峻,但此时他脸上却还要故作轻松。

  “两个逆贼还不站住!”身后轰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啸声“前行不远,便是本堡地磨玉谷,那是本门历代祖师安息之地,更有千古绝阵无极诸天阵,识相的,便快快回头!”正是四长老南宫致信振声疾呼。林霜月美目熠然一闪,轻声道:“你瞧那青石!”玉手斜指,只见飞瀑前一块状如卧虎的奇石上刻着沉甸甸的三个大字“磨玉谷。”卓南雁浑身一震,道:“原来这里便是磨玉谷!”想到十几年前,父亲便在这磨玉谷中跟完颜亨一场战,随后进入无极诸天阵,再无音讯,登时心绪起伏“我本要寻个时机悄然入阵,去找寻父亲踪迹,哪知却偏巧地来到此地,难道天意让我来寻父亲?”

  他转头瞥了一眼面含忧郁的林霜月,暗道:“少时若能让小月儿困,我便独自进阵,去寻父亲!”想到父亲生死之谜不久便要揭开,心底怦怦跳。两人一凛之际,身后啸声鼓,南宫三老的身形顷刻间又近了不少。

  “咱们进去!”卓南雁自知此时片刻犹豫不得,若是南宫世家的子弟不敢踏入这南宫地,两人正可从此逃生。他携着林霜月飞身前行,跨过那块卧虎奇石,便到了磨玉谷口。

  面却是一道参天耸立的峭壁,晦暗的夕阳打在峭壁上竟映出道道綘红,恰如无尽的鲜血干结后凝成的颜色。峭壁当中有一道天然大,隐见壁后异彩縥绕,气象万千。这峭壁恰似一道天然的山门,壁后便是天下最神秘、最恐怖的磨玉谷了,乍望过去,那壁恍然如同一个恶魔咧开了殷红的大嘴。

  两人的心不知怎地就是一沉,这时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及思索,飞步钻过那山门样的口,便进到磨玉谷中。“你瞧!”林霜月忽地面,玉手斜指“那里有一处山!”卓然雁抬头望去,果然见东首耸峙的山岩上有一个黑黢黢的巨大的岩,离地不过丈余,瞧那口宽阔高大,料来内必定极为深邃。

  “磨玉谷西首便是威震天下的无极诸天阵,我虽看过破阵龙图,但此时暮然沉沉,贸然进阵,无异自寻死路!”卓南雁想到此处,皱眉望了望磨玉谷东首那峥嵘黝黑的岩,此时无暇多想,拉着林霜月的手便奔向口。

  岩外怪岩突兀,飒飒风不住自内蹿出,呜呜惨鸣,动人心魄。口却镶玉砌石,打磨得甚是齐整。两人才钻入内,便听峭壁外啸声起伏,南宫三老已然率人冲到,火把光芒将磨玉谷口映得通红一片。

  人声嘈杂间却听有人大声叫嚣:“适才还见这两个妖人进来,他们的人却去了哪里?”“他们莫非向西逃奔,进了大阵?”“不好,东边是历代祖宗埋骨所在的万安天,可别让这对妖人惊动了祖宗安息!”“万安天只有本堡堡主仙去前才可进入,咱们可别贸然进!”“大伙儿且在外严守,先去口搜搜再说!”

  “原来这古怪山叫万安天,竟是南宫世家埋放死人的所在!”卓南雁听得他们争吵不休,已有人要奔进来察看,只得携了林霜月的手,悄无声息地向内退去。

  两人人影才闪,口外探看的南天易立时察觉,振声叫道:“这对妖人果然在万安天里面!”他这喝声才起,南宫三老已然联袂扑到。卓南雁暗自叫苦:“若是这群鸟人冲进来,可就瓮中捉鳖…啊,不对,他们才是鳖,我们是龙困浅滩…”

  正自胡思想,只见三老已扑到前,却并不入内,只是大声喝骂。五长老南宫致远脾气最暴,愤声怒喝:“小混蛋,有本事便快快出来受死!”卓南雁冷笑道:“老不死,有本事便进来受死!”南宫致远怒不可遏,在外跳脚怒骂,污言秽语,喋喋不休。

  “告辞告辞,不劳远送!”卓南雁眼见南宫三老跟随后赶来的南天易、南宫铎等人虽然骂不绝口,却终究不敢再向前半步,才觉心底稍安,哈哈笑道“咱们最好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南宫三老、南宫六剑等人纷纷呼喝叫骂,但却是谁也不敢冲入来。数百年前南宫世家因极大因缘在天柱山建堡而居。堡中虽是豪杰迭出,但一直信奉巫教,当卓南雁在建康五通庙内见到的怪异祭坛便是此教旧俗。这万安天更是南宫世家历代显要人物死后依照巫教祭煽埋骨之地。堡中之人素来对此地敬若神明,别说是这府,便是万安天所在山峰的一草一木,也都敬畏有加,是以明知两人逃入内,却也不敢进追寻。

  卓南雁晃亮了火褶子,环顾岩,却见这岩,却见这山如宫殿般轩敞,前面密密地摆满了牌位,四下岩壁上另有无数黑的岔口,当真深邃莫测。林霜月玉面煞白,低声道:“这山岔路众多,或许能躲避一时。”卓南雁“嗯”了一声,默运忘忧心法,要待感应内形势。哪知真气一提,忽觉被余孤天所伤的手太肺经、心包经内寒气涌动,口更是气血翻滚,此处却是带伤与南宫禹对掌所致。

  借着闪耀的火光,林霜月见他脸色突变,急问:“你怎么了?”卓南雁大了两口气,才大笑道:“没什么,死不了!”他一颗心却暗自沉了下去“老子受伤不轻,只怕再难与人力战。嘿嘿,我死活都不打紧,却连累了小月儿!”

  忽听外的南宫致远叫道:“请二哥下令,咱们进擒拿妖人!老子急得要疯啦!”三老中年纪最长的二长老南宫致义依旧沉不语。四长老南宫致信着手道:“老五,万安天乃是祖宗长眠之地。依着堡中规矩,每年除了祭奠之,实不该惊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南宫致远怒道:“不该个!咱们便不惊扰,这对妖人也要惊扰!”南宫致信冷冷地道:“潜山古教第一义,祖宗魂灵莫可欺——咱南宫世家的圣训你都忘了吗?”南宫致远仰头怒喝:“可咱南宫世家,几时让两个臭未干的小娃儿欺上门来了?”

  “除恶务尽,若不进捉妖,势必前功尽弃!”一直蹙眉不语的二长老南宫致义终于昂起了头,冷森森的目光直向万安天扫来“只是这万安天深广难测,大伙儿待会儿不可莽撞行事。”南宫堡众弟子齐声称是。

  “燃香!祭祖!”随着南宫致远一声吆喝,南宫堡众弟子轰然响应。早有人将三尺高香请来送到南宫致义手中。南宫致义燃起香,高举过头,口中念念有词。立时山岩下黑地跃然倒了一片,除了余孤天缓缓退后,南宫堡门人弟子尽皆跪在南宫致义身后齐诵辞。

  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宇红彤彤一片。卓南雁和林霜月心底都是一凛,探头向外瞧去,却见磨玉谷外这时已聚了数百名南宫堡的门人弟子,一大团篝火熊熊燃烧,烈焰冲天。南宫三老率着众弟子向口方位频频叩头,口中悠然长,辞语古奥难懂。

  “他们为何冲着咱们没完没了地磕头?”卓南雁嘀咕道“莫非将咱们也当成了他们的老祖宗?”这时他心底苦闷,言语间仍旧带着七分胡闹。

  林霜月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凝视倾听片刻,忽地娇躯一颤,低声道:“他们是在祭祖!听三老唱的祭辞,似乎是在请祖宗恕罪…只怕他们祭祖之后,便要冲进来了!”

  卓南雁的心也是一沉,自知南宫三老决不会把他们两人当祖宗叩拜,这般费力地折腾,只怕多半还是如林霜月所料,暗道:“我两人身受重伤,他们只当唾手可得!哼哼,你当老子真是瓮中之鳖吗?”心下恼怒,便一搏,但浑身真气流转,登觉经脉伤处隐隐作痛,像是断了一般。

  深夜悄寂,峰下只有古老祭辞的哄哄诵念声和噼里啪啦的篝火燃烧之声。

  “这些人念诵之后,便会分头寻来,我二人伤重未愈,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会找到我们…”林霜月举头仰望冷清清的天宇上那轮莹亮的皓月,芳心阵阵发紧“明尊,难道今我们当真难逃此劫?”正自黯然神伤,忽觉间一紧,却是卓南雁猛然将她拦搂住。

  他使的力气极大,林霜月站立不稳,柳一软,仰面倒在了他的怀中。他在黑暗中向她深深凝视,双臂紧紧搂在她柔软的娇躯上,那手竟比适才更加有力、更加火热。

  她不知他为何忽然间变得如此情热如,那灼灼似火的双眸更让她微微害怕。身下岩石清凉,她周身却有些发热,心下又是奇怪,又是羞涩,更有淡淡的畅。

  薄纱般的月华下,却见她明眸中秋波如醉,随即垂下长长的睫,娇靥晕红,当真美不可方物,卓南雁更觉心头狂跳。他狂醉地啜着她身上似花似的甜甜幽香,猛然俯下身,重重地吻在她的发梢、美眸、娇靥和玉颈上。

  林霜月被他洒着热气的双烫得娇躯簌簌抖颤,不发出细不可闻的嘤嘤低,心下只想:“他这是怎么了,他要做什么?”又是害怕,又是醉,芳心跳成一团。一念未决,卓南雁已紧紧地吻在了她的樱上。

  他得那样用力,似乎是在拼命,更似要一下子将她的全部入体内。林霜月初时娇羞无限,但随即被他似火的**勾动,娇躯滚烫,玉臂舒展,也抱紧了他的脖颈,丁香软舌也热烈地回应起来。

  两人这次重聚,林霜月一直心存隐忧,对卓南雁不假辞。此刻**相拥,短短的一瞬间勾魂魄、刻骨铭心,林霜月却觉全身都似要融化了,忽然想:“我们即使战死在此,能跟他生死一处,也是不错啊!”正自如痴如醉,忽觉肋下微麻,竟已被卓南雁点了道,她一惊睁眼,却见卓南雁已昂起身,向她笑了笑,才低声道:“好月儿,你是明教圣女,他们决计不敢将你怎样!余孤天要的人,只是我…”

  林霜月不待他说完,便知道了他要独自冲出,引开追兵。她张口想叫,但齿僵硬,四肢发麻,半点儿气力也没有。只见卓南雁的黑暗中向自己深深凝望,似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印在脑中,他的目光那样灼热,那样留恋,那样真挚。

  “别去!别离开我!我宁肯咱们死在一起,也不愿你独自受苦!”她拼命地在心底大喊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泪水倏地涌出眼眶。阴暗的山,淡薄的月辉和那张俊逸的脸孔迅速地模糊起来,她只觉得一切的一切,全如这些泪水中凄惶摇晃的影像,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我师尊传下的独门点手法,你不可胡乱运气冲,我使力不大,过得半柱香的工夫便会解开。”卓南雁的笑容还是那样暖,轻轻抚着她的发梢,缓缓道:“那时候我早将他们远远引开,你醒来之后,万万不可逞强,须得及早离开…记住,无论如何,千万莫要逞强!”

  林霜月素知他决不是多言絮叨之人,但这时他的话忽然多了起来,竟似有说不完的嘱咐。她的娇躯簌簌轻颤,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搐,一股热气直顶喉咙边,芳心内只有一个声音:“傻反,别去呀,我…我宁愿死了,也不愿你受丁点儿损伤!”双眸泪如泉涌,却哭不出一声,喊不出一个字。

  卓南雁见了她眼内绝的盈盈波光,立时心中剧痛,极力撑住脸上那丝笑容:“小月儿,你哭什么?雁哥哥神通广大,这一群老小乌哪里困得住我!”倏地俯身,轻轻吻去她雪肋上晶莹的泪滴,将那柄青入她手中,才缓缓立起身来,目光却仍跟她的眼神紧紧

  淡如薄雾的月辉斜照入内,却见他眼角有一滴泪倏地滑落,刀割般划破了他英俊脸孔上的那抹刚毅。林霜月只觉自己呼吸霎时停顿了。眼前倏地一暗,那道高大的身影已悄然无踪,林霜月忍痛睁眼望去,只看见壁上的一抹斜月轻辉,却随即在她的泪水中破碎成万千银波。

  卓南雁飘然出,却听南宫致义长长地吆喝一声,山峰下霎时一片肃穆,这繁琐祭礼似将收尾。便在从人正凝神悄立间,卓南雁民用开九妙飞天信的绝顶轻功,倏地滑落到万安天另一个山入口之处,跟着哈哈大笑,缓步自口走出。

  他早已算计好,便是有人留意去搜寻林霜月,见自己这时从这山走出,少时也会从此寻起,这万安天百转千回,他们万难寻到林霜月的藏身之地。

  “深更半夜的,何人在此鬼哭狼嚎?”卓南雁口,懒懒地打个哈欠“老子要睡上一觉都不成!”南宫堡众弟子见他忽然现身,均是吃了一惊,待听得他言语无礼,更是气炸肺腑。偏偏这时祭礼将完,众人咬牙切齿地死瞪着他,却谁也不敢发言喝骂。

  卓南雁神威凛凛地凝立峰上,夜风呼啸,将他的襟袍得老高。余孤天远远地望着他,忽然觉得一阵自惭形秽:“这人心志紧毅如钢,天生便有一覶夺人气概!怪不得婷姐姐对他痴恋难断。”想到生死不明的完颜婷,心下悲凉酸苦,更增了一股恨意。

  那完颜婷抱着唐倩,飞身跃下山崖,只觉风声呼呼四下扑来,身子不停地向下飞坠,她愁苦凄黯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释然:了结了!一切都要在风声中了结了!

  猛然间一道黑索自唐倩手中飞起,黑索一头的钢爪牢牢地抓住了峭壁间黄伸出的一古松的枝干。两人疾坠的身子被一股巨力猛然提起,黑索又向上去。二女齐声惊呼,拼力揪住了松树横枝,手脚 并用,爬上了老松那繁密的树冠。

  完颜婷忽然“咦”了一声,指着松后山崖道:“这里有一处山!”唐倩却借着淡淡的星月之光,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脸,倒似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一般地低叫道:“老天爷,天底下竟有这么美的妞儿,真让姐姐开了眼!”将手软软搭在她臂上,呻道:“姐姐腿上毒伤未愈,这会儿清寒是难以动弹,烦劳小妹妹扶我过去!”

  虽是亡命之际,听得她这声赞叹惊呼,完颜婷仍觉心内畅美,扶起唐倩,钻入了山之中,内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唐倩去不让完颜婷燃亮火褶子,只息道:“上面那三头肥猪个个都比猴还要,咱可不能丝毫形迹。咦,你背上这是什么?”

  完颜婷要待回头,陡觉背心一麻,却被唐倩点了道。只听唐倩冷笑道:“小丫头确是美得天仙一般,可惜你胆敢打老娘的主意,当真是自寻死路!”完颜婷不知她为何忽然翻脸,又惊又怒,娇叱道:“你胡说什么?”

  唐倩收住笑,森森地道:“你若非觊觎老娘的《万毒秘要》,又怎会不顾性命地前来救我?呵呵,你到底是什么人,必是跟踪老娘很久了吧?”

  “《万毒秘要》?”完颜婷峨眉颦蹙,怒道:“听这名字,便让人恶心,你便是将它扔到地上,我都不会去瞧上一眼。我救你,只是…只因我瞧那唐无味是你丈夫,可他却要亲手杀你!”唐倩见她娇躯簌簌轻颤,玉面上若悲若狂,绝不似作伪,稍稍放心,故意笑道:“这倒奇了,我那天杀的野汉子要杀我,你却为何要管闲事?”

  “我偏偏要管!”完颜婷的眼眶地了,美目中出悲愤的光芒,喝道:“他是你丈夫,便该一辈子护你怜你,又怎能对你白刃相向?”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在雄狮堂中,卓南雁手持尖刀向自己走来的情形,虽知那时卓南雁是来拼死相救,但芳心内却是患得患失,紊乱如麻。

  唐倩是风月场中打滚的老手,觑见完颜脸上神色,登知这女郎只怕也是伤情之人,忍不住“格格”娇笑:“小妹妹天真得有趣!好,你管得好,若非你横一手,姐姐,落在唐苦,唐乐那两只肥猪手中,那可是生不如死!”伸手抚摸她粉的脸颊,笑道:“那小妹妹是凑巧路过吗?你到底是何人?”

  完颜婷猛一甩头,怒道:“我为何要告诉你!”唐倩柳眉一竖,但瞥见她美的脸上凛然难犯的高贵之,心底倒是一虚,赔笑道:“好,算是姐姐错了,姐姐给你赔罪还不成吗?小妹妹芳名如何称呼?”自怀中取出藥物,在自己伤处忍痛驱毒敷藥后,才给完颜婷解了道。

  “我姓…颜。”完颜婷说到自己姓氏时,将自己的完颜之姓抹去一字,黯然道:“你叫我颜婷婷便是。”唐倩嫣然笑道:“这名儿跟你的人一样,美得天仙一般,哎哟…姐姐腿上有伤,婷妹妹扶姐姐一把。”完颜婷无奈地伸出手,搀着她在黝黑的山之中的缓步前行。

  完颜婷自来行事率真任,颇为鄙夷唐倩的反复无常,但此时尚未险,也只得暂且跟她同行。唐倩察言观,一路上甜言语,娓娓劝

  两人说起“情”这一字来,竟是“同病相怜。”完颜婷虽是生于王府,但因王刀不是生母,她自幼便缺乏母爱,忽然间得遇了这等口甜似的贴心姐姐,几句话间便被她勾动心思,竟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心底的愁情略略说了。只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紧要,于龙骧楼、完颜亨等关键之处自是不敢半分。

  见她说到伤心之处,珠泪涟涟,唐倩倒生出许多怜悯。她也瞧出完颜婷气质高贵,心中更疑惑她的身世,但任是如何旁敲侧击,却也不得要领。“这美貌小妞说不得是哪家贵胄豪绅之女,心思单纯,又会武艺,何不收为我用,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唐倩主意打定,便直言喜欢完颜婷的美貌和义气,要收她为徒。

  “拜你为师?”完颜婷颇觉好笑,蹙眉道:“这等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使毒玩意儿,没的辱没了祖宗,我才不学呢!”唐倩恼羞成怒,指间掣出毒针,便待让她尝尝苦头,但见了完颜婷眼中闪烁的倔强光芒,又觉一阵无奈:“这丫头吃软不吃硬,老娘只可智取!”展颜笑道:“使毒的功夫虽是偷偷摸摸,却是另有妙用。比方说,倘若你遇上了‘狮堂雪冷’那样的厉害仇家,便再练上八辈子武功,也抵不了人家的一招半式,那是便可用上毒功,只需略施小计,便教他死得惨不堪言!”

  “这法子倒也不错!”完颜婷陡觉心中一动“完颜亮这昏君有刀霸仆散腾随护,便是小鱼儿的本事,这会儿也未必抵得上仆散腾,若是我会了毒功,袭杀昏君,便多了几分把握!”唐倩见她眼芒闪烁,颇似动心,又凑近了笑道:“好处不止于此!《万毒秘要》中有一门‘蛊心术’,只需对你看重的男子施展出来,管教他一辈子对你俯首帖耳…”

  完颜婷听得怦然心动,忍不住道:“还有这样的妙法?”眼前倏地闪过卓南雁的影子,随即又觉一阵恼怒:“完颜婷,怎么你还对他恋恋不舍?”但心底对这神秘莫测的蛊心术还是生出了无限的好奇。

  “男人都是货!”唐倩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格格”笑道“对付他们可得有些心机,只需要恩威并施,让他们近不得舍不得,终究变成你身边赶也赶不走的一只狗!”完颜婷听她最后那句话俗不堪,不由脸颊发烧,嗔道:“难听死了!你倒是好大本事,怎地唐无味要杀你?”

  “唐无味?”唐倩眼中厉芒一闪,冷笑道“那不过是一只给人阉了的猪,又怎能配得上我?若要做我的心上人,必是文采风、武功妙、模样俊俏、身份显赫的一人物。”完颜婷见她眸子中闪着痴,忍不住哂道:“想得倒美,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

  “自然是有的,你不久便可见到他!”唐倩的声音忽地变得柔腻腻的“我历尽艰险地跑出来,还不是为了他这死鬼。过不了几,咱们便能见到他了。到时候让你瞧瞧姐姐‘御男之术’的手段!”

  这山直来直去,两人说笑间已经穿山而出,完颜婷本要去寻余孤天,但想那唐门三枯还在山上搜寻,若是贸然撞上,只怕会给内伤未愈的余孤天愈来麻烦,这时也只得先与唐倩同行一程。

  路上与唐倩闲聊,完颜婷才知道,唐倩自唐门逃出,全是为了私会她那文武双全的一情郎,甚至她冒死盗出唐门的《万毒秘要》,隐约也与这人有好大干系。两人定下的私会之处离安庆府不远,年逾三旬、风韵犹存的唐倩每一说到即将与这情郎相见时,脸上便会跃出少女般的红晕。无颜婷瞧在眼内,也不对她这神秘情人生出一丝好奇。

  完颜婷自遭逢大变之后,时常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滋味,只觉得跟唐倩,与跟余孤天在一起也没什么分别,一切不过是那么回事。这时她心底更对唐倩所说的毒功和“御男之术”生出些好奇,暗想:“离那龙蛇变施行尚有些时,不妨去瞧瞧唐姐姐口中的那个绝顶男人。”便与唐倩结伴同行。

  借着夜昏沉,两人连夜逃出了回风冈,悄然赶回安庆府,寻了一间客栈住下,转一早便易容乔装,径向东行。路上唐倩再提起收她为徒之事,完颜婷却只说要学艺,死活不肯拜师。

  唐倩毒伤未愈,也不敢跟她翻脸,无奈之下心中暗叹:“我唐门紫鞭蓉何等心毒手狠,天下之人谁敢不遂我意?偏这小妞天真烂漫,生得模样又是我见犹怜,让老娘恼不得急不得!嘿嘿,且先拴住了,不愁她不乖乖地听我摆弄!”

  一路之上,唐倩果然开始传授完颜婷用毒、解毒、识毒的诸般机巧。唐门为暗器世家,唐倩身为女子,资质所限,学的全是狠一路的使毒法门。完颜婷学了不多时,便觉骨悚然,懒得再学。

  唐倩只得再施甜言语,说是若要修习“蛊心术”那等毒功的高深功法,须得老老实实地从这些使毒的基本功夫学起,最后又道:“婷婷,你生得天仙一般,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打你主意,多学了这一门毒功,便多了一门护身法宝。”完颜婷深觉无奈,又觉她的话颇有道理,也只得硬着头皮各种阴险毒辣的毒功。

  “你们扰了老子清梦,却连也不敢放一个,当老子这便完事了吗?”卓南雁大喝声中,蓦地疾冲而下,飞身向南宫致义扑去。这一扑势道猛恶,犹如怒雕擒羊。南宫致义惊得退了半步,喝道“布阵!”身旁南宫致信、南宫致远双掌盘旋,齐向卓南雁两肋拍到。

  哪知卓南雁的身子在空中倏地一弯,蝙蝠游空般地划个圈子,已到了南天易身前,凌空挥掌,响亮异常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五指顺势一拂,已点了他颈下天突。他这一下身法诡异绝伦,南天易猝不及防之下已然着道,瞠目结舌,动弹不得。卓南雁哈哈笑道:“这一巴掌是替南宫老人打的!”跟着反腿一脚踢出,将悄然掩来的南宫铎踢了个筋斗,笑道:“这一脚是替你老子踢的!”

  南天易虽是管家,在堡中却身份极高,哪知竟被他随手一掌打得浑身僵立,众弟皆胆寒。便连余孤天都暗自喝彩:“这小子难道是铁打的?受伤多处,这一掌一脚,兀自妙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本待上前偷袭,却觉腹中丝丝裂痛,只得凝步不动。

  卓南雁一招震慑群豪,旋即展开九妙飞天术的妙身法,自南宫锋、南宫钦几人连绵攻来的长剑间飞蹿而出,向远处扬声喝道:“小月儿,依着咱们适才商量好的路径,你先走一步,待我来抵挡这一众老小乌。记住了,遇事万勿任,咱们自有相会之!”

  这一声运功喝出,满山皆闻。南宫世家群豪登时齐齐一惊,全顺着他的眼神向前瞧去,前面群山矗立,起伏的峰峦在月下隐然,也不知那林霜月早跑到何处去了。

  卓南雁口中大呼小叫,却趁着众人一凛之间,早飞身掠出好远。南宫致远,只当林霜月就在卓南雁身前不远,立时大喝道:“铎儿,你带人到前面去擒那妖女!”身子电飞出,挥掌向卓南雁拍来。卓南雁步子不停,猛地拐个大弯,斜刺里入南宫堡弟子的剑阵之中,霍地挥掌抓起一名弟子,向身后的南宫致远抛去。

  “你姥姥的小混蛋!”南宫致远踉跄退开,急忙伸手接住,手忙脚之下更是破口大骂。

  南宫堡众弟子个个身手不凡,但卓南雁的出手杂糅了龙虎玄机掌、六断玉掌的妙招数,每一抓都自意想不到的方位抓到,当真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南宫世家众弟子竟无人挡得他一招半式。只听得喊声不绝,十余个弟子被他旱地拔葱一般连连抓起、抛出,自后急追的南宫三老和南宫六剑被他弄了个手忙脚

  “旁人闪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南宫致信怒喝声中,拔地跃起,凌空再向卓南雁扑到。众弟子忙不迭地向四处散开,哪知卓南雁却身似游鱼,东一穿西一,只往人多处冲去。他存心要将南宫堡众的心思全引到他一人身上,是以出言无礼,下手更是迅捷无比,几进几出,将南宫堡众弟子搅了个天翻地覆。

  “南宫世家,徒有虚名,不过如此!”卓南雁眼见身后的南宫致远越追越近,蓦地一声长啸,身子疾掠出人群,直向磨玉谷口冲去。

  陡然间一道冷峻瘦削的人影斜刺里冲到,单掌横封,一股浑厚的掌力如袭来,正是二长老南宫致义悄然掩到。这位南宫五老中最为老辣之人冷眼旁观多时,隐约猜也卓南雁在声东击西,乘出谷,这一掌蓄势而击,刚猛异常。

  卓南雁心头一凛,迫不得已挥掌相对。陡闻一声闷响,卓南雁经脉剧震,一口鲜血险地出。他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不敢恋战,身形一弯,折向掠出。身前地势平阔,他这一扑直飞数丈,端的快如离弦之箭。身后南宫三老呼喝连连,带着南宫六剑和众弟子衔尾疾追。一群人大呼小叫,呼啦拉地散成好大的圈子,四下里齐向他赶来。

  卓南雁身法展开,快得便似生翅的骏马。他忽然想到,少年时自己在伏牛山中飞奔玩耍,常见那只雪白脖颈的老狼带着群狼奔跑围猎。那时候,那只老狼王便是这样一马当先地远远在前驰骋,身后跟着大批的狼群。

  万安天在磨玉谷之东,那磨玉谷口更密布大批南宫堡弟子,卓南雁只得绕个弯子,向谷西奔来。“前面便是无极诸天阵啦!”南宫致远蓦地鼓气大喝“将这小混蛋赶入阵中,让他万劫不复!”卓南雁听得“无极诸天阵”一字 ,心头似有电光乍闪,眼倏地掠过无数似曾相识的怪异景象,身法展开,疾掠如风,已向山峰深处去。

  疾奔片刻,卓南雁猛然顿住步子。举目远眺,却见地势一片平阔,远处五块硕大无比的巨岩遥遥耸峙。这些巨岩或光滑如镜,或尖角嶙峋,或圆润如卵,竟分具五行之妙。每块巨岩都足有数丈之高,这般黑黢地凝立在暮色之中,便有一股风云变幻之气自巨岩间涌出。

  这时天已变成了紫赭,星黯月掩,四野却有一股灰蒙蒙的云气悄然飘拂,奇峰怪岩被雾气一衬,狰狞动,似乎随时会蹒跚着走过来似的。

  一道石碑利剑空般突兀眼前,上面是灰蒙蒙的几个大字:“无极诸天!

  卓南雁的头轰然一响,这地方便是无极诸天阵!凝神再瞧,更有一道裂从头到脚地贯穿石碑,那裂纹似是被利剑划出,隙间隐见绛红之,愈发衬得这碑凛凛生威。

  “当父亲便是由此进阵,这才一去不返。”他缓缓回头,却见山泉迸,溪声畅,眼前块块大石堆垒,也不知哪一块是剑狂和沧海龙腾坐过的。

  南宫致远和余孤天这时已率人转过山峰,疾赶而来。一眼瞥见卓南雁身旁的石碑和残碑后那气象万千的五块巨岩,从人登时愣住。南宫致远浑身瑟瑟一抖,颤声道:“无极诸天阵!”百十号弟子杂沓掩来,但瞥见那裂碑,均摊是打了那寒噤。群豪全止住步子,长剑森森遥指卓南雁,只都在数丈外远远立喝骂,却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无极诸天阵,江湖中最大的梦魇,传说这里有世间最大的宝藏,也有世间最恐怖的力量。单只那块裂碑,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凛冽森寒之气,碑后的五块耸峙天地的巨岩,更让人不自地便想垂首膜拜。

  卓南雁浑身僵痛难耐,便背倚着这块让人望而生畏的残碑而坐,抬头凝望天宇,入定一般动也不动。山风似有似无,轻拂着他微的长发,天际残星的一点薄明映在他如铁的脸庞上。那张脸正给人一种铜雕铁铸般得凝重。在他眼内,似乎根本没有这气势汹汹的百十号南宫世家的好手。

  “小不死,你个狗贼还不乖乖过来受死!”南宫致远终究忍耐不住,远远地亢声大骂。他叫骂良久,卓南雁才冷冷一笑:“老不死,你若要找死便过来。”

  南宫致远怒气冲冲,向两名弟子猛一挥手,示意两人上前夹攻。那两人瞥见石碑便心惊胆战,但师祖有命,却又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剑上前,卓南雁仍是端坐碑前,冷笑不语,他这时经脉断,身上伤处更痛得要死,但越是这么托大不起,越有一股迫人胆寒的气势。

  猛然间剑光闪烁,那两名弟子的长剑已连绵刺到。卓南雁端坐石上,左躲右闪连避了四五记凌厉剑招,蓦地鼓起余勇,双掌倏出,迅快无比地扣住了两人口膻中,劲力疾吐,将两人抛向身后。那两人身子高高飞起,跃过那段残碑,直地栽了下去。

  怪变陡生,那两人在半空之中忽地厉声尖叫,一人是撕心裂肺地惨呼,一人却是嘻嘻哈哈地怪笑。两道声音夹杂一处,听起来分外诡异,闻者无不骨悚然。

  最奇的是那两道僵硬的身影才飞过石碑,便忽地消逝,迷茫黯淡的夜之中,却只见碑后气象万千的云气萦绕。两人惨叫和尖笑仍在断断续续地响着,但他们的身形却已被幽冷凄清的山没,再无半点儿踪影。

  南宫三老和身后众弟子尽觉心底生寒,齐齐爆出一声惊呼,轰然退出数步。余孤天也觉肝胆一缩,暗道:“适才我还想骤然出手一击,幸亏未曾行险,若是这小子狗急跳墙,扯住我一起滚入大阵,那可大是不妙!”耳听得那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仍在时断时续,他心中越想越寒也徐徐向后退云。

  卓南雁忽地拾起地上的两柄长剑,击长歌:“穷愁杀人,况与苏武别…生为汉宫臣,死为胡地骨…”这正是当在燕京鬼巷之内,邵颖达弹琴所歌,这时他心有所感,击剑为曲,放声长歌,竟觉臆大抒,畅快万分。

  余孤天和南宫堡诸人盯着他纵声高歌,全都不发一语,除了那豪迈的歌声,只有长剑抖颤,发出轻微的撞击之声。

  卓南雁口中长歌,双眼一直仰望苍穹,却见月隐星沉,金星隐隐自东方天际耀出。他适才仰望在象,就在一直暗中凝思这大阵的深奥微之处。古时称金星为太白星,木星为岁星,水星为辰星,火星为荧惑星,土星为镇星。五星东出西没,左旋而行,又称为“五纬。”太白金星光芒灿然,正应了转换之相。

  太白金星的那点白色星芒瞧在他眼内便如一道利电,忽然间他心中若有所悟:“当年完颜亨和父亲战之时曾道,曀阵的最佳时机乃是酉时,但此阵既要上应天象,必然与五星相应,实则进阵的时机却是因时因季而变!”一念及此,心头豁然开朗。

  “…万里长相思,终身望南月!”卓南雁望天长歌,脸上却涌出一股淡然笑意,暗道:“小月儿,你早该醒了,只怕这时已困了吧?”蓦然间一声响亮,他手中双剑击,一起折断,断剑划出两道弧光,高高飞起。

  南宫堡群豪轰然一,齐齐向后退云。卓南雁却见启明星光芒闪耀,这太白金星所应的五行方位在西,当下身向西转,大步便向阵内行云。

  南宫三老、余孤天等人见他忽然间转身进阵,均是心底震惊无比:“这小子自投死路,莫不是疯了吗?”他那道飘逸的身影在石碑后一闪而逝,似是忽然间消逝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南宫堡群豪无不惊骇得瞠目无语,一时山谷间清悄寂静。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雁飞残月天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王晴川编写的雁飞残月天全文免费阅读;请把雁飞残月天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