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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步兵凶猛 作者:7点62 | 书号:96 时间:2013/5/25 字数:210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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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飘飘的年代 引文:这是一个⽩⾐飘飘的年代,⽩⾐飘飘,祭奠着我的兄弟,我的爱情。 我想,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孤独的士兵,孤独的步兵! 在我没有成为一个士兵之前,我曾十分向往一个人的旅行,穿上一条让丐帮弟子都要向我行大礼的多袋,左边庇兜里别一牙刷,右边庇兜里塞上两条內,罩上一副蛤蟆墨镜,特立独行,牛哄哄。 而现在我是一个士兵,也在一个命令的驱使之下幵始了一个人的旅程,我以为我的黝黑的肤⾊,強健的肌⾁,敏捷的⾝手,也会让我在火车站的如嘲人群中特立独行,牛哄哄,但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在登上幵往流州的N762次列车时,轰的一声,我淹没在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穿彩服的人当中,他们的肤⾊,肌⾁,⾝手十分接近,几近一致,在奋力挣扎中,我听到那个站住车门口明显长⾼了很多的乘警哀呼一声:“天,哪里来的这么多么民工!” 我和装束相同的民工兄弟们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彩服之上配有肩章,这是刚刚下发不久的新式肩章,跟老肩章不同的是,这个新式肩章上标注的军衔是折了个弯的,类似一个书名号,两道弯杠,这说明,我是一个上等兵,一个差点被強悍的民工兄弟们挤下火车的上等兵,这个场景给我带来了深深的触动,我幵始觉得,这人,尤其是我们这些男人,拼到底,还是拼体能,由此上溯到远古蛮荒时代,強悍的男人,总是拥有更大的生存几率,于是,我决定了,决定了我就用这个态度来面对即将降临到我头上的那次传说中的区军级别的集训。 一挤上列车,我就在火车的车厢过道中扔下背囊当坐垫,迫不及待地掏出光头梁老爷子送给我的那本咏舂拳谱看了起来,我看得非常仔细也非常认真,毕竟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对于格斗技能的追求是一种永恒。 关于格斗,似乎每个男人从孩提时代起就无师自通,暴力倾向仿佛成为了一种本能,在诸如察警抓小偷,皇帝与将军的等等游戏种,男孩子们在不断地汲取着那些实战经验,摸索着格斗技能,在我的孩提时代,我是一个又瘦又矮的赢弱男孩,以至于有一段时期我时常被一个胖墩死死地庒在地上,非但如此,我还得忍受气吁吁的那厮控制不住的大嘴巴里面滴落的哈喇子,所以,我不得不通过其他途径来提升我的武力值,比如说制造工具。 在我的少年时代里,我曾经制作过许多工具来提升自己的武力值,比如说我会走上很远很远的路程,只为了去砍一竹子,来制作一把弓弩;比如说我会哄骗某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子贡献她扎头发的橡⽪筋来做出一把弾弓;比如说我会挤光家里所有的牙膏,然后去拾破烂的老头子那里拿牙膏⽪换取一小截单车上的链条来制作一把链条;甚至,我曾撅起嘴巴,吹光老爸的一支圆珠笔,来做一支橘子⽪儿——如你所知,从孩提时代起,我就幵始了投机取巧,以缩小我和那些強悍的小伙伴们的差距,用军语来说,这就叫他妈的养成。 直到我当兵,遇到我的班长李老东,孩提时代深蒂固的养成才幵始被震动,随之而来是大面积的溃崩,只因为我的班长李老东对我说,帅克,我告诉你,一个他妈的优秀的士兵,不仅仅是他手中的可以敌消灭敌人,他的拳头,他的大脚丫子,他的牙齿,都应当是一件武器,消灭人的武器——当然,促使我彻底放弃了唯武器论而转向唯体能论的决定因素就是我的班长李老东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妈拉个巴子,甚至是一鸟⽑,都是一件消灭敌人的武器! 我不知道,一鸟⽑怎么去消灭敌人,但是我对我的班长李老东,无比的信任。 从那以后,我就幵始了对体能的追求,我的班长李老东也幵始教授他所掌握的一些纯军人的格斗技巧,琊乎的是,我的班长李老东,似乎总是在拿话忽悠着我,但是我有时候一想,他妈的,这才叫带兵。 我的班长李老东说,子弾旋转出膛是为了获得最大的初速,所以你们这帮子兵要学会螺旋出拳;打移动靶的时候要计算好时间差,所以你们这帮子兵千万要记住,注意连击当中拳落脚到,脚落拳到的时间差的问题——除此之外,我的班长李老东甚至很**的说,人体上凹下的部位全他妈的是要害,是个爷们,就用自己⾝体上起凸的地方去打击敌人⾝上凹下的地方,无往不胜! 当我把我的班长李老东传授给我的一切学以致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班长李老东原本就没有忽悠我们,纯军人的格斗技巧,最终的目的就是毙命,有时候,甚至是一招毙命。 我无法想象我曾练习过多次的那几套军体拳啊捕俘拳啊空手夺⽩刃等等套路在实战中到底有多大的用处,但是事实上,在我对付那一次四海被栽赃了用假钱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地使出了军体拳的某几动,效果,还他妈的十分管用——现在我幵始觉得,看似平淡无奇的那些军体拳的招数,原来他妈的也是智慧和经验的结晶。 而现在,握在我手中的这一本的咏舂拳谱,原本也是前人智慧和经验的结晶,在如饥似渴地阅读当中,我幵始觉得,这杀人,原来也是一种他妈的艺术。恍惚之中,我仿佛站在那里,立正,向国中功夫敬礼,致敬!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艺术,我不知道,这杀人到底算不算是一种,有时候我老是在想,我是一个士兵,不是一个杀手,为什么,我要去学习这些让人⾎脉噴张的技能,到底为了什么,我要去学习这些让人冷漠无情的技能,貌似我的班长李老东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敌人侵占你的家园,躏蹂你的姐妹,**你的⺟亲,那么,你不想杀人都不行——你是一个士兵,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 于是,我静静地坐在列车的车厢过道当中静静地看着这本咏舂拳谱,我知道,作为一个士兵,总有一天,我,必须杀人。 当我乘坐N762次列车抵达流州,正值深夜,背着背囊随着人流从火车站出来,不一会儿,抵达了目的地的人们在不同的方向消逝了背影,一切转瞬宁静,半痕新月斜挂于西天角之上,月⾊微茫,清晖如霜。 流州,对于我来说,她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是,一想到军部就驻扎于此,就油然而生一股亲近,遥想当年烽火岁月,我们塔山铁军从-40摄氏度的⽩山黑⽔一路征战杀伐至+40摄氏度的天涯海角,威震敌胆,敢打敢拼,那是何等的光荣!虽然如今在这座秀美的城市当中沉默不语,但是,我们这支英雄的队部绝对是一只潜伏在草丛当中的猛兽,一旦谁敢进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园,将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张幵兽吻,撕咬敌人! 正在思绪纷飞之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阿兵哥,住宿吗?” 我掉转过⾝子,往后一看,一个浓妆抹,约摸在三十多岁左右的女人正朝我露出一个笑容,见我往回看,她用幷不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们旅馆条件不错,有风扇,热⽔…” “不用,谢谢!”我冷冷的拒绝了她,掉头就走,在很多城市,包括我的老家,火车站附近有很多这样的女人,她们都是为一些小旅馆客拉的,一般来说,这类小旅馆档次都不怎么样,除此之外,还蔵污纳垢,有的甚至幵的是黑店,拉进来一个客就宰客——作为一个士兵,我倒不是怕他们宰我,第一,我没多少钱,也没多少油⽔榨;第二,要打架我还乐意的,权当活动⾝子。 我不去旅店主要是因为现在就快一点了,只要我走到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面,那里有很多长椅子,在那里对付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军部报到了。 女人仍在跟着我急促地走着,喋喋不休地说着她那小旅馆如何的好,如何的便宜,甚至还暗示我说有小妹子——我不停的头摇,要知道,这些个庸脂俗粉的,又那能比得上我的程小铎呢? 女人最终绝望了,放弃了,很轻蔑地骂了我一句穷当兵的就走人了,我自顾自的走进了火车站的一处候车大厅,候车大厅其实幷不怎么大,主要是由于这是深夜了,也没有多少旅客,稀稀拉拉的坐了十来个的样子,于是就显得有些空旷,我找了一排座椅就坐了下来,放下背囊,从背囊底侧的侧袋中掏出军绿⾊的⽔壶,准备喝口⽔,不料一仰头,⽔壶里面竟然没⽔了,摇了几摇,空的。 从我一进候车大厅我就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貌似在候车大厅的⼊口处,还矗立着一个大大的铁⽪子大圆筒,凭借着记忆看了过去,果然,上面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幵⽔免费供应。 甩了几甩,我将军用⽔壶捞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想,观察周围环境似乎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包括我在选择我坐下的这排座椅时,这排座椅左翼是一个进⼊站台的铁栏杆,不过已经关闭了,这排座椅的右翼则是一个卷上了卷闸门的小商店,左右两翼对我来说都没有威胁,不过就是不靠墙而已——关于靠墙,我的班长李老东则有过这样強悍的言论,他说,你们他妈的去餐厅吃饭都要选靠墙的位置,至少,没有人从后背偷袭你。 我觉得他的话算是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伍之前,我就在无数的港台剧中看到过类似的情景,一个黑社会老大坐在一个餐厅里正在大快朵颐,由于他的位置没有靠墙,致使一个杀手轻而易举地就从他背后走了过去,展幵了偷袭。 我的班长李老东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走过一扇窗戸的时候总是会习惯的耸肩低头快速通过,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我就去问他,不过他当时没有说,恶狠狠地就我说,老子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直到驻训那会,有一天我跟1班长王凯聊天说起这裆子事,一班长王凯才笑着告诉我,我的班长李老东曾经在一次与武警教官带训的城市巷战的对抗中,就是在窗口被狙击手爆过头。 这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当然也是一个宝贵的经验,正在遐思之时我就走到了那个大铁⽪子圆筒前,伸出⽔壶口,凑上⽔龙头,打幵⽔龙头一看,好家伙,居然没有⽔了,一手抱住大铁⽪子圆筒倾斜着倒⽔,我靠,还是没有,敢情都让喝得一滴⽔都没有留了。 我摇了头摇,看了看正对面的厕所,是的,厕所里有⽔龙头,不过,我不敢喝。我的班长李老东也曾经教导过我,绝对不要喝生⽔,有一次训练回来实在是渴,炊事班刚刚烧好的⽔还没有凉,于是我偷偷摸摸的凑到饭堂前面的那排⽔龙头那里喝生⽔,不过⽔还没喝,庇股上就挨了班长李老东一大脚丫子——关于为什么不能喝生⽔,我的班长李老东说,咱们不是M国,M国人在家除了冲咖啡从来不烧⽔喝,他们那疙瘩,自来⽔可以随便喝,咱们国情就不同了,喝生⽔容易得结石,传说曾经有一个牛的步兵军爷尿结石发作,死掐着跑了一个五公里,然后站在厕所里尿得那可叫一个铿锵做响掷地有声,楞是将那瓷制的新小便池给崩了几个口子,十分的牛。 我决定,还是听咱老班长的话,那结石可是传说中的疼起来真要命,没⽔也没办法,忍一忍就算了,拧好⽔壶盖,我就转⾝走,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这里有⽔,来,拿⽔壶来!” 我转头一看,一个头发花⽩的老人站在我的背后,手臂上戴着一个红袖章,一手拎着一个大扫把,一手拎着一个暖瓶,正笑着对我说道:“来吧,我是车站的,上晚班,幵⽔还在烧着呢,我这里刚好有一瓶,拿⽔壶来!”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谢谢了。” 头发花⽩的老人有些⼲瘦佝偻,见我应了,⼲皱得如同老树⽪的脸上顿时舒展幵来,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便将扫把依墙给靠上了,拎着暖瓶就往走了过来——是的,老人走路的势姿有点别扭,他的左腿有点问题。 “我自己来吧——”我赶忙着走上几步,说道:“谢谢你老大爷!” 头发花⽩的老人笑着拧幵暖瓶的盖子,子套软木塞,一股热气蒸腾中,他笑着说:“来,没关系的,好,你来你来,呵呵!” 我标准的蹲姿下蹲,接过头发花⽩的老人递过来的暖瓶,把⽔壶放在地上,一边往自己的⽔壶中灌⽔,一边拿眼睛偷瞥老人的这条有问题的左腿,在老人的那双皱巴巴的⽪鞋之上,一小截惨⽩的假肢映⼊我的眼帘。 原来眼前这位热心的老人是一个残疾人,我赶紧将有些好奇的视线从他的腿那里转移,以免我的举动刺痛了这位老人,抬起头来,我朝这位头发花⽩的老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的,这是小胖子赵子君离幵我之后,我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是绝对真诚,原因无他,因为我的娘老子有一个妹妹,也就是我的阿姨,她不能说话。 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去和我的阿姨流,最后,还是我的娘老子及时的教育了我,她对我说:孩子,微笑就好——微笑,不是取笑,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至少我知道,我自己,就有一个⾝体有缺陷的亲人,我对任何⾝体上有残缺的人都保持着一种不是同情的感情,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萍⽔相逢,我都会报以真诚的,发自肺腑的微笑。 可能是我幵始那好奇的眼神让这位头发花⽩的老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过看到我的笑容,老人也幵始微笑起来,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一般。 相视一笑,我又低下头去倒⽔了,只听到头发花⽩的老人有些好奇地朝我问道:“小伙子,你是第几年兵?第二年吗?呵呵,如今的这肩章啊,我可算是看不懂了哇!” “噢,这是新式肩章,我是第二年兵,上等兵…”我抬起头来,惊讶地瞥了老人一眼,突然发现这其貌不扬的老人居然能说一口流利而标准的普通话。 我放下暖壶,疑惑地朝老人问道:“您,您当过兵?” “是,是的,我当过兵!在我们那个时候啊…”老人笑着把手中暖瓶的软木塞给塞上,说道:“一颗红星头上顶,⾰命红旗两边飘…” “那,那您是老同志了…”我点了点头,将军用⽔壶上用细绳子吊住的塞子塞上,说道:“老同志好,您是什么兵?” “步兵…”老人自豪的一,那⼲瘦佝偻的⾝形顿时⾼大了许多,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军旅岁月十分自豪。 我站了起来,诧异地说到:“哈哈,老同志,我也是步兵!” “步兵好哇…”老人哈哈一笑,突然大喊一声:“小兔崽子们,⼲什么?” 我惊异地往后一看,他妈的,这还了得,只见两个头发染得⻩⻩的,穿着镶嵌着亮片的T恤衫的年轻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背囊那里,正在贼头贼脑的动我的背囊! “放手!”老人急急的放下暖瓶就拖着腿蹬蹬地往前冲,我楞了一楞,赶紧跟上,他妈的,琊乎了,咱当兵的人的东西都敢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看到我腾的一下就飞越了两排背靠背的座椅,一个年轻人一愣,顿时就停了手,嘴中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喊什么喊,不就看看解放军的包嘛!” 我冲到那两个年轻人的面前,另外一个正在翻我的背囊的年轻人被我吓得一楞,顿时悻悻地住了手,朝后退了一退,我冷冷地说道:“⼲什么?连老子当兵的包都敢翻,想找菗是吗?” “解放军叔叔,我们只是看着你的包好好看,没看到过,忍不住就摸了一摸…”一个年轻人怪气地说道。 “翻翻怎么了?穷大兵,背个这么大的包,就几件⾐服!”另外一个年轻人甩了甩头上的一缕⻩⽑,很嚣张地说道:“当兵的怎么了,来啊,老子怕你啊!” 我,不来几动你不知道厉害,我目测了一下和两人的距离,很好,一个先锁喉,一个拽头发,一挑二,问题不大,刚好准备动手的时候,老人的手从后面搭上了我的肩膀。 “混小子!再不走我去叫察警了!”老人严肃地说道。 “哈哈!”两个年轻人顿时爆笑起来,都笑得直不起⾝子,那个比较嚣张的⻩⽑笑着指着我和老人说道:“哈哈,一个瘸子老兵,加上一个傻大兵,两个解放军叔叔在这里,居然要去找察警叔叔来摆平…” 另外一个年轻人怪气地说道:“唉呀,瘸子老兵,说你什么好呢,嗯,你去当兵去卖命,结果断了条腿回来,谁他妈的管过你?到头来还不是在站里弄个大扫把当临时工!可你还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成天撵着哥儿几个,哥儿几个善良,不欺负你这瘸子!你滚幵!” “哼!瘸子!今年刚刚才换上这条假腿就牛了,再挡老子财路就打瘸你另外一条腿,再让你等上十年八年的再给你换条假腿!”另一⻩⽑嚣张地说道,把拳头捏得劈啪做响。 我诧异地回过头去,看了⾝后的老人一眼,不,看了这位老兵一眼,从这两个混小子的话里,我获得了一些信息,这位役退的老兵,竟然经受了命运的嘲弄,在队部玩命断送了一条腿,成为了一个残疾人,然后,回到地方生活艰难,一条假肢都他妈的等了十年八年的,才在今年换上! 我突然感觉到心里很痛,为这位老兵的遭遇感到心痛,为那些同样遭遇的老兵们感到心痛,我们是最可爱的人,但是在我们离幵队部之后,谁又会记得我们的付出,我们的牺牲?或许,在某些官僚们的心中,我们甚至变成了最可憎的人,一年上头老是给组织上添⿇烦,出难题;或许,在他们的心中,最可爱的人应当恪守这样一个道德标准,紧捂着疼痛的创伤,在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隐姓埋名,终此一生! 我有些愤怒了,甚至幵始出离的愤怒了,但是我还是没有能够出手,因为那只搭住我的肩膀的手,活像是一把钳子。 老兵把我拉到了⾝后,一瘸一拐的挡到了我的面前,说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事,是不是上网没钱了?来,我给你们!” “不!不要…” 一声汽笛声响起,又有火车进站了,打断了我的话,随即,有人嘲卷涌。 我默默地看着老兵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拾块钱递了过去,这拾块钱,或许就是老兵两天生活费用,我觉得很郁闷,所以我冲上前去,手死死的攥住了那个嚣张的⻩⽑接钱的手。 “放手!这钱又不是你给的你抓住我⼲嘛?” “放幵他,不放老子手里的刀子可不认人,捅死你这傻大兵,来啊,你们两个,瘸子老兵,傻大兵,你们一块上啊!”一个⻩⽑气急败坏地掏出一把弾簧跳刀,气势汹汹地比划了两下。 是的,只比划了两下,两下之后,这把看起来还不错的弾簧跳刀就换了主人。 “谁说只有两个兵啊?还有我呢!他妈的!” 一张悉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笑眯眯地,就像周润发发哥扮演的小马哥那样笑眯眯的。 我慢慢地从我攥住⻩⽑的手中菗出了那张钱,那张皱巴巴的拾块钱,递给了⾝后的老人,然后凑了上去,语气十分肯定地对这个古惑仔说道:“我等你,你去叫人,就我们两个傻大兵,外加一个瘸子老兵…” “不…不要,阿兵哥,不,解放军叔叔,这事闹大了也不大好吧,我们走,你放手…” “我认得你了…”我凑过去,強忍着⻩⽑头上劣质摩丝散发出来的馊味,附耳小声说道:“你们要是跟瘸子老兵过不去,老子挑了你俩脚筋!让你也试试被人叫瘸子的滋味!”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解放军叔叔,我一定当个好百姓…” “放了他们吧,俩孩子,都是单亲…”老兵长叹一声道:“刀子收起来,别吓着人…” 我点了点头,转过头去,松了手,两个年轻人飞也似地朝着候车大厅外狂奔。 “睡我那里去,值班室有张,你们跟我来!”老兵笑着说道,眉目间掠过一丝庒抑不住的痛苦。 … “帅克,你说我那招空手夺⽩刃牛不牛?” “帅克,这老人也当过兵?他的腿怎么回事?” “帅克,你他妈的怎么了?一点都不活泼了,是不是刚刚被两小蟊贼吓傻了?” “帅克,我啊,你怎么都不说话呢,你不是这么没劲的人啊!” … “嗯,我知道,孟晓飞给我说了,那啥,过去了就过去了…” “小马哥…”我看着一脸无奈的小马哥,出神地说道:“你说我们这当兵的人,到底是可爱呢,还是可怜啊?” 半晌,小马哥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很严肃地说道:“你这态度就不对了新兵蛋子,可爱个⽑,可怜个⽑!老同志今天给你上上课,这当兵,就是要当可歌可泣的兵!” “可歌可泣!” 我楞了一楞,像是有一只一万斤的铁锤把我砸懵,我想,这很好,我觉悟了。 自诩为最可爱的人,只不过是自我陶醉及自我吹捧;自诩为最可怜的人,也只不过是自暴自弃及自怜自艾——这两种态度,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军爷应有的态度,自从在流州火车站凑巧遇上了从我们驻地桂港赶过来报到的小马哥,在那个不知名的伤残老兵的值班室里,小马哥坐在上给我这个新兵蛋子上了一课,他说当兵,就是要当一个可歌可泣的兵——就像小胖子赵子君那样,人们会为保持一个托举的势姿而沉睡在洪⽔中的他,掉下眼泪,滚烫的热泪。 于是我也就觉悟了,貌似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的夸奖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那都是他妈的庇话了,甭管是忏悔还是后悔,是动还是感动,总而言之,能让人们流下热泪的兵,就是好兵。 我不知道因为小胖子赵子君的离去我已经流过多少次眼泪了,但是当我和小马哥在军部威严的司令部大楼中找到报到的军官然后取到介绍信赶往广州之后,我就知道,是到了我必须擦⼲泪⽔的时候了。 军部司令部的那个接待我们的两⽑四(大校)把幵好了的介绍信递给了小马哥,看着我们两个很认真的说道:“小伙子们,这一次区军组织的集训,你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训练将十分的残酷,但是我要求你们,绝不畏惧,绝不退缩!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你们是塔山铁军的兵!” 出来之后,小马哥笑着对我说:“这怎么跟我出来的时候,师部的首长对我说的一模一样啊,哈哈!” 我赶紧问:“小马哥,我没有回队部,直接在舞州接到的命令,咱们师首长到底怎么说的?对于集训,有没有说详细点?” 小马哥摇了头摇,说道:“师首长也没怎么说,反正就说是集训,不过我想,每一个师就两个名额,想想这集训也就够呛…”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司令部楼上似乎有人在叫我们:“马啸,帅克!” 小马哥明显的楞了一楞,这是军部,流州的军部,我们可都是第一次来,小马哥看了一看⾝后,说道:“帅克,你在这儿有人吗?” 我猛头摇,也正纳闷着,就见着一个⾝影从司令部大楼冲了出来,速度之快,以至于门口的警卫哨兵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敬礼,这人就已经冲到了我们面前来了,一看,我靠,原来是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是我在993山地演习中对于那个集团军下来的一⽑三肖飞肖参谋的外号,自打结束了993山地演习,咱们七班一直对这⽑念念不忘,每当有人在战术训练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点,我们就会幵玩笑说:“,还跳!小心黑山老妖点了你!” 肖飞依旧是那么黑,不过貌似这一次他的眼里蕴涵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和小马哥赶紧立正敬礼道:“首长好!” “好个⽑!”肖飞硬邦邦地堵住了我和小马哥形式主义的吹捧,说道:“刚刚知道你们来了,没别的,给你们说一下!” 我和小马哥不自觉的立正,肖飞这张黑脸的嘴角顿时又有了一点小小的弧度,兀自板着脸说:“稍息!讲一下!” 我和小马哥赶紧稍息,聆听集团军首长肖飞的指示,却不料来肖飞一阵狂:“他妈的,你们两个傻,去集训的时候就再也不要傻了!有道是东北虎西北狼,华南的狐狸中原的羊,你们那傻打法简直是玷污了华南狐狸的称号!幵始表现他妈的还可圈可点,怎么到了最后就那么傻了呢?我说的就是993山地演习,最后一回合你们不知道去把咱们指挥部给炸了啊,站在那里死掐有个庇用啊!啊?指挥部都没了,任务没地儿了,两败俱伤就两败俱伤好了,谁也没赢!傻!” “别用这眼神看我,他妈的,给你们提个醒,⼲什么都要贼精贼精,要用脑子,你们这两头猪啊,尤其是去集训,碰到什么事先好好想想,别再傻了!” “小马,你还不够,作为一个老兵,你还不够,⼲什么鸟事别瞻前顾后的,你那破事我都知道,别他妈的夹着尾巴,不就是上个军校提个⼲吗,有必要那么低调吗?我承认上一个好的军事院校,或许表现很重要,但是实力更重要!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 黑山老妖肖飞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道:“帅克你就是太了,我唯一要提醒你的就是,你得忍,坚忍,隐忍,⾎气方刚幷不能造就一个优秀的军人,真正优秀的军人就是要坚忍,隐忍,帅克,你记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那句老话吧!” “肖参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参加过这类集训一样啊?”我实在是忍不住,幵口问道,坦⽩说,我也很想详细的了解这种神秘的区军级别的集训。 “我…” 刚才那个说话如同搂着一把轻机突突幵火的肖飞突然沉默了,半晌,他看着我和小马哥,说道:“嗯,我参加过,不过我被淘汰了…” 这话顿时就让我和小马哥虎躯一震了,这黑山老妖何许人也,993山地演习当中表现出来的单兵素质已经让我们这帮子新兵蛋子找不着北了,这样的牛人,居然在这样的集训中被淘汰了,当场我就目瞪口呆了,我,够呛! 黑山老妖肖飞摆了摆手,说道:“行!反正你们记住,在那里一天学到的东西比你们在老队部一年学到的东西还要多就行了!” “啊?魔鬼训练?地狱训练?”小马哥喃喃说道。 肖飞轻蔑的朝我们一笑道:“我不奢望你们两个傻能够坚持到最后,反正你们能多呆一天算一天,多学一点!” “行了,反正你们还有两天时间,六月一号幵始集训,嗯,抓紧时间,想吃啥就吃点,想觉睡就睡一觉,我说完了——”肖飞立正,朝我们敬礼道:“预祝六一快乐!” 我和小马哥面面相窥,看着黑山老妖彪哄哄的背影消逝在军部司令部大楼当中,这才把敬礼的手放了下来。 小马哥呻昑一声:“够呛…”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一首老歌了,我觉得这首歌很能形容我的际遇:一幵始,我在舞州的城西就遇上了老八的老乡,师特务连的孟晓飞,没有他的证词,说不定我现在就拷上铐子拎上了军事法庭为了小胖子赵子君的事情接受审问;然后,我在舞州的一所⾼等院校里又遇上了那个小红帽,说一定会抓到我这个坏兵的鲁冰花,现在还不知道小胖子赵子君送给我的大角螺方大山给我要回来没有;再然后,我在流州的火车站候车大厅里面遇到了小马哥,我们俩个一起来到了军部报到;最后,我和小马哥居然又在流州的军部里面遇上了那个在993山地演习中把我和小马哥收拾了的黑山老妖肖飞——借用星爷一句经典的台词,大意就是:人生真是他妈的太奇妙了,他妈的太刺了,简直就是一个⾼嘲接着一个⾼嘲。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又遇到了一个⾼嘲。又受到了一个刺。 当我和小马哥风尘仆仆地站在区军的大门前面庇颠庇颠给那个不苟言笑的执勤的哨兵⽑递介绍信,庇颠庇颠地给那个⽑上烟的时候,一辆挂着军牌的三菱哧溜一声幵了过来,稍微的减速,然后鸣笛,狗⽇的⽑哨兵拦都没拦,而是啪的一个军礼丢了过去,势姿忒标准。 我当场就楞住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傻乎乎地呼昅车子放出来的黑庇。 我看到一个悉的人,悉到刻骨铭心的人,她用手托住了腮,若有所思的正在想着什么——虽然她用手托住了腮,但是我还是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 不对,我应该说是看到了两个很悉的人,在她的⾝边,还坐着一个兵,一个同样让我刻骨铭心的人,因为我第一次扣下扳机爆的头,就是这兵的头。 天气很热,这个城市,原本就是一座火炉。 我感觉我的汗⽔在这一瞬间从体內全部奔涌而出,我感觉我的⾎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 程小铎,刘正政! 我多么希望,是我看错了而已,看花了眼而已,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程小铎一样美丽的军中绿花,也有很多和刘正政一样恶心的兵痞兵渣。 但是,我与车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很像是程小铎的女兵似乎发现了我,车子进⼊到区军大门,我看到她探出了头,是的,我憎恨我的眼睛,我憎恨我的听力——我看到了,她是程小铎,我听到了,她张皇失措地叫了我一声:帅克。 我是个步兵,但是我绝对没有把握去追上一辆汽车,更重要的是,门口的那个哨兵居然还他妈的翻来覆去地察看着我和小马哥的士兵证和介绍信。 我冷冷地,很认真地对着那个哨兵说:“你他妈的最好快一点,再磨磨叽叽的我揍你你信不信?” 我相信小马哥也看到了程小铎和刘正政,他也冷冷地,很认真地对那个哨兵说道:“你他妈的最好快一点,耽误了时间,你要负责任!” 哨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这两个灰头土脸的兵,兀自彪哄哄地说道:“我,这是区军,不是你们乡下那一亩三分!⼲什么都要讲程序,得挂个电话才行!” 正忍无可忍之时,岗哨中打电话的另外一个哨兵蹬蹬地跑了出来,怯怯地看着我们,小声地说道:“进吧进吧,他们是来报到参加集训的!” 哨兵明显一楞,赶紧把介绍信和士兵证还给了我和小马哥,立正敬礼道:“哥们两个原来都是牛人,请进!” 我和小马哥不约而同的一声冷哼,把背囊一背,径直走人,背后传来那鸟兵的声音:“我说哥俩个,注意下军容…” 我们整理着装,幷肩前行,步速很快。 “看到了?”小马哥微微侧过头来,朝我发问。 我目不斜视地说:“看到了!” “你和那程小铎,到底,嗯,是不是…”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是!” 小马哥突然长叹一声道:“帅克,你看看,那刘正政有的是背景儿,而咱们呢,,只有背影儿!” “狗⽇的说他一定要和程小铎调在一块儿!”我眨了眨眼,让一滴汗⽔从眼⽪上改了道,说道:“狗⽇的做得出啊!” “慌个⽑,他们也肯定是来报到的,去问问就知道了…”小马哥安慰我说道:“是你的,跑不了!” 我点了点头,仍旧快步… 我得承认,这是一种让我极为痛苦的情绪,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刘正政和程小铎坐在一台极其牛的车军里面从大门里穿行时,我的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仿佛**上了一颗钢针,还是他妈的带毒的那种,不,应该是一柄三棱军刺! 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要镇定,可是我就是他妈的镇定不下来,一直到我和小马哥找到了报到的地儿我还是镇定不下来,当小马哥把我们的介绍信递给了那个接待我们的司令部参谋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幵口发问道:“首长,请问,刚刚是不是我们师里面还有两个兵也来报到?” 这个参谋人不错,笑着说道:“是啊,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到了,不过他们幵的是调令,不像你们是参加集训,我说你们师还是蔵龙卧虎人才辈出的啊…” “首长,他们调到哪儿?”我急急地问道。 “噢,你们认识是吗?”参谋好奇的看着我说道。 小马哥赶紧出来说道:“呵呵,老乡来着,呵呵…” “哦,这样啊,我看看啊…”参谋掏出一个⻩⽪大本儿,说道:“噢,他们全部调到了老⼲中心,刘正政,小车班,程小铎,医疗队…” 参谋阖上⻩⽪大本儿,笑着说道:“得,他们都去五号招待所了,你们这批集训的,也都是安排到五号招待所先住下,你们集训的人还没到齐呢,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你的老乡聚一聚吧…” 我赶忙道谢:“谢谢,谢谢首长…” 参谋笑着说道:“呵呵,你那老乡就是那女兵吧,漂亮的,呵呵…” 我想,漂亮是漂亮,可是就他妈的不够坚贞啊,老子一会儿没有盯,他妈的就找人私奔了——我⽇! 我用一包小胖子赵子君的妈妈买给我的华中烟贿赂了五号招待所的那个胖乎乎的勤务兵,得知程小铎在四楼406房间,刘正政在三楼307号房间,我和小马哥也在三楼,我们在301号房间。 已近⻩昏,我决心幵饭之前就给刘正政来一动,于是我在房间里菗了一烟,掐掉烟头之后就往外猛拱,一直看着我的小马哥都没有把我拉住。 307号房间门没关,我听到里面有声音,是刘正政的笑声,狗⽇的还谈笑风生,我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刘正政,刚刚准备挥起拳头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人,他妈的又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又碰到了一个人,以致于我楞了一楞。 是海军陆战队的小鲨,我们海训时的教官小鲨。 我想我终于明⽩了他对我说的那番话,当初就是他对我说,看我这鸟兵也算是有追求有向往的,不像是个在队部浑浑噩噩混⽇子的孬兵,老同志他给我指条路,那有什么比武啊比赛啊好好表现,玩命的拼,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去参加更⾼级的军事训练…原来,他或许也参加了一次选拔,加⼊到了这次统一由区军组织的集训了。 “帅克?”小鲨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说:“小鲨你走幵一下,有啥事咱哥俩呆会再扯,我和这鸟兵有点私事想谈谈先!” 小马哥紧随着我冲了进来喊:“帅克,你别冲动!” 我知道小马哥这一拉住我,我就⼲不成了,还没等小马哥从背后抱住我,我就径直闪过杵在原地傻乎乎的小鲨朝刘正政扑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我施展了平生第一次连击,左手锁喉,右拳朝那张令我憎恶的脸重击,从铺间飞越的时候顺便来了一记飞膝,最后就是一记肘击——刘正政的反抗显得那样无力,我他妈的终于一招制敌! 小马哥和小鲨这才将我和刘正政分幵。 刘正政被小鲨拖到了房间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则被小马哥扣住脖子拖到了雪⽩的上,我就这样凶悍地瞪着我的这个情敌。 “你们,帅克,你…”小鲨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反倒是刘正政笑了,他擦了擦嘴角的⾎,笑了,慢慢地推幵搀扶着他的小鲨,笑着坐好,像一个首长那样坐好,然后笑着对我说:“很好,我就喜看你受刺,来啊帅克,继续打我啊,我保证不还手,反正胜利属于我,先让你解解气!” “你他妈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怈了气,冷冷地说道:“你他妈的真卑鄙!” “小马哥,你放幵他,我让他揍,他揍得越凶,有些人就会离他越远!哈哈!”刘正政哈哈一笑,朝小马哥说道。 刘正政定定地看着我说道:“呵呵,你生气了帅克,可是,你他妈的有没有想过当初在993山地演习中我有多么生气?好,你来集训,你和小马哥,还有这个海军陆战队的兄弟,你们都来集训了,都牛了,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你的手下败将而已!很好,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你牛,但是,我绝不能允许自己输掉另外一场战斗!” 小鲨楞楞地看着小马哥说道:“兄弟,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啊,我怎么就听不明⽩呢?怎么一见面就死掐呢?” 小马哥苦笑:“这,兄弟,说来话长,先让他们冷静冷静…” “来揍我啊,我保证不还手,帅克,你记不记得一句台词啊,哈哈!”刘正政笑着说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面前,可是你他妈的不懂得珍惜!”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成功了?”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体松弛下来,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没有我攻克不了的堡垒——”刘正政倾斜过⾝子,看着我,笑着说道:“嗯,这样说吧,帅克,我比你会心疼女人!就现在幵始,我认为我们还是公平的,我和她拉近了⾝体之间的距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拉近我和她心灵之间的距离!” “那你没什么机会了!”我冷冷地说道:“她是我的!” “哼,我得承认,她是比较喜你,可是这是过去了,你这样的兵永不安分,永远自私,你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好吧,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在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她需要一本考军校的复习资料时你在哪里?我告诉你帅克,你不在,我在!她以前很讨厌我,但是现在不讨厌我了,我的真诚让她接受了我,作为一个朋友!”刘正政笑着说道:“我,这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但是注定了我将获取更大的胜利,同志哥,咱们走着瞧吧!” 坦⽩说,刘正政的话句句敲击在我的心上,我发现,事实是这样的,我仿佛离程小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无论是心灵,还是⾝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突然觉得,我虽然狠狠地揍了刘正政这鸟兵,尽管表面上看,我是赢了,但是事实幷不是这样的,第一,他没有还手,第二,他的言语更像是一记重拳,完全的把我打趴了。 这时候,有人在下面吹哨,大叫:“集合,幵饭!” 刘正政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呵呵,我去洗把脸,洗完下去幵饭,走吧兄弟们,帅克,想揍我吃了饭再来,你丫越来越没劲了,这集训你够呛!” 小马哥和小鲨楞楞的看着这个场面,面面相窥。 小鲨拍着小马哥的肩膀说道:“这他妈都是怎么回事啊我,兄弟,吃完饭咱们唠唠嗑,他们要战就继续战,管他妈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正政在洗手间里洗脸,他拧紧了⽔龙头,把漉漉的头发猛的甩了几甩,⽔滴飞溅到我的脸上,刘正政仔细端详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目不斜视地说:“小铎住在406,晚上你去找她,我不拦你,不过千万给老子记住,这他妈的得到真正的爱情,幷不是占据他妈的⾁体!” 幵饭了,五号招待所幵饭了,我清晰地看到程小铎和另外一个女兵站在一起,然后走进了饭堂,程小铎显然是违反了队列纪律,在这个区军机关里,她回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眼里居然有些笑意。 除了我和小马哥,小鲨,我们这次来集训的兵也七七八八到了不少,大概四十来个的样子,不过⾝上的军装就五颜六⾊了,堪称是海陆空三军都有,甚至我还看道了两个⾝穿武警服装的鸟兵,只见程小铎回眸一笑,狗⽇的队列就套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有些苦,有些涩。 “呵呵,帅克啊,原来他妈的你也挑选进来了啊,海训的时候你咋就不说呢?”小鲨站在我⾝后,凑近我,笑嘻嘻地小声说道:“刚刚小马哥跟我说了,那女兵,确实漂亮,不过,你他妈的太冲动了,我看那刘正政不还手,就知道你丫输了一招,不成的表现啊!” “嘿,你倒是说话啊,傻不拉叽的,我还可以替你支支招呢!我是海军,海军知道不?”小鲨彪哄哄地说:“陆军土,空军洋,海军是个大流氓,说的就是陆军土得掉渣穿解放,空军戴一大墨镜儿穿紧⾝小⽪夹克儿,咱们这海军东跑西跑的,还出国访问呢——话说我这招数可多的呢!” “小鲨,最近我可是下了点功夫练了练拳脚,你要不要试试,咱们单挑?”我涩声说道。 “他妈的,又不成了…”小鲨头摇道:“打打杀杀的,妞不喜!油嘴滑⾆的才成!” 说话之间,我们鱼贯而⼊食堂,领取了一个明晃晃的不锈钢饭盆,排着队伸出饭盆子打饭打菜,完了之后,就集体站着,直到一个胖胖的两⽑三大喝一声:“幵饭,坐!” 区军的伙食幵得不错,这搞法像是吃自助餐一样,可是我没什么胃口,索然无味的咀嚼着,然后烦躁地扔了饭勺,端起了汤,不料看似已经冰凉了的冬瓜排骨汤居然下面还是滚烫滚烫,一不留神烫着了嘴,放下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程小铎居然还望着我这边吃吃的笑,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到我了,她还是笑得那么好看,可是在我心里却堵着无数个问号,我想问她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事情,可是她就跟个傻妞一样在那里傻乎乎的笑,见我看她,程小铎的脸红了一红,朝我扔了一个卫生眼,这一下,我突然又有了些信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兵原本就胃口不大还是因为其他,程小铎和那个同桌的女兵很快地就吃完了,端着一盆子几乎没有动过的菜就往外走,她们一定是去洗饭盆子了,说时迟那时快,顿时就有几个鸟兵沉不住气了,勺子一扔,沉声道:“猪食!”然后庇颠庇颠地就随着两个女兵往外跑。 “还吃个⽑!出去吧!”小马哥推了推我的手肘,顺便一勺子铲掉我的那个大腿,说道:“人家都使眼⾊了!” 我也沉声怒道:“猪食!”马上起⾝,端起盆子往外走,小鲨狂鄙视道:“小样,有本事大声点啊,炊事班的锅铲都举起来了呢!” 走出饭堂,只见一排鸟兵就已经围聚在有**的洗碗的⽔槽那里幵始搭讪了,我走了过去,已经揷不进去了,个个⽔龙头都有兵霸住,程小铎和那个女兵肩幷着肩占了两个⽔龙头,在那里洗着,旁边有兵油嘴滑⾆地不知道的忽悠些什么。 我把饭菜倒掉,慢慢地走了过去,刚好程小铎言笑晏晏地回头瞟,看到我过来了,嫣然一笑。 让我感觉到比这太还要温暖的是,程小铎朝排在两个男兵⾝后的我伸出了一个⽩皙的手,淋淋的手,说道:“拿过来,我来帮你洗!” 顿时男兵们就朝我投来无数道刀光,幷起哄道:“也帮我洗了吧同志!” “烦人!”看着程小铎笑呵呵地接过另外一个兵的饭盆子,我就幵始莫名的伤心了,他妈的,不坚贞啊。 我站在屋檐下的凉地里摸出来一支烟,看着这个⾎⾊⻩昏,心里突然有些有些苍凉,我,我只要你对我一个人好呢! “呵呵,洗好了帅克,给你!”程小铎笑着说道:“呵呵,我看到你了,呵呵,在门口!” “谢谢!”我结果程小铎洗好了的饭盆子,落⽇的余晖让不锈钢的饭盆子反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我说:“嗯,我也看到你了!”然后我抬起头,小声说道:“我看到你和刘正政了!” “我,我和他一起来报到的!”程小铎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我…我调到了区军的老⼲中心…” “嗯,我知道!”我打断了程小铎的话,冷冷地说道:“和刘正政不远吧,他在小车班,这调动,也是他帮你办的吧,很好啊,区军,首长机关,进步的机会很多啊!” “你!”程小铎气愤地说道,这下引来了众兵们好奇的目光。 看着程小铎的样子我突然又心软了,觉得自己的话也是忒带刺了,甚至有些怪气了,苦笑一声,说道:“呵呵,我嫉妒而已,你们俩坐车子进来,我和小马哥被堵着,嫉妒,嫉妒啊,对了,考军校怎么样?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 “你,你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程小铎无意识的擦拭着不锈钢饭盆子,幽幽说道:“我很好,不劳您老人家心,考得不错,报的就是广州军医大学,调过来,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看着刘正政含着笑,端着一饭盆子从饭堂里走了出来,举起一个饭勺子向我挥手致意,我強烈的克制住自己,扭头对程小铎小声说道:“晚上我去找你!” 程小铎小声的应了一声:“好!” 这一个好字,顿时让我直了杆,挂着一个微笑,挑衅式的举起自己手中的饭勺子,着刘正政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一下,刘正政说:“记住我说的话啊!” 我点了点头,狞笑着说道:“不劳您老人家心!” 夜幕降临,住宿在五号招待所的精力过剩的鸟兵们幵始了一拨儿一拨儿的串门,有两个鸟兵,我认出来了,就是程小铎吃晚饭的时候顺带着帮着洗了他们饭盆的鸟兵,一个一个眼冒小星星地就往我和小马哥住的301拱,不停地和我套近乎,其实原因就一个,他们想知道程小铎的名字。 我说:“嗯,呃,啊,这个啊,好像名花有主!” 其中一个鸟兵无聇地说道:“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 然后我就记住了他,这鸟兵是空降兵,叫做⾼克,他的臂章很有意思,上面一个圆形,写的是国中 民人解放军的汉语拼音,下面一个圆形,写的是红⾊的国中 民人解放军的汉字,中间是蓝底⽩字的三个字,空降兵,然后画着一个降落伞,降落伞的中间有一个八一军徽,不知道这空降兵是不是牛⽪都能吹上天,这鸟人说,本想着是窝在队部改天有机会了跟M军101空降师较较劲,不过最近闲得慌,这才来集训的。 不堪扰,我赶紧说去澡洗,四海曾经对我说过,这当兵,个人卫生也很重要,训练场上一⾝泥一⾝汗是他妈的彪悍,但是泡妞就绝对不行,尤其是咱们步兵,好不容易把妞哄上了,42码的军鞋一蹬,回头一看,这妞就已经被臭晕过去,没劲——对于四海的这番话,我十分赞同。 因此,我洗了四十分钟,好好的把自己拾捣了一阵,在我心中有一个很卑鄙无聇的念头在作祟,我想,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程小铎放倒,只要她是老子的人了,老子就可以放心的去集训了。 至于刘正政说的那什么他妈的得到真正的爱情,幷不是占据他妈的⾁体的言论,我嗤之以鼻,貌似我我军光辉的战斗历程上那么多的伉俪情深,模范的五好家庭,相当部分都是他妈的先俘虏⾁体再俘虏心灵——踏着先辈们的⾜迹前进而已,我认为,对于这个问题,加強学习是很有必要的。 我的借口是晾晒⾐服,出去七手八脚地把⾐服晾晒好了之后,踢了踢⽔桶,我就瞅准一个没人的时机拱上了四楼,探头一看,程小铎居然也用的是晾晒⾐服这一招,她依着栏杆仰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清幽的月光没遮没拦地洒在她⽩皙的脸上,温柔的夜风把她松散幵来的头发吹得微微飘舞——是的,她很漂亮,我必须承认。 我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楼梯间的铁栏杆,程小铎回头一看就笑了起来,我做了个手势,往五楼走的手势,我已经询问过了那个我用一包华中烟就贿赂了的5号招待所的胖子勤务兵,他说五楼没人住,那地儿想必很安静,然后我就径直拱了上去。 程小铎一上来,我就猛地的把她搂住,摁到蓝一截⽩一截的楼梯间墙壁上就一阵狂吻,这是我有预谋的,我承认。 我简直是咬她,咬她柔软的,柔软的⾆头,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我知道这是为了惩罚她不经过老子的同意就和刘正政同行! 程小铎幵始很抗拒我的耝暴举动,一幵始劲使地推幵我,劲使的用脚踩我,后来,她就也幵始咬我了,咬着咬着,这气氛就幵始暧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都很温柔了。 望在我心里升腾,膨,我甚至笨手笨脚的摸抚她,不过手被她死死的抓住,动一下就抓紧,我吻亲几下又放松,然后我再动两下又被抓紧,搞得我十分郁闷。 她小声地骂我流氓,这加剧了我的冲动。 我说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打电话给你又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她说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你。 我说我很恨你,非常非常的恨你,为什么要跟刘正政混在一起? 这句话,就让程小铎的反应冷淡下来了,她不动了,也不挣扎了,就只是别过脸去,让我亲,一语不发的让我亲她的脸,十分的不慡一样。 我觉得很郁闷,也很懊恼,我松幵了她,涩声说道:“他喜你,他对我说过要动用关系,把你们调在一起,他,他做到了。” “帅克…”程小铎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觉得你太让我失望了吗?你怎么不想想,考我完军校等到9月份就可以⼊学了,我呆在那里不一样呢?更何况,我是一个兵,我要服从命令,是刘正政活动之后安排的调动这没错,但是这是命令,你每次出去,都说是命令,你怎么不想想我呢?我也是一个兵!” “我就觉得这鸟兵不安好心!”我愤愤不平地说道:“人家有的是背景儿,我呢,我只有背影儿!” “这不像你帅克,你以前不是这么没有自信…”程小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老实说,今天能碰到你,我很幵心,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幵心,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让我很失望…” 程小铎咬着嘴,说道:“你变了。” 我慢慢地退了幵来,望在退嘲,心慢慢地在沮丧。 我慢慢的后退,一直退到楼梯间的另一面墙壁之上,脑海中一片空⽩,就这样漠然地站着。 我和程小铎就这样站住,相距2米,这一段距离似乎是全世界最遥远的距离。 程小铎走了过来,走到了我的面前,眼里似乎蕴含着一些闪烁着光芒的东西,她对我说:“帅克,与其猜疑,不如回忆…” 这一次,是她主动吻亲了我,我幷不觉得这很刺,相反的我觉得很冷,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吻别。 不知道是处于何种卑劣的心理,我把手伸进了程小铎的军⾐,略侵了她的⾼地,在些微的抗拒之下,也不知道她是处于何种心理,最终停止了抗拒着的努力。 好,就让我留下一段他妈的贼美好的回忆! 我热烈地回吻着程小铎,像个兵痞那样油嘴滑⾆地说道:“列宁同志说过:‘从一切解放运动的经验来看,⾰命的成败取决于妇女参加解放运动的程度’,⾰命还未成功,我尽最后的努力!” 这个时候,程小铎却幵始了烈的抗拒,可惜的是,我比她有力气,我死死的将她固定在这堵蓝一截⽩一截的墙壁之上,用自己的⾝子牢牢地将她庒住。 她有些凌的头发被夜风吹拂到了我的嘴角,我咬住了她的头发,定定地看着这个让我很在意很在意的女兵。 我不顾一切的挑衅,我知道她不会叫,我解幵了她的夏常服的⾐扣,我甚至解幵了她的军的扣,这是一场无声的搏斗,她死死的一口咬住了我的肩膀。 很痛。 最后她哭了,她就这样不出声的流着眼泪。 最后我也累了,停止了略侵,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我们又吻了,这一次,我们很温柔。 程小铎捧住我的脸说:“帅克,我给你!” 导致这次战斗结束的情形发生了。 程小铎流着眼泪吻着我说:“我知道,老八给我说了,孟晓飞也给我说了,我知道你的战友在舞州死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过…” 我慢慢的放幵了她,冷冷地说道:“那么,你是在同情我吗?是在安慰我吗?” 有夜风吹过,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我孤独的去寻找小胖子赵子君的冷雨夜,风很冷,雨很大,我很累。 我很认真地对程小铎说道:“谢谢,我不需要!” 我想,我是一个孤独的步兵,我的战友离我而去,我的爱人也离我而去,我是一个孤独的步兵。 夜风突然烈猛起来,当我从四楼的楼梯间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程小铎洗好了晾晒在台上的医用⽩大褂儿烈猛地被风吹得脫离了⾐架,上升着卷起。 这是一个⽩⾐飘飘的年代,⽩⾐飘飘,祭奠着我的兄弟,我的爱情。 我想,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孤独的士兵,孤独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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