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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生活在别处 作者:米兰·昆德拉 | 书号:27907 时间:2021/3/26 字数:14061 |
上一章 )1()二(的妒忌是人诗 章五第 下一章 ( → ) | |
现在,玛曼不得不厚着脸皮干下去;她在姑娘身边坐下来。"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回家就听见这样可怕的声音…可怜的人!"她摇出二十粒药放在一块方糖上。"对这些腹部绞痛我再清楚不过了!![]() ![]() 玛曼在极度兴奋的愤怒下冲进儿子的房间。现在愤怒已经平息,但兴奋还在:她盯着那张微微开启的小嘴,感到一阵强烈的 ![]() ![]() ![]() ![]() ![]() ![]() ![]() ![]() ![]() 她的激动使她感到恐惧。她建议姑娘做深呼吸,然后很快地离开了房间。 警察总局大楼前停着一辆关闭的小公共汽车,一群诗人聚集在周围等待司机。其中有两位警察,他们是这次诗歌晚会的组织者之一,雅罗米尔也在这群人中间。他认识几位诗人的面孔(比如,那位白发苍苍的诗人,他曾参加过雅罗米尔学校的一次会议,朗诵过一首关于青春的诗歌)。虽然最近一本文学杂志发表了他的五首诗,使他的羞怯多少有点减轻,但他还是不敢对他们中任何人说话。为了以防万一,他把这本杂志 ![]() ![]() ![]() ![]() 驾驶员终于来了,诗人们(共有十一个,包括雅罗米尔)爬进公共汽车。开了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令人心旷神恰的乡间,诗人们走出来,两位警官指给他们看一条河,一个花园,一座别墅,领着他们穿过整幢大楼,教室,礼堂(欢乐的晚会很快在这里开始);他们被迫窥视每间屋有三张 ![]() ![]() 同每个人握完手后,这位年轻女士对站在巨大反 ![]() "诗人同志们,请这边走,"一位组织者说,开始在一张字上念着他们的名字。诗人们按字母顺序排列起来,听他的信号就齐步走向主席台。台上有一张长桌,每一把椅子都标着诗人们的姓名座位卡。当他们坐下来时,拥挤的礼堂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是雅罗米尔第一次出现在人群面前。他心花怒放,这种陶醉感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过他。总而言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诗人们在他们指定的座位上坐定后,一位组织者走到安放在长桌一端的小讲台前,向十一位诗人表示 ![]() ![]() 诗人们是按字母顺序坐着的,雅罗米尔发现自己正好在那位银发苍苍的诗人左边。"我亲爱的孩子!多么叫人惊奇!前几天我在杂志上看见了你的诗。"雅罗米尔很有礼貌地微笑,那位诗人继续说,"我决心记住你的名字。它们的确是出色的诗,我真的很喜欢它们。"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那位组织者再次走到麦克风前,要求诗人们选一些他们最近的作品来朗诵。 于是,诗人们按照字母顺序一个接一个走到小讲台前,朗诵几首诗,答谢听众的掌声,然后回到坐位上。雅罗米尔不安地等着轮到他;他担心会结巴,他担心他的声音会颤抖,他什么都担心;他站了起来,象一个梦游者朝小讲台走去;他没有时间思考。他开始朗诵,念了几行诗后他的信心便增强了。诗刚一念完就博得了热烈的掌声,持续时间比他前面任何一个诗人都长。 这个奖励增强了雅罗米尔的自信心,他更加信心十足地朗诵第二首诗。他一点也没留意到两台巨大的反 ![]() 第十一位诗人表演完后,组织者再次走上讲台,向每个诗人致谢,然后宣布休息片刻,休息之后,任何听众只要有兴趣可以回来与诗人们交谈。"这部分节目不是强迫的,是自愿的,只涉及那些感兴趣的人。" 雅罗米尔陶醉了;人们紧握他的手,聚集在他周围;一位诗人自我介绍说他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并对雅罗米尔还没有出版一本书表示惊异;他请求雅罗米尔送他一本诗选;另一位诗人邀请他参加一个学生组织安排的一次会议。当然,看门人的儿子也紧挨在雅罗米尔身边,向大家说明他俩从童年时代起就是好朋友。指挥员握着雅罗米尔的手说,"看来,今天晚上的佳冠属于最年轻的诗人!" 然后他转向其他诗人,宣布说他很遗憾,他将不能参加讨论会,因为他得去主持隔壁马上就要开始的舞会。他微笑着打趣说,附近村庄的女孩们全都成群结队地涌向舞厅,因为他的警察们是一群很英俊的小伙子。"不要紧,同志们,我敢肯定,这不会是你们最后一次来这里访问。谢谢你们那些美好而鼓舞人心的诗! ![]() ![]() 几分钟前还回响着震耳 ![]() 诗人们回到他们的坐位上,在空 ![]() ![]() ![]() 然而,雅罗米尔低估了他的同伴们。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已经历过成百次类似的场合,因此这种讨论已经成了他们的专长。让我们也回忆一下前后的历史:这是一个讨论和开会时代。形形 ![]() ![]() ![]() 因此诗人们非常熟悉听众们提出的问题;他们知道这些问题会按照统计法的绝对规律反复地重现。他们知道有人一定会问:同志,你最初是怎样开始写作的?他们知道还有人会问:你写第一首诗时多大?他们知道有人肯定会询问:你最喜爱的作家是谁?听众中间也肯定会有人为了显示自己熟悉马克思主义而提出这样的问题:同志,你怎样理解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他们知道除了提问,听众还会劝诫他们写更多这方面的诗,关于(1)出席讨论会的人的职业。(2)青春,(3)资本主义制度下生活的罪恶。(4)爱情。 最初片刻的沉默不是由于缺乏经验造成的;相反,正是由于诗人们过分按照常规及职业态度行事而引起的。在某种程度上,也许也应该怪罪于配合不好,因为这群诗人以前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们没有预先商定的开球方式、最后,那位白发如银的诗人打破了沉默,他讲得很漂亮,令人鼓舞,十分钟的即兴演说之后,他邀请这排听众随便提他们想到的任何问题。既然诗人们对这场比赛已热心起来,于是他们显示出口才,自动配合得天衣无 ![]() ![]() 预料中的劝诫也出现了。正是雅罗米尔的老同学首先站起来,发表了一番严肃的言论。是的,诗歌晚会精彩极了,所有的诗人都是第一 ![]() 接着,那位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她说她完全赞同雅罗米尔的老同学刚才表达的意见,但她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为什么近来很少有人写爱情?从提问者的队伍里传来一阵 ![]() 白发如银的诗人站起来,鞠了鞠躬,然后说,这位女士完全正确。一个社会主义者为什么应以爱情为 ![]() ![]() ![]() ![]() 是的,说得对,那位妇女急切地表示赞同。老诗人受到这一反响的鼓励,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束手稿,朗诵了一首很长的爱情诗。 是的,是的,这太美了,那位妇女激动地说。但这时,一位一直在充当这次晚会组织者的警官站起来说,这些诗行的确很优美,但即使是一首爱情诗也应该让人们能分清,它是不是一个社会主义诗人写的。 但是,社会主义爱情诗同其它爱情诗怎么能有区别呢?那位妇女问,她仍然着 ![]() ![]() 当其他人发言时,雅罗米尔保持着沉默,但他知道他一定要讲话,他觉得他的时刻终于到了。毕竟,很早以前,远在他拜访那位画家,聚 ![]() 啊,又是画家,从雅罗米尔嘴里发出的又是画家的声音和话语! 他说了些什么?在旧的资产阶级社会,爱情被金钱、社会地位以及种种偏见所严重变形,它永远不可能成其为自身,它始终只是真正爱情的一个影子。只有在新时代,扫除了金钱的力量和偏见的影响,才能使人成为完整的人,恢复了爱情的光辉。社会主义的爱情诗就是这一伟大的、解放的情感的声音。 雅罗米尔对自己的雄辩感到满意,并注意到一对平静的黑眼睛在疑视他。他觉得,"真正爱情"和"解放的情感"这些词从他嘴里 ![]() 但当他讲完后,一个诗人讥讽地微笑说,"你真的认为你诗中的情感比亨利希·海涅诗中的情感还要多吗?维克多·雨果的爱情对你来说似乎太卑 ![]() 出乎意料的一击。雅罗米尔不知所对;他脸红了,那对黑眼睛目睹了他的 ![]() 那位中年妇女对雅罗米尔同伴的嘲弄攻击感到很高兴,她说:"同志们,你们为什么要干预爱情?爱情永远都是一样的,谢天谢地。" 那位组织者回答:"噢,不,同志,你错了!" "不,我说的不完全是这个意思,"那位诗人迅速 ![]() ![]() "那么,区别在哪里?"中年妇女问。 "在这里:从前,爱情——甚至最祟高的爱情——总是对令人厌倦的社会生活的一种逃避。但今天,人们的爱情却与我们的社会责任,我们的工作,我们整体的斗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就是现代爱情诗新的优越所在。" 对面那排人表示赞同这个系统的阐述,然而,雅罗米尔突然轻蔑地大笑起来:"这种优越,我亲爱的朋友,一点也不新。过去的伟大作家难道没有把爱情与社会斗争联系起来吗?雪莱著名诗中的恋人都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共同献出了生命的革命者。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情 ![]() 接着是一阵令人难堪的静默。刚才,雅罗米尔还不知道怎样回答那位同行的反对意见,现在轮到他的同行一下子语 ![]() 在这关键时刻,当每个人都仓皇失措时,那位有条木腿的男人 ![]() ![]() ![]() 坐在前排的人回答说(半是不耐烦,半是逗趣),他们已经给他解释过一百次,公共汽车现在要停在那个新建的工厂前面。 那位木腿男人回答,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建议在两个地点都设车站。 同一排的人说,公共汽车在两条街段之内停两站,这真是废话。 "废话"这个词触怒了木腿男人。他说,没有人有权对他这样说话。他用拐杖敲着地板,脸气得通红。不管怎样,在两条街段的距离之间不能修两个车站,这不是事实。他在其它交通路线上看见过有这样的车站。 一位组织者站起来,逐字复述(显然他过去已经这样做过多少次了)捷克斯洛伐克汽车运输部门的决议:特别 ![]() 那位木腿男人指出,他曾提过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把停车站设在别墅和新厂之间呢? 这只会使工人和警察都不方便,他们回答。 这场争论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诗人们徒劳地想加入进去。对面的那排人沉浸在他们非常熟悉的话题中;没有给诗人们一个讲话的机会。只有当木腿男人厌倦了他那些同事的反对,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后,这场争论才告结束。在接下来的静默中,从隔壁传来的舞曲声响彻了大厅。 没有人想说点什么。一个警官站起来,感谢诗人们的访问和有趣的讨论。白发如银的诗人代表来宾讲话,他说,这场讨论对诗人们来说比对听众更有收益(这是常有之事),要感谢有这个机会的应该是诗人们。 在隔壁房间,一个歌手唱起了流行曲调;对面那排人聚在木腿男人身边平息他的恼怒,诗人们发现他们自己被冷在一边。过了一会儿,看门人的儿子和那两位组织者才走近他们,把他们带上公共汽车。 那位漂亮的电影摄制专业的学生同诗人们一道回去。当汽车穿过黑夜,飞快地驶向布拉格时,诗人们围在她身边,每个人都想引起她的注意。由于机运不好,雅罗米尔发现自己坐得离姑娘太远,不能加入这场娱乐。他想起了他的红头发姑娘,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多么不可救药的难看。 汽车在布拉格中心停了下来,一些诗人决定顺道去造访一家酒店。雅罗米尔和那位漂亮的电影摄制者也跟了去。他们围着一张大桌子坐着,聊天,饮酒,然后姑娘提议他们到她的住处去。到这时只剩下几个人:雅罗米尔,白发银丝的诗人,以及出版社的编辑。他们舒适地坐在一间漂亮的房间里,这间屋子在一幢现代别墅的二楼,姑娘正要把它转租出去。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老诗人以一种无人能比的热情专注在姑娘身上。他坐在她身旁,赞扬她的美,给她背诵诗,即兴创作赞美她的 ![]() 那位电影摄制者一直在盯着雅罗米尔,她的面前正跪着白发苍苍的诗人,她的手成了他热烈赞美的受害者。雅罗米尔很快便意识到姑娘的关注,他心花怒放,也回望着她。多么美妙的一个矩形!老诗人凝视着姑娘,编辑凝视着雅罗米尔,雅罗米尔和姑娘互相凝视。 这种视线几何形只有一次被打 ![]() ![]() 当他俩从阳台上回来时,老诗人从地上站起来说,该走了。他看得很清楚,他说,他不是姑娘渴望的人。他要求编辑(他远不如老诗人观察敏锐,考虑周到)让这对年轻人单独留下。因为这正是这对年轻人所希望和应得的。正如老诗人所解释的——他们是这个晚上的王子和公主。 当编辑终于也明白了这个形势,准备离开时,老诗人已经挽着他的胳膊,正把他往门口拉。雅罗米尔明白自己马上就要与姑娘单独相处,她正坐在一把大扶手椅里, ![]() 两个人即将成为情人的故事是永恒的,它几乎使我们忘记了历史。叙述这样的爱情故事是多么叫人愉快!忘记浸蚀我们短暂生命的那个怪物(就象水泥逐渐浸蚀会使纪念碑倒塌一样)是多么叫人快活。忘记历史是多么叫人快乐! 但是历史在敲门,要进入我们的故事。它的到来不是身着秘密警察的装束,也不是身着一场突然革命的装束。历史的进场不会总是富有戏剧 ![]() ![]() 在我们所描述的那个时代,高雅在雅罗米尔的国家被视为一种政治罪行。那时穿的衣服糟透了(战争刚结束,一切东西都还短缺)。尤其是高雅的内 ![]() ![]() ![]() ![]() ![]() ![]() ![]() ![]() ![]() 雅罗米尔一般不大注意他的衣着,因为有他母亲为他 ![]() ![]() ![]() ![]() ![]() ![]() ![]() ![]() ![]() ![]() 然而,这一次,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晚上会带来什么,他穿了一条可怕的内 ![]() 你也许认为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难题,他可以轻易地关掉灯,这样姑娘就看不到他的内 ![]() ![]() 或者你也许想到,他可能把那条难看的内 ![]() ![]() ![]() ![]() ![]() ![]() ![]() 因此,他恐惧地站在那里,面对着那双黑黑的大眼睛,宣布说他也该离开了。 老诗人极为生气。他告诉雅罗米尔,决不能侮慢一个女人,然后他悄声地对他描绘了等待着的快乐。但是,老诗人的话似乎只是加强了掩藏在他 ![]() 一到街上,他就悲哀、后悔不已;他无法把这位漂亮姑娘的形象从脑子里赶走。白发苍苍的诗人(他们在一个电车站向编辑道了晚安,这会儿正一道穿过黑暗的街道)在不断地用责备来折磨他,他不仅让人扫兴,而且有失男子风度。 雅罗米尔反驳说,他根本没打算要侮慢那位年轻女士,但是他爱他自己的女友,她也同样热烈地爱着他。 你真死心眼,老诗人说。说到底,你是一位诗人,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同另一个女人作爱不会损害你的女友。生命是短促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听见这些话真叫人难受。雅罗米尔回答说,在他看来,我们倾注了一切的一个专一崇高的爱情比一千次卑微的风 ![]() ![]() 老诗人站住了;雅罗米尔的话显然感动了他。"也许你是对的,"他说,"可我已经老了,属于一个旧世界的人。我必须承认,尽管我结过婚,我还是很乐意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 当雅罗米尔继续详细阐述他对一夫一 ![]() ![]() ![]() 他们两人都有点陶醉了。老诗人搂住年轻诗人的肩膀。他们站在马路中间。老诗人举起手臂。"让旧世界灭亡吧!爱情万岁!" 雅罗米尔觉得这个姿势优美动人,豪放不羁,富有诗意。他们两人朝着布拉格黑暗的深处长久地、热情地大喊:"让旧世界灭亡!爱情的崇高万岁!" 白发苍苍的诗人突然在雅罗米尔面前跪下,亲吻他的手。"我的朋友,我赞扬你的青春?我的年纪赞扬你的青春,因为只有青年人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用光着的头去触雅罗米尔的膝盖,用一种忧郁的语调补充说,"我赞扬你的崇高爱情。" 他们终于分手了,雅罗米尔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他眼前浮现出一位美丽的、遭到拒绝的女人形象。在一阵自我惩罚的冲动驱使下,他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他 ![]() ![]() ![]() 后来,他意识到他的愤怒根本不是针对自己的。他正在想他的母亲——她为他挑选内 ![]() ![]() 他开始比以前更加残酷地对待红头发姑娘。当然,这一残忍是掩藏在爱情受了伤害的幌子下:为什么你不努力理解我一点?难道你看不出我的情绪吗?难道我们变得这样陌生,你竟然猜不出什么在使我烦恼吗?如果你真的爱我,象我爱你那样,你应该感觉到我正在想什么。你为何总是对我不喜欢的事感兴趣?为什么你老是对我一会儿讲这个兄弟,一会儿讲那个兄弟,一会儿讲这个姐姐,一会讲那个妹妹?难道你没看出现在我正在考虑许多事,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支持,而不是要这些老谈自己的叽哩呱啦吗? 姑娘自然要为自己辩护。谈论我的家庭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对我谈你的家庭吗?难道你的母亲是人;我的母亲就不是么?然后她提醒他(自从那事发生以后,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母亲是怎样侵犯他们的私事,把她自己强加于他们。 雅罗米尔对他的母亲既爱又恨。现在他竭力为她辩护。母亲主动帮助我们有什么不好?这只是表明她喜欢你,她接受了你作为一个家庭成员。 红头发姑娘大笑起来:毫无疑问,你母亲知道肚子疼的呻 ![]() 一天,他们正在街上行走,红头发姑娘的手臂 ![]() ![]() 他脸红了,向她们打招呼。两个女人也回敬他们的招呼(母亲招呼他时带着一种夸张的快乐神气)。雅罗米尔手挽着他的丑姑娘,仿佛觉得那位漂亮的电影摄制者看见了他穿着他那可 ![]() ![]() 他一回到家就问母亲,她是怎么认识那位电影摄制者的。她用卖俏的戏谑回答说,她认识她有一段时期了。雅罗米尔催促她讲详细一点,但玛曼继续回避他的问话,就象一个姑娘逗弄她的情人一样;最后,她才告诉他:这位漂亮聪明的女人大约在两星期前首次来拜访她。她说她钦佩雅罗米尔是一个诗人,希望拍一部关于他的短片;这将是由国家警察电影俱乐部赞助拍摄的一部业余影片,但尽管如此,它肯定会有相当可观的观众。 "她为什么找你?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雅罗米尔问。 母亲解释说,姑娘想先从她那里得到所有的背景材料,而不想打扰雅罗米尔。实际上,这姑娘真不错,还要求母亲写电影脚本!想象一下吧!初稿已经完成,一位年轻诗人的生活故事。 "你干吗什么也不告诉我?"雅罗米尔生气地问。母亲与那位拍电影学生之间的关系,本能地使他突然很不高兴。 "我们打算让这件事使你吃一惊。我们在街上遇见你,运气真不好。假若有一天你回到家推开门——一切都准备就绪:姑娘,摄制组,摄影机,马上就要开始拍电影。" 雅罗米尔在这件事上毫无选择;一天他回到家,发现那位年轻的电影摄制者已经在房子里。这一次,他穿着红色的"教练员"(自从那个倒霉的诗歌晚会之后,他就不再穿那种难看的内 ![]() 这位拍电影的姑娘宣布(没人想费事征求雅罗米尔的意见),他们这一天都将拍记实的背景材料,例如儿童时代的照片;玛曼将作解说。雅罗米尔偶然得知,整部影片设想成一个母亲对诗人儿子的回忆。雅罗米尔很想问母亲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害怕她的回答;他的脸红了。除了两位女人,房间里还有三个男人,围在照明设备周围;雅罗米尔觉得他们在鄙夷地瞧着他;他不敢讲话。 "这些童年时代的照片好极了。我想把它们全部用上。"姑娘说,一边翻看家庭照相簿。 "它们将怎样表现在银幕上呢?"玛曼带着专业上的兴趣问,姑娘使她相信用不着担心。然后她向雅罗米尔解释,最初的连续镜头将仅仅是他那些照片的蒙太奇,伴随着他母亲的话外音回忆。然后镜头将集中在玛曼身上,最后诗人才进入画面:诗人在他出生的房子里,诗人在写作,诗人在花园里散步,最后诗人在开阔的大自然里,他最喜爱的环境中;在乡村一个美丽僻静的地方,他将朗诵一首诗作为影片的结尾("我的这块可爱的风景假定在哪里呢?"他不快地问。她们回答,他最喜爱的地方当然是希拉格附近富于浪漫气息的地区,到处都是山冈和荒凉的巉崖。"这不真实!我讨厌那些无聊乏味的岩石。"雅罗米尔说,但是没人认真对待他。) 雅罗米尔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电影脚本,并提议他愿意自己为这个脚本做点什么;他反对道,这个脚本里有太多的琐屑、陈旧的东西(放映一个一岁婴儿的照片真是荒唐!);他声称知道在这部影片里可以探讨的更有趣的问题;她们要他说得更明确点。他回答说此时此地他还不能讲清楚它,他愿意在某个时候再仔细想一想。 他想不惜一切代价推迟拍摄,但他的努力白费了。玛曼用胳膊搂住他,对她的黑头发合作者说,"他总是给我找麻烦!他从来没有 ![]() 那位拍片姑娘说,一个作者力求尽善尽美是好事,但这次雅罗米尔不是作者。他的母亲和她才是这个电影脚本的作者,她们愿意承担一切责任。雅罗米尔应该允许她们拍摄她们认为合适的影片,正如她们愿意让他写他喜欢的诗歌。 玛曼补充说,雅罗米尔不必担心影片会对他不公正,因为她们俩——拍片姑娘和她本人——都深深地尊敬和喜欢他。她用一种卖弄风情的味道说出这番话,不清楚她是在与他情调,还是在与她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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