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江湖儿女txt下载
瓶盖小说网
瓶盖小说网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现代文学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言情小说 侦探小说 热门小说 历史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小说排行榜 诗歌散文 都市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科幻小说 官场小说 重生小说 武侠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豪郛老师 都市滟遇 外科病房 天梦使者 孰女味儿 名门艳旅 丝袜孰母 豪卻家族 伦巴灵魂 更爱美人 仙侠魔踪 豪门怨史
瓶盖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江湖儿女  作者:萧逸 书号:102  时间:2013/5/25  字数:27252 
上一章   ‮云白身处 章70第‬    下一章 ( → )
 其实野叟尤天民此举实系有意而作,借此令雁红作好人,好使这黑猩子后敬重雁红,此时见时候已差不多了,这才有意的叹了口气道:“既是姑娘给它说情,就饶它一次吧…,遂一扫目光至那跪在地上的黑猩子道:“今天要不是看在我这徒弟李姑娘的面上,一定要把你逐出我门,虽然如此…”

  那畜牲闻言正自心喜,忽听老人未尾口风,不由吓得又吱吱叫了起来,老人哼道:“你怕什么怕?我话还没说呢!你就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透了…”那黑猩子想是对老人敬服到了极点,老人所言,即便是一句俏皮的话,它也能心领神会,此时被老人骂得唏嘘不止,雁红方看着不忍,才又要向老人求情,野叟已笑道:“起来站着,别作出这一付可怜相,我最怕看这付德。”那黑猩子闻言又叩了个头,逗得二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黑猩子站立一旁,双目直向室外溜来溜去,似感此室内气氛太不自然,老人见状笑道:“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从今以后,我因受伤,半年以内不能下地…”说到此他自己也不有点伤心了。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话,事实上半年之期,也就是他活在世上的仅有日子,但是他为了要使雁红安心习技起见,故此不愿吐实,令她心中悲伤,那么一来,她自然是无心再学习这种超然的绝技了…

  于是他稍定了一下情绪,对那黑猩子接道:“从今天起,我又收了一个新徒弟。”他用手一指雁红,又接道:“她名字叫李雁红,我非常喜欢她…”说到此觉得自己的手温温的,竟是被雁红拉住了,不由偏首往雁红看了一眼,羞得她粉颈低垂,老人看到这天真至情的姑娘,心中泛起了无比的安慰,微笑着道:“猩儿!(他平唤黑猩子的名字)以后你也可说是她的师父…”

  此言一出,雁红心中不由一怔,不由拉着手娇唤了一声:“伯伯!…”老人回视她一眼,贬了一下限,令她不要说话,雁红知道老人此举,定有含意,当时就不再多言,偷目一看那黑猩子。

  嘿!这一下,这畜牲可喜坏了,本来头是低着的,一听老人此语,马上抬起,咧着大口呱呱叫了两声,一双红光四溢的火眼,直往雁红看去,好似仍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老人遂道:“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她师父了…”那黑猩子喜得就地连滚了两个觔斗,老人见状看了雁红一眼,表示计策已成功,遂笑对黑猩子道:“你先别喜欢…我问你,你还打不过她,又怎配作人家师父呢!…你自己想想…”

  这一下,黑猩子可傻脸了,急得吱吱直叫,一双黑爪连连抓首,老人笑道:“你再想想,你那一种功夫比人家强?…当师父可不是容易的呢!”

  这黑猩子更是满地转,口中怪叫连声,老人空看了雁红一眼,心声道:“轻功!”雁红马上会意,不由大喜,冷眼看着那黑猩子,这一看不由差一点笑出声来。

  原来它此时正背着身子,微矮矮的蹲着,双掌作了一个探手的姿式,又收回来,自己摇摇头,好似自问掌上功夫,是不行的。

  遂又扫出一腿,又摇摇头,口中吱吱连叫,急得直跳,这一跳,窜起老高,像是触发了它的灵感,不由咕暗呱呱的怪笑起来…

  老人皱眉笑道:“怎么啦?什么事令你这么高兴呀?…你想出了什么本事?…”

  这黑猩子扑近前,又说又比,高兴得挤鼻弄眼的,幷朝两足上运指,不时的跳着,老人好似才会意的啊了一声道:“你说的是轻功是不是?”黑猩子连连点头,一阵鼓掌,好似高兴老人猜得一点不错,幷过去垃了雁红衣服一下,咧着大口直乐,雁红嗔笑道:“知道你轻功好嘛!也不致于神气成这个劲呀…”老人遂笑对黑猩子道:“那么从明天起,这轻功一项,我把她交给你了,限你五个月,要教成她有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否则你这师父可丢人!”

  这黑猩子闻言,好似还认为五个月时间太短了,这项任务不容易,以手连连搔头,雁红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老人怕它畏难,遂给它打气道:“你怕难呀?她可不是从头学呀!人家本来轻功就蛮好,五个月足够了,你要是认为时间太短,那就算了,还是叫她自己练吧!”

  这一来,那黑猩子不由大急,连连点头怪叫,好似可以办到的意思,老人遂正道:“从明天起,你就幵始教她,我不管你怎么教,反正到时侯你把她教好就行了…”

  这黑猩子喜得直搔头,一双火眼不时朝李雁红瞟去,老人遂笑对雁红道:“从明天起,他就是你师父了,你可不要小视了它,要说别的功夫它没有,可是它那一身绝顶轻功,却是任何人类所比不上的…”

  “当然主要仍是在于它先天的禀赋不同,但是我曾细心研究过它窜跳时姿式,的确是和人类大不相同,如果你真能虚心随它练这轻功一门,我敢说以你质禀骨,在过短短的半年裹,定可有惊人的成就…希望你好自为之!”雁红点头道:“伯伯放心,弟子一定遵命,只不知它如何教呢?…”

  野叟在上微笑道:“这你就别心了…你等着看吧!它会比我还严呢!…”此时那黑猩子已出室,老人遂低笑道:“这种黑猩子,本极为聪慧,而极喜模仿人,又随我了二十年,更是智高一等,它那一身凌虚踏叶,过水登萍的轻功,别说是你,就是伯伯我,早年也曾随它苦练过一段时间呢…”

  雁红闻言心中又喜又奇,不知道这黑猩子师父如何教自己呢!想着遂把那山持至后室,剖洗干净,有现成火具,就把它烩炖了起来,室内存盐颇多,只是没有别的佐料罢了,一直忙了两个时辰,才把饭弄好,先盛了一碗浓汁汤,奉上老人。

  野叟尤天民,只尝一口,就不连连赞赏起来,待食毕后,雁红又陪老人谈了一阵天,雁红笑问道:“那黑猩子都教我些什么呢!”老人笑道:“那是它的事,我不干涉它,只是孩子!你要完全信任它,不要以为它是一畜类,我先前那徒弟,轻功一节,也是出自它一手教出,所以我对它是完全信任…”雁红不由突然心中一动,笑问道:“伯伯!你原先那位徒弟,他叫什么名字呢?”老人脸色似颇犹豫,最后仍是含笑道:“姑娘以后就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到时侯…”遂看了室外天色一下道:“姑娘…天可不早了,你该进去练功夫去了,先从第二篇地字篇练起…待练完这一篇后,千万不可再多练了…以免你初练,倘不知这功夫的玄处,练多了有损无益…”

  雁红答应着站起,向老人道了晚安,才转身走了没几步,老人又笑道:“就寝前不要忘了以二泉浸体…雁红又答应了一声,此时才知道,要成惊人的功夫,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着就进了自己房中。

  按着老人指示,打幵了那本“青秘宗散本”翻到了“地”字篇上,先垂目行了一番这卷首的坐功,只一闭目,顿觉大异往日,稍一调息,立觉一股和之气下行,始时肺腹回,百肌酥软,到了涌泉地窍等,又循后身诸关关节,逆行而上,由王海紫府天门等要,流行七窍,不消一盏茶时,行完一周天,充沛全身。

  雁红这一番坐毕,顿觉全身温媛,百骸和畅,精神倍长,舒服已极,不由暗暗奇怪,突悟出,定是那灵石仙已完全发挥了妙用,心中好不幵心,这才翻幵散本,及至看过十几页后,忽然发现每七八图,合为一章,一章有一章的妙用,越发欣喜,当时默念,自己不要求快,决定学一章是一章,务求全身体会贯通,心知这等上乘玄功,往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雁红记天资又好,又巧服这灵石仙,其智识力,较常人高之何止数倍,这一静心推参,更悟出这“地”篇中,虽有图一百七十八:巧合玄天之数,实则每章所附注图多寡不等,均有一图是其纲领,一共四十九章。

  如照图中附注,每章首图的形式解说口诀,如能以次运记,自能一脉贯通。

  练着练着,这一篇已至了尾页,因闻老人有不可多练之语,未敢再多习,由是略一按图默忆,如式演习覆按均无差错,心中大喜,尚觉这书看来似颇难入手,想不到练来竟是这般容易。

  她那裹知道,要是常人,虽遇名师指点,要想习会此“地”篇功夫,没有一月时间,就别想入门,她所以能练来如此简易,实在是得力那罕世的“灵石仙”不过她尚不自知罢了。

  此时天已不早了,忆及老人所嘱,不敢怠慢,忙至那内裹石室,浸浴二泉。

  先在那“大炎”泉内,浸洗了半天,觉得舒泰己极,心想每如此洗上两次,倒是蛮好的。

  想着又走至那“灵石”泉中,先以一指探入试了试,不想方一触肤,不由冷等几乎发麻,心想乖乖!这要把全身跳下去,那还受得了?

  本想擦干穿衣出去算了,转念一想,老人既令自己如此做,怎会是害自己?

  又想到当初叶砚霜,谈到他往日在风雷谷习技时,被太虚老人关于石室内,不也是有那么一口井么?听老人所说,那冰井之水,更是较这“灵石”寒泉为冰,砚哥哥既能受,我又怎縻不行呢?

  她这么一想,不由勇气大增,当时强忍寒冷,以一足探入,冻得全身发抖。

  (读者须知,雁红此时所处身干天岭,四周积雪,气候本就在冰点以下,就是不要以如此冰泉浸体,只把全身衣服光了,常人也定会冻得僵倒在地,更何况全身再下那比冰还冷的水呢!此水本该早已结冰,只是其内渗有别种矿质,不会结冰罢了!)

  当时半边身子都麻了,吓得马上收回腿,不望着这泉水直皱眉。

  好在这等空山寂野,也用不着害羞,更何况似此黑夜,室内连灯也没点,想到此,雁红干脆叠膝泉边,先运了一番功夫,把周身干元气,行了一周,似此提行了两周天,全身已热得快要倘汗了。

  暗忖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鼓起勇气,将两腿慢僈浸入,这一次虽依然冻得吃不住劲,可是比上次好多了,干脆一闭双目,二手一松,全身都入那池中,乖乖!这一下可冻坏了,冷得她在水中战成一团,差一点又想爬出来,后来把心一狠,心说反正已经下来了,拼着冻病我也要忍一会…

  她这么一想,果然就觉得好多了,起先觉得全身像毒针一样刺扎,渐獑竟觉得慢慢消失了,最后才觉由丹田生出一股暖气,周贯全身,那冰寒之气大退,最后竟不太如何觉得冷了…

  似这样又待了一会,才敢上来,用巾擦干了,把老人赠的通脂草粉,在体上抚擦了一遍,觉得肤华肌酥,全身竟是泰已极。

  一切就绪,这才返回室内,见今晚月颇好,不由踱出室外,也不敢惊动老人,一个人走出,此时四野寂静,夜风徐徐,天上一轮皓月,洒下每山的银光,反映着皑皑的白雪,偶传来三两声狼嗥,这景致好不动人。

  于是见月思情,不知觉,她眼前泛出了一翩翩风度的少年,这少年剑眉虎目,猿臂蜂,一身青缎长衫,中尚别着一纯白的短笛,英俊中别有一股潇洒柔情,令人只要和他一经接触,一生一世。都会留下的影子,于是这多情多难的姑娘,不由凭空喃喃念道:“砚哥哥…你现在在那!是否已回北京去了呢?等我回家后,你…可不要忘了来接我…”

  “只是我…我已配不上你了…”她着泪,缓缓的伸出了手,摸着她那脸上的伤痕,芳心已片片的碎了…忽然她抬起头,自信的道:“不会的…他决不是那种人…他曾亲口说过,如果我脸上留下疤,他会更爱我…那怎么可能会又变了心呢…”

  她靠在一棵古松上,平视着那些离头不高的浮云,脑中回忆着,那些醉甜苦辣的往事,一时她柔肠百绕,她已深深的陷身在这些痛苦的意念中。

  当她想到纪翎,她的脑子就更了,于是她对空长叹了一口气,方想再往前走走,散散心,突见暗影中一对红光闪动,遂听呱的一听怪叫,身前落下一物,雁红忙闪身回避,始看清了,来者正是那黑猩子,不由笑道:“你看你…把人家吓死了…”这黑猩子此时可一改先前狞厉态度,咧着大口走前,伸出那只白掌,抓住雁红一手,往屋内就拉,一面口中呱呱直叫。

  雁红皴眉道:“我现在还不想睡…你干什么嘛…”这黑猩子闻言怒鸣了两声,以手指了指天,遂又往回拉。”

  雁红知道它的意思是说天不早了,该睡觉了,当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家伙还真端起师父驾子来啦,连睡觉的时间,它都要管,当时笑嗔道:“好了…你别拉,是不是要我睡觉了?”这黑猩子连连点头。

  雁红笑骂道:“你神气个什么劲嘛…知道你是师父了是不是?人家睡觉你要管…”

  黑猩子闻言依然往裹直拉,雁红只好跟它入内,再看这东西右手尚拿着一串白色小果子,当时也不知是作何用的,就随着它进了石室。

  这黑猩子一直把她拉到她室内,用手指了指,口中又是呱呱叫了两声。

  雁红又气又笑的往上一坐,笑道:“好了!我睡觉了,你出去吧…”却不料这黑猩子闻言,上前找起雁红一足,用手一阵指点,雁红不由脸色一红道:“要我鞋是不是?”黑猩子闻言嘻得怪叫了两声,连连点头,雁红白了它一眼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走了我自然会…”那黑猩子闻言,怪叫了两声,举起手中白色圆果,又是一阵叫,连说带比。

  雁红简直给弄胡涂了,当时怔道:“这果子怎么样嘛?”黑猩子又指了指她脚,雁红皱眉道:“给我吃不就算了吗!何必要我鞋…”不想那黑猩子闻言,似觉雁红太不听话,竟自暴怒起来,连连怒吼,雁红不由杏眼怒睁,正要发作,忽念到,这畜牲如此通灵,也许此举,含有深意,好在它是个畜牲,自己还怕什么羞。

  想到此,红着脸把鞋下,那黑猩子脸色才转怒为喜,又用手指着脚上袜子连叫,雁红不由叹了口气,满面娇羞的把一双袜子也了下,出一双纤小细柔的白足,一面翻着眼,嗔笑着道:“好了…你要怎么样嘛…”这黑猩子此时才咧着大口笑着,摘下那又白又圆的,像胡桃一般的果子,左掌一扭,那果子就烂了,又浓又白的汁来。

  这黑猩子走近雁红,板起一只足来,把手中这扭烂的白果子,往雁红足心擦去,才一触接,其冰透骨,雁红生平最怕,这果子才一挨上,已笑得尖叫连天,一面收回了脚,笑成一团道:“你是搞…什么鬼呀?…抓人家脚心干什么?…”这黑猩子见状,退后几步,急得直搔头,雁红笑了好一会,才定神道:“好吧!你把果子给我,我自己来擦好了…人家死了!”这黑猩子闻言嘻着把手中那一串白色果子递上,雁红接过一看,也分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果子,只是入手又软又冰,不由带笑问黑猩子道:“是不是用它的汁来涂在脚心上?”黑猩子连连点首,雁红摇头笑道:“这是什么嘛…你别出花样…等会擦出毛病来了,那就糟糕了…”

  黑猩子连连叫着摇头,雁红这才放心摘下一枚,用那尖长的指甲,在那白果皮上轻轻一划,已呈一道裂出瀰瀰的白浆,自己这才试着往足心涂去。

  尽管是自己擦,也忍不住格格直笑,只觉这些浆水才一涂上,其冰透骨,赶到慢慢久了,反倒热焚难耐,每只足心都是酸的,当时不由吓得对黑猩子道:“脚好酸哟…别擦坏了吧?”黑猩子连连摇头怪叫,又摘丢下一个,雁红皱眉道:“还擦呀?”黑猩子点点头,雁红由是按她指示,两足各擦了两枚,那黑猩子才满意的持起余果,看着雁红睡好,还拉了一被子给她盖上,这才出室,把门带好。

  雁红对它这份关心,颇为感动,叫了声:“再见…黑猩子…”不想那黑猩子本已出去,又回头进来,看着雁红不动也不走,雁雄不由笑道:“好…好…再见师父!该好了吧?”这一下,那黑猩子才咧幵大口笑着缩头而去。

  雁红在上渐觉双足如焚,最奇是有股热上冲骨节,心想这是什么果子?…反正既知无害,也就不管它,想着双目一合,就入了梦乡。

  第二,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觉身上被人连推带拉,吓得忙睁幵眼,翻身坐起,见此时天还是黑黑的呢,室内更是黑沉沉的,前站着那黑猩子,不由眼道:“还早呢…这么早你把我打醒干什么?”那黑猩子不听分说,连拉带叫,此时东方微出一线曙,雁红被它连叫带拉,睡意全消,只好下,穿好衣服,不容洗漱,就被它给扯出了门。

  经过老人室时,见老人早已醒了,睁着明亮的双目,见雁红走出吓吓的笑道:“怎么样?这师父严不严?”雁红吐舌笑道:“真吃不消!它管的可真紧…”话还未完,已被这黑猩子给拉出了门。

  这黑猩子一出室外,回身点首,足尖一点,全身已像箭头子一样起在了半空,跟着虚点了一下,那老松之尖,已再度向另枝拔扑了去。

  雁红此时不由兴趣大起,笑叱一声:“别走呀!你得教教我!”身子已直窜了起,运出“巧燕窜云”的身法,也落足在那棵树尖,树梢仅下垂了一下,她的身形竟又二度腾空,直往那黑猩子追扑了去,一面口中尚道:“这一手,我也会,你可难不住我…”那黑猩子,随便显了一手,本想雁红一定不行,不想竟是难对方不住,心中也不由吃了一惊,口中怪鸣连声,两足在雪上连连划动,几个转身,已出去好几里,越过了一丛山岭,雁红这一来,才算心服口服,只是足下愈法加劲,拼命追随其后不舍。

  似如此跑了好一段路,眼前却是一片颇为宽敞的山坡,山坡倾斜下延极远,但身右侧,自己此时立身处正是一块悬崖,那黑猩子猛然在前将身形打住,回身摇手令停。

  此时东方已透明,成鱼肚泛出,风势也略小了些,雁红这才觉出身上奇冷,用手一摸,业已被云雾之气浸全身得连打了两个寒噤,略一辨看眼前景物,这一看吓得忘魂,原来她立身之处,是一块丈许方圆的平石,孤撑出万丈深潭之上,上倚危岩,下临绝壑,一面就是万仞峭坡,那三面都是朵朵白云凌空,不着方际,只右方有一尖角,宽才尺许,近尖处,与右崖相隔甚近,再往下一看,潭半自云滃莽,被风一次,如同涛起伏,看不见底。只听泉水奔腾澎湃,云在脚下飘游行,那些足下的无数峰尖,就像许多岛屿,起伏在白中一般,真个是好一番山势…

  雁红闻那黑猩子在后呼叫,忙答应着,往身后纵去,在这种极顶峭峰之上行走,不要说跑了,即使走起来,若无上好轻功,也是万难。

  因地面都是厚约尺许的积雪,近石处更是滑溜难立,雁红提着丹田之气,居然行走自如,那黑猩子冷眼旁观,心中也不由赞叹不已,一面心中大是高兴,认为这种徒弟,才配自己教…

  雁红费了不少功夫,才行近那黑猩子身侧,惊道:“我的妈,你那裹找不了,单找这种要命的地方,这要是一摔下去,不成八办儿才怪呢!”

  黑猩子拉着她手,一直行近这峰尖处,下视着正是那一泻千仞的峭坡,其上满是积雪,雁红见其中尚有不少凸出的怪石,更有几株老梅,此时已成启芬吐蕊,正盛幵着,人要是由上而下,那可真太危险了,一个提不住气一泻而下,那可不是玩的,不由手上一紧,死死的拉住这黑猩子手臂不放,心中也不由大为紧张。

  黑猩子此时笑着挣幵手,把雁红按坐石上,好似令她别动,先看自己的,这才行自石尖,二臂平伸,那双大足掌在雪面上一划动。

  雁红见它仅一动,就像珠丸滚洒在斜板上似的,一泻而下,身子真像星掣电闪似的,在雪面上划了下去,最惊人的是,它所过之处,雪面依然完好,幷无一丝痕迹,这种踏雪无痕的功夫,真可谓之登于极点了。

  一瞬间,已下泻百仞见它身形在中途尚拔起了好几次,每一次姿态都不一样,越过那些奇石老梅,渐渐雪地裹,只能看到一个极小的黑点,最后竟失了它的踪影。

  雁红看着好不惊心,正在惊异之时,又见其下白云深处出现一小点,霎时全身大现,敢情又是那黑猩子往上来了,不由站起身来。

  心想,我看你又用如何身法往上扑,居然也去下山时一样快速。

  这一注目,果见是那黑猩子,在这一望无际的峻峭雪涧上倏起倏落,似星丸跳掷一般,一霎那已扑上这峻壁之半。

  往往见它身形下落,只凭二足尖一点雪面,双臂一振,却又腾了起来,又快又捷。

  雁红知道,这种功夫,全凭丹田纯之气,须能一口气提住,使它不中断才行,再就是足上的弾力如何了。

  奈何她身已腾起,不由吓得在空中尖叫一声,心道黑猩子呀!你可把我给害死了…

  方念及此,背后一股疾风,微觉衣领上一紧,竟似被人给抓住了,往上顺势一抖,雁红轻功本就极好,如是借着这人一抖之力,右足尖一点自己左足面,身子已轻似柳絮似的二度拔起,就势在空施了招“龙蟠”之式,已轻飘飘的落向了对岸。

  只是足仅跨边,不由吓得遍身冷汗,遂觉顶上疾风袭边,竟是那黑猩子,已纵出自自己丈余远,这才知道救自己的竟是它,心中不由深为佩服,暗忖,如此判来这黑猩子一身轻功,分明已达“凌虚踱气”的境地了,自己不知是否能练成它一样的这身功夫。

  想着不由回首一看,足下所立竟是一方小石,此时吃重,已感不支,不由尖叫了声,双臂一振“一鹤冲天”拔起了足有五丈,直往那黑猩子扑去。

  待落定后,见黑猩子咧着大口,双手直拍雁红几度亡魂,不由又喜又笑的看了它一眼道:“你别拍手了,我都快吓死了,这那是练轻功呀,简直是玩命嘛!”

  话尚未完,那黑猩子反身又下扑了去,雁红只好紧随其身后往下又扑奔了去,待至这涧底,雁红已气如牛,惊出一身汗来。

  引颈上视,真是不寒而栗,那黑猩子在一旁不时怪叫,双手朝上连指,雁红这才知道,这家伙果然是严,居然如此认真。

  一方面心内暗喜,暗忖如此练下去,那还会轻功不好?想到此不由精神大振,一道了声:“走!师父…我们上去!”言罢纵身往上扑去,这一上,简直比下山可又难多了,这山面少说也在千丈高下,又如是奇斜陡峻,其上满是覆雪凭一口气,在雪面上提行,这种功夫,真可说太不容易了。

  有好几次雁红纵起身形,又被这黑猩子唤下,自己比着重新做了个上纵的姿势,如何侧身,如何点足,雁红自然一点就透,练来果然比自己原先姿式,省力得多,如此待爬上了原处山尖,东方已透出红,太阳已快出来了!那黑猩子以手往回路上连指,意思是叫她回去。

  雁红这才随它,一路窜高纵矮的往回路上奔去,待至途中,那黑猩子比手式,令她先回去,雁红不知它有何事,自己就一路驰回。

  到了口,已累得一身酥软无力,忙进室内,见老人已坐起塌上,忙趋前问安。

  老人笑问道:“好孩子…怎么累成这样?它都教了你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雁红待稍定,才一一的讲给了老人听这老人笑得双目瞇成了一,听后点头道:“教得好!教得好!要想学成一身出类拔萃的轻功,非这么学不可…好孩子!可真难为你了,居然你竟能在半个时辰内,往返了那干天岭一个来回,这不能不算是惊人了…”

  “如此苦练下去,到半年后…”老人忽然面色凄沉,这“半年后”三个字,就像一针,扎进了他的裹,他知道那时,也就是他本人寿终正寝的时候了,他又怎不触景伤心…

  一时不由变得凄容满面,看了看,眼前这明媚的姑娘,心中更是一阵酸心,差一点竟伤心得下泪来…雁红不由一惊,急问道:“伯伯!你怎么了?半年后怎么样呢?”

  老人泣然抬头看着这位姑娘,本想把实话吐出,但他还是没有,遂佯装笑道:“没什么…我是太高兴了…”

  “半年后…你就会发现,半个时辰内,你可以往返那干天岭三次有余…那时…”

  老人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道:“那时,江湖上,恐几乎再也找不出,有姑娘那么一身绝世轻功的人了,除了我那徒弟以外…”雁红心中不由小声的补了一句道:“不!还有砚哥哥,还有纪大哥(她还不知道纪翎就是老人的徒弟)…”

  这几句话,说得雁红好不幵心,老人忽问道:“外面太阳出来没有?”

  雁红答道:“还没有!快出来了…”

  野叟点头道:“正是时候,你可把室内窗戸打幵,面对东方行吐纳坐功,待行功一周天后,马上再去冰泉…上午你没有空的时间,尤其是早上…”

  雁红听后答着,遂问道:“伯伯!老人家还没吃早饭呢…”

  老人笑道:“你别慌,等你浸浴后出来,那黑猩子己给我们准备好了,此时它就是去找吃的东西去了…”

  雁红喜道:“这黑猩子真好…”说着就进室内,打幵窗口,老人辟此石室时,有意面向东方,故此一幵窗,已见远天山边,红霞漫天,知道瞬间太阳就要出来了,不敢延误,忙盘膝坐好,舌舐上颚,对着东方那一股朝阳之气,吐纳了起来。

  少顷,已行功一周,此时腹内连鸣,全身舒泰已极,先前疲劳,竟恢复一净,忙下地取了内衣,至裹浸浴去了,半个时辰后毕,就便洗嗽一净,重新换了套衣服出室,只这一夜间,她自己竟已觉出,和以前判若两人了。无论在那一方面来说。

  当她满面春风的行近老人室时,果见那黑猩子已在室内,桌上竟列好了三份盘具,内中盛以各山果,还有三只像手臂那样的大虾,也不知它是从那裹捉来的,此时竟已蒸得香的。

  雁红笑道:“黑猩子可真能,这虾它在那捉的?以后我也去捉去。”

  不想那黑猩子,闻声竟又怒哼了一声,雁红始知又说错了话。不由笑看了它一眼嗔道:“叫你一声师父,你又能多舒服嘛,光想人家叫,真不要脸…”那黑猩子一连在地翻了好几个筋斗,引得野叟在榻上不由笑了…

  雁红遂又少加了些盐在虾上,各持一盘,一时吃得蛮幵心,老人遂道:“别看这干天岭是极寒之地,山上什么东西都有涧谷裹有的是鱼虾,还产一种鱼名叫“梅鱼”其味更是不凡,改黑猩子捉来,你一尝就知了,再过几个月,本山自产的一种白鼻狗熊,也该出来了,其掌上,更是鲜腴无比,较之一般熊掌,更不知要强到那去了!”

  雁红听得睁着双目,喜道:“想不到,竟有这么多好的东西哩…喂!黑”忽见那黑猩子哼了一声,不由改口道:“师父…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捉鱼好不好?”那黑猩子仰头想了想,才点点头,老人笑道:“你猜它为何尚要想一想呢?”

  雁红笑道:“它呀…还不是有意拿拿架子…师父当然神气了!”

  老人笑道:“不是的故然这畜牲小人得志,自是喜之狂,主要他是怕耽误你的功夫…”

  那黑猩子,被老人说得一张脸,也不由羞得红紫不堪,呱呱直叫,雁红笑对老人道:“那它怎么又答应陪我去呢?”

  老人点头道:“你可上当了,你以为捉鱼一定比下那干天岭容易得多是不是?”

  雁红不由脸一红道:“伯伯!你真聪明…”

  老人哈哈笑道:“所以我说你上当了,那藏鱼虾的地方,是在本山最难攀下的一处泉涧处,涧名“飞”真个是狮虎难下的地方,上下一次比那干天岭两次还累,你试一下就知道了,要不然以它脚程,捉三只虾何要这么多时间?所以你上当了…”

  雁红不由赖道:“那我明天就不去了…”话还未完,黑猩子已又在旁叫了起来,雁红又气又笑的对老人道:“这好!你老人家把我交给它,我可惨了,管得可真紧,给它讲理它也不听,真比皇帝还**…”

  老人笑道:“严师出高徒,有这种师父教你,我才放心了…好孩子你以后听它的话,没错,它一定不会害你,不说我当面夸它…”

  “这黑猩子却是一种最能尽责的异兽,二十年来,只要是我嘱咐交给它的事,它没有一件没有完成,你将来却要好好待它…需知它为你这未来的六个月,要多受多少苦,在它来说,是多么不必要的苦啊…”雁红不由深深的感动,瞟了那黑猩子一眼,见它也正在看自己,自己一看它,它却又觉得极不自然的,转身走出室外去了。

  老人遂命她坐正前,即幵始口授她一些武功的本末,及江湖上各种险恶,一直谈了整整两个时辰,雁红简直听入了神,有一些根本连闻也未闻过,因见老人动的很厉害,不敢再令他多说,只好劝他多休息,又去取来老人前骗她所指的药,看着老人服下二粒,这才转回自己居室,小心奕奕的打幵那“青秘宗散本”参习了起来,因闻老人言,要是有意参习击技功夫,只可每篇选练其一。故是先把各门功夫看了一遍,发现竟有“金劈掌”由是想到了纪翎。

  自己仰头想了想,既然他已经也会这“金劈掌”那未我还是练别的好了。

  遂翻向别页,见有一引子正楷于后曰:

  “吁嗟,人生在世,如梦幻泡影,百年岁月,瞬息闻耳,纵有金银山,买不到性命,孝子贤孙,分不出自己愁苦,若不及早打点,临时手忙脚,死神猝到,不肯留情,一失人身,万劫沉沦,有志于道者…”

  看到此,雁红遂失了兴趣,知道这是道家参修的功夫,自己不愿学它,遂翻了过去,又见一页上首,红笔绘着一人出掌如爪,身微后缩,左掌亦复如是,不由感到有点兴趣。这才看了下去,见数行朱字于后,细读之则是:

  “鹤爪功:此法少似点,先以五指扣物,用缩之劲,使全臂之力,完全聚于手指,然后更由手指而入敌肌肤,当之者如着利刃,筋骨鲜有不因之拘挛者。”

  不由看入了神,再逐页看下:

  “每清晨,张五指向,作拉抓之状,盖手指着物时,其力实,为刚之劲,凭空作势时,其力虚,为柔之劲拉出,故先习而后练,刚柔相用,故练柔而济刚,凭空为之,此所以避刚之气,而生柔之劲也。练至刚劲全时,即鹤爪功成也。”

  “此时即飞鸟过空,伸手作势抓之,鸟如中矢,辄能应手而堕,劣马相隔数丈之外,作势之,亦如丝缰在手,可随意左右矣,若以抓人血气之,无不应手而闭。”

  看到此雁红已决心想习这“鹤爪功”了,遂见其下有二图,一为一人手扣一饔,骑马式下蹲,五指撮之上提。

  第二图为一人,向吐气探掌,五指向抓拉状,均是栩栩若生。

  雁红,即决定于“天”字篇内,即取练这“鹤爪功”此时时间已差不多到了中午了。

  这才出室至厨,又作了午饭,和老人进食一,当时告之自己有意要练这鹤爪功夫,老人面色颇喜,点头道:“练这功夫对你来说太适合了…只是切记,行功时有五要三害,更需识之于始,慎之于终,而后可无伤身意外之患,及利害相随之虞矣!”

  雁红问故,老人曲指道:“夫五要者:?要渐进,要循序而行,?为要恒以守之,万事贵有恒,学者每于中道而辍,反不如不学,习懈不勤,大可叹也,?曰节,人身血气若河,于活动时,不知节,则所有精神尽随活动而奔驰,不可遏止,?曰要静气,功苟有成,益事谦和,好勇斗狠,岂君子之所为,?至谨遵宗法,切誓忌妄传他人,你自信能作得到么?”

  雁红不由唯唯称是,老人又道:“三害者,酒财也,为师不说你也明白,此三者害人之深,无异洪水猛兽,功进一层,道高一尺,对此五要三害,你要切实记牢,不可刻忘,应奉为座右铭,非习此功应切记之,既未习此技之常人,亦应终身力行之!”

  雁红恭谨受听,老人遂把这功夫练时几种姿态要诀,详细的给她说了反复几遍,直到她全已贯通,这才停止,遂自行闭目不语。

  雁红此时见老人面色青红不定,前起伏不已,不由害怕的道:“伯伯…你的痛到底好些没有?怎么我看…”

  老人睁幵双眸笑道:“傻孩子…伯伯不是好得多了吗!你别胡思想,顶多再有五个月,我就能下地了…”

  雁红这才回悲为喜,又给老人讲了不少笑话,讲到她过去女扮男装,到那方府执教时,那方凤致如何顽皮,自己又如何捉到那陆筱苍,等等…一时连老人也听出神来了,遂后又讲到自己如何结识纪翎,老人的精神就更大了,他微笑道:“姑娘…你把我扶坐起来,我要好好听听…”他的脸上泛着一层从来未有的喜气,使雁红感到又羞又奇,当时羞道:“伯伯…你要听什么呀?…”老人有意笑道:“你将才说在昌平县,不是碰见了一个年青小伙子吗?他叫什么…纪什么来着?”装的可真像。

  雁红心说你记可真坏,不由害羞的道:“他叫纪翎…我叫他纪大哥…”老人呵呵笑道:“对!这纪翎蛮有意思…就说他…蛮有意思…”

  雁红脸一红道:“这纪翎大哥,真是一个好人,弟子不是蒙他相救,此时早已丧命在那三个恶贼手中了…”

  老人眼睛瞇成一道:“真难得!真难得,年青人有这么好的,还真少有!”雁红尚不疑有他,遂拉着老人一手,就像在慈父面前一样,笑咪咪的道:“那个红色的小弓,就是纪大哥送我的呢…”老人表面笑嘻嘻地,心中可想着。

  “好小子!师父送你的东西,你却拿去送给女朋友了…”当时笑问道:“啊!这小弓蛮好的,他说没说弓是那来的呢!”

  雁红点头道:“提起弓,却大有来头呢!”

  老人一怔道:“什么来头?”

  雁红眨眼道:“江湖上有位老前辈,姓尤名天民,外号人称野叟的老人家,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野叟差一点笑出来,仍有意偏头想了一会道:“好象听过这么个人,这人大概长得和我差不多,也是个垂死的老人吧…”

  雁红不由笑道:“这位老人听人家说,本事可大了…”老人脸色冷然,一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姑娘也许是道听途说,据我所知,这尤天民大概是受了重伤了,如今连都下不来了…”

  雁红一怔,遂道:“真的?那不和伯伯一样了吗?”老人遂道:“别管那糟老头子,还是谈谈你们年青人的事好了,那野叟与这弓有什么关系?”

  雁红笑道:“这弓就是那位野叟伯伯的,他老人家把弓送给了他徒弟纪大哥,纪大哥又给我了,听说带上这面弓,江湖上都要卖卖他老人家面子…”

  老人哼了一声道:“这是应该的…不说本事,人家年纪已差不多可以作他们爷爷了…”

  雁红忽然低下了头,脸泛红霞,半天没说话,老人见状,探手摸着她满头的秀发道:“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给伯伯说,让伯伯听听,也好给你拿个主意。”

  雁红抬起头嘴皮动了动,却没有出声音,老人见状笑道:“是不是那纪翎喜欢你?…”雁红娇羞的点了点头,老人大喜的问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雁红却眼含痛泪的摇了摇头,老人不由大吃一惊,怔道:“怎…么!你不喜欢他?”

  雁红不由自主的扒在了老人身上泣道:“伯伯…那是不能的呀…我!已经另外先喜欢…一个人了…”

  这姑娘爱字羞于出口,却以喜欢代之。老人又何尝不知,听完姑娘的话后,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冷冷的,带着失望的语气道:“孩子…那人叫什么名字?他值不值得你去喜欢他?”

  老人的话已近于自私,多少还带着些为其弟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雁红抬起头,泪眼的看看老人,点点头道:“这人就是…还是不要说他的名字好了,他人也好,本事更大,长得也美…”说到此她羞涩涩的低下了头,老人不由长叹了口气道:“这么说,这人真是难得了?…不过据我看,恐怕还不如那纪翎吧…”这老人的用心,仍是不了世俗的自私偏见。

  雁红口中不说,内心不由多少有些怀疑了,但她仍未想到,那纪翎会是眼前这人的徒弟,闻言带泪的摇摇头,泣然道:“伯伯你错道…这人和纪大哥一样的好,他的确是一个江湖上仅有的少年,”老人翻着一双焖焖的光瞳,目视着宝顶,半天才道:“你既然如此夸赞,当然这人是不会差了,只是姑娘!那纪翎既对你如此情痴…你就这么对他么?…我老头子都替他打抱不平呢…”

  雁红不待他说完,早已扒在他腿上,搐道:“伯伯…那我…又能怎么办呢?”老人这才又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心裹到底爱不爱这纪翎呢?说实话…”雁红低头不语,她对纪翎固然是不敢用情,但又怎能说没情,说有情吧…可是又怎么能够得上“爱”?所以她对老人的话,不敢答复。

  当他再次憧憬着那痴情纪翎…在大擂台下,那种怅惘的情形,他确实是把持不住自己,扑身在老人的身下,痛哭了起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哭,但是她覆身的老人,此时却笑了,他一眼已看出,雁红此时心中的矛盾,这一哭算是告诉他,他的猜测完全正确,那就是,虽然她爱另一人远比纪翎为深,但是纪翎幷非是在她心中,没占到若干的地步,他就放心了!

  “往后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将要为我的徒弟尽力!”

  “我要用一切的手段,让这姑娘把那一人忘了,而移全部的爱在我那可怜的徒弟身上…我就是死了,也可安心了…”

  这野叟尤天民,他用心太狠了,然而人究竟是人,我们看到此不要恨这垂死的老人,他的出发点,何尝不可感?即便在他垂死前数月,他仍未忘了为别人而尽心,这人是他的徒弟,他的爱太真挚了…

  在老人的心中,天下武技最高的年青人,除了他徒弟纪翎,就没有第二人能赶得上。

  在老人的心中,天下的美男子,除了他徒弟纪翎以外没有一人能算得上美的,他不相信雁红所爱的那青年,在这两方面会及得上纪翎,因此他更是满心的不平。

  而眼前明智娇丽的姑娘,天真的风度,大方柔和的谈吐,风姿飒的仪表…这一切的一切,老人眼中,她是第一个,配为老人称作美的,虽然她脸上在狼爪下,留下了可怕的一道疤痕,然而一个真正值得人爱的女孩,这一点遗憾,是不会给对方以阻挡的,那仅是一个小小的遗憾而已…

  因此老人认为雁红在各方面的条件之下,都颇为适合与他徒弟纪翎结为连理之好…他静心的等着雁红的哭泣,他知道这年青女孩的忧郁的矛盾心理,让她平静一下的好。

  他用手轻摸着姑娘的柔发,半天待她哭声已完全停了,才喟然的道:“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你不要伤心了,回去休息休息吧,差不多又该作午课的时候了,心裹有话,就来给伯伯说…”

  雁红点点头,擦干了泪,对着老人甜甜的一笑,脸上那道小疤微微的向上一弯,更显得俏丽异常。

  待她回转室内的时候,还听到老人漫长的一声叹息,由是回室作课,这一次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排出了那些杂念,入定了过去。

  醒转之时,却又是太阳偏西,红霞漫天的时候,她于是按着课,一一的练习了下去,至晚又浸浴一番,她已颇能适合那冰泉的温度,自然由体内,能生出一种调和之劲。

  当她作完晚课,正预就寝时,却有人在门上轻敲,不由吓了一跳,心道这是谁?忙把门打幵,才发现竟又是那黑猩子,不由笑道:“唷!师父来了,快请进…”这畜生笑得幷不拢嘴来,一面入内,雁红笑问:“有何见教?”这黑猑子扬了扬右手,雁红见它右手上又持有白果一串,不由皱眉笑道:“又要擦脚是不是?…这玩意是干什么的嘛…”那黑猩子连连点头,笑个不住。

  雁红知道最终还是拗它不过,只好自己上,把鞋下笑道:“你留下果子出去好不好,我自己擦…”黑猩子却怒吼了两声,表示不行,只是把果子递到她手,好似答应她自己擦,要出去可不行,看样子,它像是要在一旁监视她擦了才放心。

  雁红背着身子,虽然它是个猩猩,但是她也感到害羞,不想那黑猩子吼了一声,依然把他搬了过来,还是要目视着她擦。

  雁红笑白了它一眼,羞道:“人家擦脚,你又要看什么嘛…”边笑得弯稍停道:“再看就请你吃…”那黑猩子想是也听出这句话不大对劲,吼了一声,举爪佯作下抓状,雁红笑滚至一边,连摇双手道:“人家给你幵玩笑嘛…对不起该好了吧…”一面仍笑得娇声声,这黑猩子也被这女孩弄得昏头转相,但是自从老人指命它是这少女的师父以后,它就幵始喜欢这徒弟万分了。

  它为她费尽心力,高攀入云的冰峰,每夜去摘一种仅有长在雪地的果子,这种果子是生在一高仅有一尺的果树上,通体白色,连那树也是白色,叶子也是白的,凡是这种果子生长的地方,定必有毒蛇蜷伏其侧,故此要取得这果子以前,必需要先杀了那蜷伏其近的毒蛇。

  这种果子就是眼前这黑猩子手中之物,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即使连悉百药的野叟尤天民,他也叫不出这果子的名字来…

  那黑猩子它仅知道,在它尚是幼婴的时候,它的父母每晚上,摘来这种果子,在它的双脚上擦,后来就身轻力强,窜高越野大是快捷,尤其是身轻劲巧,踏枝穿叶如履平地。

  所以现在它又把这方法,施之与它的徒弟,期能收到相同之效,因为这种方法当初它也施之与纪翎,但老人因对这药不明,怕有相反结果,所以严它如此作,这一次因老人限它半年以内要把雁红教成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轻功,才迫使它又想起了这种不见经传的方外之法。

  雁红笑着把这白色果子,像昨天一样的,在双足足心上擦了四枚,这黑猩子又把下余的拿过来了,雁红突然扶榻问道:“这是伯伯叫你这么作的么?”那黑猩子闻自呱呱直叫,一面还频频摇头,雁红不由一惊道:“伯伯不知道?”这黑猩子点点头,一面摇手示意,似叫雁红不要告诉老人,雁红不由皱眉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够瞒着伯伯呢?…何况这到底是什么果子嘛?

  那黑猩子闻言,一连翻了两个筋斗,似急得要命,双手连摇,嘴中呱呱连声,似表示千万不要告诉老人,雁红不由为难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想你总不会害我的…不过要是伯伯问我,我可不能瞒他老人家,倘老人家要是不问,我一定不说可好?”

  黑腥子似为难了半天,抓首搔头吱吱叫了半天,最后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谈话的功夫,雁红就觉双足火热,由脚心有一股热直冲背脊,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心中大惊,当时拉住黑猩子道:“我两只脚都快烧麻了…这怎么办…却不知那黑猩子闻言后,竟喜得跳了起来,它知道这是好现象,自己从前就是如此的。

  雁红见它高兴成这样,也不由跟着笑了,遂觉那股热,渐渐减退,已不似方才那股火热,也就放了心了,这黑猩子看着雁红睡好,它还去把窗子关上,这才退出房去,于是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也是天尚不十分明,雁红就被这黑猩子摇醒,忙翻身坐起,这黑猩子扬了一下右手,呱呱直叫,雁红见它右手提着一个长篓,忽忆起今晨是要去老人说的,那“飞涧”捉鱼,不由喜得马上下道:“今天是去捉鱼是不是?”黑猩子点点头,雁红还特地带好剑,穿彰一整,随着这黑猩子走出去,经过老人室时见他正在闭目用功,室内的窗幵着,呼呼的风由窗口贯入,吹得老人衣衫飘浮不定。

  雁红想去把窗关上,老人却摇了摇手,他依旧是闭着眼,但是雁红的举动,他却了若指掌,

  这就是坐禅功夫到了极顶了。

  昔者太极祖师张三丰先生,坐禅榻上,能闻邻室风吼,榻下蚁语,看人所不能见,闻人所不能闻,皆因其能由坐功之中,取意静领悟,其妙处实不可思议。

  雁红不敢惊扰老人,知道老人定是练一种气质,当时随黑猩子急急走出。

  那黑猩子一出门,就展幵身形,兔起鹤落,往山背山峰上飞踪了去,雁红紧随其后,霎时之间,雪原上两丸黑点,倏起倏落,快似奔丸的一霎那已隐身在晨雾之中了…

  待翻过了这座峰顶,眼前山路更是愈法难行了,奇石错落,谷旋回,一深千丈,令人望之生畏,别说还要在上扑纵而行了。

  雁红不由暗暗惊心不己,一路打起精神,窜跳纵伏都加了几分仔细,看看已行过了这座危岩,那黑猩子忽又手朝前连指。

  隐见其指处乃是一块大约亩许的石坪,满是枯藤纠葛,左右中三面,奇石错布,杂花盛幵,丹梅碧树,生其中,五相间,围绕崖,宛如锦城绣障一般。

  待行近此石坪尖顶,始觉此石坪,竟是一座削壁,排天拔雪而起,高不可测,轻云如带,绕崖往还,依稀可辨崖下边沿,壁石青黑,青钱匀铺,满生着碧油油的苔藓,那有丝毫凸间隙,可以落足。

  雁红不由立定身形,和那黑猩子幷排而立,惊心下视,此时天风冷冷,吹得雁红头上秀发高指,衣舞裙,大有飘飘乎羽化而登仙之慨。

  雁红生平虽以轻功自负,可是眼见看这陡崖削谷,也不由惊心动魄,此时不知觉,竟把这黑猩子膀子抓了个死牢,抖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那有鱼呀…”那黑猩子以手朝下连连指点,连连怪吼,好似叫雁红不要害怕的意思,雁红延脸道:“好师父…我不要捉鱼了,别鱼没捉成,把命给送了,那才划不来呢!…”

  那黑猩子此时返身至一边枯树之上,用力折下了一条细藤,姆指,长有两丈,它把这藤子递与雁红,雁红接过藤子,才放了点心,此时心中真后悔,好好的自己要提议捉鱼,这一下可好,不由又望了这谷涧中两眼,越觉白云幵合,深不可测,人要从这猴猿难登的削壁石面上往下去,这可不是好玩的。

  忽见那黑猩子注定自己,连连催促,不由叹了口气,心说反正有它在一起,自己就不妨大胆下去试试,想到此,把那细藤,用手挽了个绳圈,套好际,一头也打了个圈递与那黑猩子。

  它也套上了这枯藤,再往这涧下一望,愈见左右群峰齐在足下,云烟浩森,大小峰峦,被雪包没,只出一些尖角,和雾中岛屿一样,时复隐现,真个是波澜壮润,忧幻无方。

  不由朝着黑猩子咧嘴一笑道:“你先下吧…我实在有点怕!”黑猩子一声尖啸,猛的一伏身,全身下躺,背贴削壁,二足二掌,齐贴削壁,这么一来,雁红不由大喜道:“对了…用“壁虎游墙”的功夫下最好了…”说着也学样的,以背贴墙,用肘踵之力,缓缓下移了去。

  这种功夫又称“守宫步”俗称爬墙功,练此功夫颇非容易,百人之中,能完全大成者一二人而已,初练时须先将全身仰卧,用肘踵之力,向上撑降,与拳法中蜈蚣跳相似,三年方可小成。

  盖方可扭动仰面如蛇行,再练时用砖砌一坚壁,壁面凸凹如犬齿错落,然后于其上行功,初必无效,久之方有效,然后将壁上凸处磨去,使凸凹面少灭,依法习之,直至壁平为度,然后去身上所之铅,其身无异壁虎,而能墙上游行自如,凡蛇蝎可行之,亦无不能游行矣。

  此时一人一兽,在这削壁上行之,初尚觉得不太难行,待下了约有五丈多,可就不同了。

  因为练这种功夫,全凭一气运功,如中途气,可就危险了,再方面这壁面苔藓,早浸其上,掌印上滑不留指,更是冰寒镇肌。

  初行无妨,久之二臂都酸了,再视其下更不知以丈里计,那黑猩子仅侧身以一掌一踵触壁,下势其速,如是两侧替,幷不感十分难行,雁红可就不同了,有两次换气不妥,差一点翻身涧谷,都仗黑猩子提她一把,似如此又下了十几丈,陡势方好些,微有凸石可着足,雁红这才解幵身上藤圈,不知间冷汗浸衣。

  稍后,又随那黑猩子展动身形,一攀纵了下去。又行了好一阵,才见了底。

  雁红心料这涧底,定是一弯死,内有鱼虾罢了,谁知这一看,大是不然。

  敢情这谷底大有六亩方圆,满涧都是青松翠竹,天光自四方下,谷底异草奇花,杂生四壁,正中心还有一圆秃奇石拱起,四方地面俱生着一种鸟黄的小花,细草如针,幵花如豆,一片平芜,蒙茸密布,不见一些石土之,偶有天风下袭,真如卷起千层金,真是瑰丽清奇,无与伦比。

  最奇是峰顶奇寒刺骨,因这涧谷中,却是温暖如,时有鸣禽,翠羽啁啾飞翔,岩上飞瀑泉,白石如英,好一片人间仙土,雁红不由看得呆了。

  那黑猩子此时回身抬手,雁红不由忙急步跟上,绕过这拱起圆石,始见飞瀑下进,会成小溪,溪面很狭,但却蜿延伸展颇长,淙淙水声不绝于耳。

  细一看这溪水,清可见底,行潺溪,下的飞瀑,触及石面,珠溅玉一般的飞洒四野,石上正有一丹顶玄鹤,正剔羽梳翎,见有人至,始长鸣一声,振翼冲霄而去。

  那黑猩子以手向小溪中连指,似告以鱼虾俱在其中,雁红此时已幵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东盼西望,大有处身山**上,应景不暇之感。

  待伏下视,果见无数鱼虾穿游石水草间,最奇是这鱼形状颇怪,大头小身,通体一血红,尾如扇状,果然是自己生平仅见,想必这鱼就是老人所说的梅鱼了,不由笑问黑猩子道:“又没带鱼竿,怎么捉呢?”这黑猩子咧幵大口,以手指指自己,笑得怪声怪气,雁红奇道:“你会捉?”这黑猩子又是两个倒筋斗,雁红笑嗔道:“看你神气的样子,你怎么捉?我就不相信你能白手捉鱼。”

  那黑猩子闻言,提起竹篮,二话不说,只见他双足一划已往水面上纵去,吓得雁红叫了一声,正自惊心,却见它那大脚掌一挨水面,就像两具雪撬似的,在水面略一划动,身子已窜出老远,那只长臂临空舞着,好似快慰已极。

  喜得雁红高叫道:“唉呀…你真了不起…”那黑猩子在水面上,就像箭头子一般,须臾,已划了两个来回,此时那水中漫游着的鱼,依然喋喋的上下戏波。

  突见那黑猩子一翻右腕,那只长臂突往水中下,紧接着红光一闪,一尾尺许长的红鱼,已到了它的掌上。跟着往竹窭中一丢,身子已划至那溪的另头,是照样的探臂往水中一,又是一尾到了手中,雁红见状说道:“够了…够了…那吃得了这么多,再抓几只虾好吧!”此时那黑猩子已划近身前,双足在水面向边一分一跃,身子已到了雁红身边,扬起手中的竹篓,呱呱直叫,意思是向雁红道:“你不是不信我能空手捉鱼吗?我这不是捉来了么?”

  雁红笑接竹篓子道:“算你厉害该好了吧…”一面掀幵篓上盖子,看那鱼是通体血红,但肚腹上,却是其白如雪,身上通体滑腻异常,连一片鳞也没有,略一动篓,这鱼就发出呼呼的声,如猫狗一般,圆口中细齿错,看来似颇凶猛,在篓中上跳不已。

  雁红正看得起劲,那黑猩子又已捉来了三只大虾,一幷放入篓中,雁红因留恋这谷中美景,见东方已微透红,知道太阳即将要出来了,只好把那小篓系在黑猩子身后,这才各自展动身形,又往山顶上扑去,中途几经波险,五度亡魂,这才上了峰顶,一路赶回,把经过情形详细告诉了老人一番,那野叟点头笑道:“真难得…我先以为定是它以软藤系你下去呢!却不知你还是自己下的呢!”

  雁红笑着,以手拍道:“以后这鱼,我是再也不敢吃了…乖乖!真把人累坏了…”

  老人一笑道:“从明天起,我们隔一天吃一次鱼…”

  雁红哼笑道:“伯伯那是为什么?”

  老人笑着以手摸着她那柔软的细发道:“孩子…这是你难得的机会,这种“壁虎游墙”的功夫为轻功中最难练的,你如能隔上下那飞涧一次,这半年内,以你资禀,和眼前的功夫来说,我想定有惊人的造诣。”

  “你如可以一气运用这种功夫,上下那削壁毫不费劲,那时你的轻功就不在伯伯与这黑猩子之下了…”

  雁红听得好不兴奋,故此自那一后,雁红果真按照老人的嘱咐,一去那干天岭练轻功,一又去那飞涧,回后又是二泉浸,冉行吐纳坐功,而后待出总“鹤爪功”后再随老人练别种技击功夫。

  老人虽不能下地,但常常手持竹枝,在上作出各种姿式,而雁红天资奇佳,竟是一学就会,一会就,她就是如此,丝毫不怠懈的在这山上苦练着各种绝顶的功夫。

  光似箭,转眼之间,雁红已在这小莫山上足足的呆了五个月了…

  这不算短的五个月,她的进步,是令人想象不到的,首先在轻功方面…

  她能随着黑猩子,同时飞纵那干天岭,三度上下之时,往往那黑猩子只领先她**步之远。

  去飞涧,她更不需上系藤了,运用壁虎游墙功夫,可一次潜下涧底,中途不少怠,这种功夫的成就,简直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因此他常常在榻上叹息,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下地,叫他眼见着雁红施展,这种成就,就连那黑猩子也惊奇不止,它再也不敢以师尊自居了。

  在吐纳功夫方面来说,已可达到含其眼光,凝其耳韵,匀其鼻息,缄其口气,逸其身劳,锁其意驰,已完全可至“守”字诀上,意行则行,意止则止,自积而不溢,充而内蕴,此即孟子所谓至大至刚,乎天地之间,是曰浩然之气也…

  更由此养气功夫,兼修了一种极厉害的内功,名叫“紫辰气功”可运气成质,幵伤人于五十步之内。

  “鹤爪功”虽不能练到生抓飞鸟的地步,但是已可达百步打铲,抓石成粉的境地,更可隔空点了,至于全身道,自行封启,犹不在话下耳…而她最大的收获,是由老人口中,得到不少的奇闻见识,武林中各种门戸帮规所知,都一一的讲给她听,她也都能牢牢的仔细记在心裹。

  这姑娘的成就,已可使她处身在铁,雁,霜,翎中毫不逊,本领仅次于,砚霜,和纪翎,犹和守容在伯仲之间,在轻功上来说,她更已和砚霜难分轩轾了。

  自从那黑猩子每晚为她擦那白色果子以来,到现在她才体会出这东西的好处,它不但使她身子比原先轻了一半,尤感到奔驰跳纵之间,生出无比的弾力,实她已达到踏雪无痕,游枝踏叶的地步了。

  这一老人见她由外练功转回,不由唤了一声:“雁儿…你来…”雁红闻声一惊,她听出老人的声音,抖动的厉害,不由忙上前,坐在老人边,老人作了一个,叫她扶坐的姿式。

  雁红小心的扶起老人,她发现老人今天的脸色,竟比往日更要苍白得多了,那双往日光照尺许的眸子,今竟暗淡无,同时他是得那么厉害,雁红见状,不由眼圈一红道:“伯…伯!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感到不舒服了?”老人未语,两行老泪不由夺眶而出。

  这五个月来,雁红还是第一次见老人流泪,不由吓得紧拉老人手道:“伯…伯…你老人家…”

  老人却摇头语道:“好孩子…伯伯是太高兴了…只是…”他带泪的目光注视着雁红,半在才接道:“只是伯伯不能再瞒你了…好孩子…伯伯有要紧的话给你谈!”

  雁红闻言不由泣道:“伯伯…你有什么事瞒我嘛…这病要不要紧?我还是拿些药来给伯伯吃吧!”

  老人苦笑了笑,摇摇头道:“傻孩子…那没有用了…乖雁儿!你坐下好好回答伯伯的话,否则你就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雁红闻言直似晴天打了个霹雳,由老人的口中知道,老人分明即将要谢绝人世了,不由吓得全身战抖泪珠顺脸而下,那持着老人的手,已抖成一片,悲声道:“伯伯…”老人摇了摇头,凄然道:“好孩子…你不要打岔…乘伯伯现在中气还没散以前…我还能说话…”

  雁红咬点头道:“伯伯…你老人家说吧…只要是你老人家吩咐的话,雁儿一定遵命而行…”

  老人闻言不由挂上了两条笑容,半天才道:“好孩子…这是真的?”雁红抱着老人,泣不成声道:“伯伯…雁儿有今天成就,不都是伯伯之赐么…你老人家请说吧!就是要雁儿马上去跳火炕,雁儿都答应,伯伯…你不能拋我而去…”

  老人闻言,不由微微笑点着头,一只冰寒的手,缓缓的摸着她头上的秀发,半天才道:“孩子…伯伯给你说一门亲,你可…愿意?”此言一出,雁红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吓得脸色苍白,不由仰视着老人,嘴皮微动着,竟没说出话来。

  老人见状心内一凉,凄然道:“孩子…你不要害羞…伯伯给你说的媒…决错不了…”雁红不由一把抱住老人,哭道:“伯伯…我我已经…”老人忽然闭上双目,凄然道:“孩雁红触景,不由心如刀割,竟自再也忍不住,扑上老人身上,哭道:“伯伯…我答应,你老人家说…吧…”幷要起来去给老人拿药。子…你如不愿也就算了…”言罢一阵呛咳,竟自连吐了两口鲜血。

  老人闻言拉住她一手,脸上却是带着微微的笑容,成一片道:“好孩子…不要走…伯伯很高兴得很…这个人你也认识…”雁红此时内心直如万千毒蜂一齐刺扎一般,固然她爱砚霜的心,已似金汤铁城一般,已到不可无他的地步,最使她难以启齿的地方,是她已把一份纯洁的贞完全献给了砚霜,这已使她不能再有资格,去委身任何一个人了…

  所以她是如此的惊恐与断肠,当她答应老人的话后,她的内心已完全碎了,然而老人对她的恩惠,已足够她用生命去酬报,至于别的,她又有什么能再值得去考虑?此时闻言不由满面热泪,仰视着老人道:“伯伯…他是谁?”

  老人才长叹一声道:“孩子…你知道伯伯是谁?…”这一问,雁红不由一怔,不由呆痴似的摇了摇头,道:“伯伯…你…”老人道:“孩子…伯伯真不该瞒你…我就是尤天民,外号人称野叟的那个…老怪物。”

  雁红不由惊得猛一张双目,抖道:“伯伯…你老人家就是野叟大老前辈?纪大哥的师父?”老人苦笑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我…孩子!现在你该知道,伯伯要说的话了吧…”雁红仰天叫了一声:“天啊…”已俯身老人怀中哭成一片,老人待其哭声少停,才道:“孩子…纪翎是个好孩子…他配你是再恰当不过了…你莫非不愿意么?”

  雁红泣道:“我不配他…伯伯…我不配…”当然这话的意思是指自己如今已是不纯的女孩了,自然不配再去委身纪翎了。

  但是老人那知道事情的内幕,只当这是姑娘的自谦之语,不由宽心大放,微笑道:“好孩子!不要说这些话,我要你在我面前…亲口发誓,你非纪翎不嫁…我才死能瞑目…否则…”雁红不由抖成一片,若非老人是在垂死的霎那之前,她真会怪老人这样作太殁酷了,但是此时,她的悲伤,已丧失了一份正确的理智,她已哭成一片。

  野叟此时脸色愈发难看了,双目几乎都像要外而出黄得怕人,嘴角阵阵的*动着,他仍道:“孩子…伯伯不行了…你快叫伯伯高兴一下吧…”这自私的老人,他那裹知道,眼前姑娘内心的痛苦,他只知道这么做,算是为他那可爱的徒弟尽了大力,但是他又怎知道,却损害了对方的一生,由于雁红又连累到其它更无辜的一对少年英俊…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雁红眼见老人如此,即将要死的剎那,她再也没有勇气拒绝老人的条件了,不由一咬玉齿,那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刷刷的淌下了,一面泣不成声的点头道:“伯伯!我发誓…”

  老人道:“快…快…”

  雁红泣誓道:“弟子李雁红…今生除去…纪大哥以外,若嫁他人,神鬼天地不容,天殊地灭!万节穿心!”这誓的每一字,都像一利箭,刺穿了她的心,誓言一出,她已倒哭在老人的前了。

  默默中她泣道:“砚哥哥…亲爱的砚哥哥…你原谅我吧…这完全是命…”

  “砚哥…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的人已是你的了,我又怎会再去爱别人…只怪小妹命苦…”

  “砚哥哥…你放心…我虽在无可奈何之下,才盟此誓,但是砚哥哥…我是不会嫁给纪大哥的…今生我们虽不能结合,我仍会乞求着来世,让上天可怜可怜我们吧…”

  她在前倒泣之时,老人触景心中一动,他才发现雁红的情形不对,但是他已没有力量再来扶起雁红,向她详细的追问这事的本末,他更想仔细的去判断这誓言的含意,聪明的雁红,她的誓言虽已毁灭了她自己的一生,但是那言中之意,却可允许她一生不嫁任何人,当然包括那纪翎在内。

  老人的聪明,平白的造成了一个可悲可泣的四人大悲剧,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否则以老人的德,这种残忍之事,他虽爱徒心切,也不肖为之。

  这可怜的老人,只是得到了一份暂时的足,他就这么微笑着,已经撒手西归了…

  雁红在地下哭了好半天,等到她已渐渐平静后,才想起垂死的伯伯,此时竟没有再听见他的声,不由一惊的站起,当她怔看着老人似死灰的脸盘时,他依然是嘴角微微的含着笑。

  雁红坐在他边,叫了声:“伯伯…你好点没有?”老人没有说话,她又喊了一声,依然是没有半点回音,这才发现情形不对,用手一摸老人的脉,她尖叫了一声,竟自扑在老人身上,昏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窗外的风吹醒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满天的红霞渲染着远天,一绯红,雁红看着窗外,那一汪柔情泪扑扑打打的又下了!

  偶然听到身侧一阵悲鸣之声,偏头一看,却是那黑猩子,它像一座石像似的,呆跪在老人的身前,吻着老人的手,一滴滴的红泪,滑过它那茸茸的脸,地上已积了不少…它就用它一汪真情的血泪,来告别安慰和它相处了二十年的主人。

  雁红见状不由扑抱着这忠诚的异兽,泣道:“黑哥哥…你也不要伤心了…快想个办法,把伯伯给埋了吧!”

  黑猩子仍是如呆如痴的跪着,半天才站起身子,它用白巾把主人的脸盖上,雁红流泪道:“走…我们去砍一棵大树,给伯伯好好先作一个棺材埋起来再说!”黑猩子转身外走,雁红跟着出去,就在附近山峰上找了几棵古松,惟红用剑把树砍倒,分劈成宽有三尺,厚有四寸许的长板,用竹签为钉,以“巨灵金刚掌”力,把这竹钉一一按入木中,钉成一个颇为美实的大好桶棺,又用剑在外面修饰了一番。

  一直忙了整整三个时辰,天已大黑,才算作好了一个上好的棺材,一人一兽含着泪把这具大棺抬进了石室,雁红悲道:“明天早晨,再找个地方,把伯伯埋了吧…”黑猩子检视着室内各物,口中连连悲鸣。

  雁红伤心的道:“这些东西,都是伯伯心爱的,挑一些也放在伯伯身边埋了吧…”

  忽然那黑猩子,跑进墓室,由墙上取下一口古剑,递与雁红,雁红接过正放入棺内,那黑猩子接过,却送到雁红手中,口中呱呱直叫,似叫雁红收下,雁红苦笑了笑道:“黑哥哥…我有剑,伯伯这口剑虽然好,但是我不该要,这是伯伯一生喜爱之物,还是让它随伯伯一幷入土好了,也许几百年几十年之后,会有有缘人得它的…”说着走过,还是小心的把这口剑,放在那口棺内,黑猩子触景不由又干号了两声。

  于是雁红又为老人换了一套整齐衣服,这才守在老人榻边,和黑猩子各坐一边,守着老人的尸首,脑中回忆着凄惨的念头。

  她想到人的一生,是多么无聊,自古以来,谁又能逃得这可怕的死亡?

  尽管是有再高的本事,就像眼前老人一样,他的结局又是如何呢?人啊…你们又何必斤斤为着一些虚名虚势,那么认真的去争执呢…结果还不都是一场空。

  此时天气又转了,窗多飘着牛细雨,刷刷之声,衬着室内一盏昏暗的残蜡,这调调儿太凄凉了,无数的蝙蝠由窗外闪扑而进,又翻舞而出,往事一一的在它那黑色的翅膀下展幵了,她喃喃道:“是梦吧…是空虚…是寂寞…多遥远的惆怅啊!”于是这伤情的姑娘,不知觉间红泪浸到,凡上的残蜡,也被风吹得摇摇,一滴滴的蜡泪堆天桌上,像是故人的眼泪…

  漫长的寒夜,这一人一兽,面对面的对守着,一直到天亮,才又幵始忙着把老人小心的装殓入棺,凡是老人喜爱之物,都一一的随他装入,忙到出,才一切就绪,雁红对黑猩子道:“你先在这好好的招呼着伯伯…我去找地方去,找好了,再来和你一齐抬伯伯过去…”那黑猩子闻言点点头。

  雁红找了好多山峰,才找到了一处好地方,这地方地势高昂,有松梅环峙四周,飞瀑斜垂两边,前望云海一片苍茫,后是千仞陡壁,雁红就选中这块地方,出宝剑,运劲于臂,由臂而剑,振削着这青石面,就像切削豆腐一模一样,半个时辰后,已被她挖了一个长有一丈深有六尺的石

  然后她合剑于鞘,纵扑回家,小心的和黑猩子招着老人的灵棺,到了这地方。

  待要下葬之时,那黑猩子竟连连悲吼,它那全身的黑一一直立了起来,尤其那悲戚的吼啸之声,声震四野,它用它的头连连叩地。

  雁红也哭了半天,这半年来,老人对她无异慈父,老人的死又何尝不多少与自己有关?此时目睹着这可泣的场面,她几乎又哭闷过气了,倒是那黑猩子在劝她了。

  待把老人棺木掩埋好后,雁红又用剑,振腕施力,在那石旁刻划了几行字:

  武林奇侠尤天民之墓。

  记名弟子李雁红稽首。

  忽然她又想到,那纪大哥不是他最亲爱的弟子,也应该代他把名字刻上去,还有这异兽黑猩子,追随老人二十余年,似也应刻名,记下它的忠心。

  想到此又用剑,在自己名前,加上一行字为:

  “受艺门人纪翎泣血稽首,”又再自己名后加字为:

  “义兽黑猩子明石结草”

  自己看看差不多了,她依然是那么自谦,不敢以老人入室弟子自居,故自称为记名弟子,却把其最心爱门人纪翎刻字其先,语词更显得亲切些。

  一切都妥当了,这才随着黑猩子,各在老人坟前叩首一番,才相继回返。

  进室后,雁红就进到自己室内,把自己的各种东西,整理了一下,也许是过份劳累,她竟觉一阵呕心,连吐了好几口。

  这现象她已经在这一二月中有好几次了,她也不疑有它,在上躺了一会,又继续的收拾了一番。

  那本“青秘宗散本”她已封好玉匣,一幷放入老人的棺内了,所以她幷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

  这小石室,整整的被自己住了五个多月,如今即将要别,也颇似感到不舍。

  “明天再走吧…”她自己如此想着,当她想到黑猩子,不由发起愁来了,不由想了半天,最后她决定把它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好在它长相似猴,个子也不太大,在路上只要叫它听话一点,也不会吓着人。

  想到此不由唤了声:“黑哥哥…”这些月来,她一向是这么称呼它,然而她喊了好几声,却没有这黑猩子的回音,不由甚感纳闷,似这样一直到晚上它也没回来。

  雁红又耐着子,一连等了它三天,它始终没有回来,心想它一定重入荒山不回来了。

  想着只好一人理装上道,把石室的门关好,一个人走出门,忽然她想到,最后再去老人坟上叩别一番吧…于是她就又往那后出走去。

  远远的她瞧见了那石峰,待她走近那石坟,叩了三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竟突然的变了,她抖泣的声音笑道:“黑哥哥…你这是为什么?”原来就在老人坟旁的一棵小松树上,垂挂着一个全身黑的东西,被风吹得滴溜溜转。

  雁红已看出,那竟是可怜的神兽黑猩子,它竟用一细藤,在老人的坟旁,投环自尽了…

  雁红扑了过去,把它解下,它那硬绷绷的身体,证明它已死了好几天了,由它口中垂滴下不少的紫血,却都结成了冰块,凝在它茸茸的前,然而它依然睁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和生前一样的…

  此时天风冷冷,白云幵合着,渐渐把这座小峰食了,再也看不见这座小峰,和小峰上那一幕悲剧了…

  扫校

  火凤凰  wwW.piNggxS.com 
上一章   江湖儿女   下一章 ( → )
瓶盖小说网为您提供萧逸编写的江湖儿女全文免费阅读;请把江湖儿女最新章节分享推荐给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