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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唱歌的大象文集  作者:唱歌的大象 书号:25494  时间:2019/4/26  字数:2346 
上一章   ‮忆旧阳端‬    下一章 ( → )
   闲居的日子,一个人待在空的大屋子里,冷了添衣,热了光膀子,每天重复着大致相同的生活,渐渐淡化了时间的概念。傍晚一个朋友问我端节怎么过,我有些讶然,问过才知道,就是后天了,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未免感叹一番。

  端节留给我记忆里的,无非是吃粽子,挂香袋,悬蒲艾。相传五月初五是三闾大夫屈原投汨罗江的日子,是,小孩前挂香袋,大约是为了昭示屈子的品德节馨香溢世吧;而粽子据说是堵鱼虾的嘴,防止屈原的尸体受损,后演也就演变成为节日食品;蒲艾,俗称“蒲剑斩千妖,艾旗招百福”谓可驱。听说南方还有赛龙舟的习俗,大约表示竞相营救屈原吧,前几年好像看过电视的直播,没什么印象了。

  在我的家乡,还有这样的习俗,订了亲事的男青年须在端的前,安排家里主要女眷去未过门的媳妇家,将可人儿接来家里团聚,端节早晨,婆婆带着新姑娘去集市,从头到脚一身新是不用说的了,红包也是一定要给的。而结过婚的姑爷,却有岳父母派男眷接去家里过节。

  记得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才十八周岁,在一个离家十多公里的小学任教,因为农村有早婚的陋习,所以我一上讲台父母便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我是我们家第一个吃商品粮的,父母给定下的择偶标准很简单:必须是商品粮户口。第一个端节时,我的婚事一点着落也没有,学校放了一天假,我和一个同事兼师兄同道回家过节,那是初四的傍晚,夕阳很红,晚霞也很灿烂,走在路上,不时遇到被接去过节的新姑娘小媳妇,师兄比我大着好几岁,人长得也不算英俊,触景生情,未免长吁短叹,我嘴上劝慰他不必着急,其实心里也发,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我那抱孙子心切的父母。

  那个端节过的很无味,总觉得父母对我笑得很勉强,我心里暗笑他们的封建,但隐约对异有了感觉,也许就是从那个端节开始,我一个孩子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

  考虑归考虑,这事急不得。到了中秋时,依然没有眉目,回家过节,看父母笑的脸上多了些忧戚的神色,这让我很不安,便暗下决心,争取年底让父母开心起来。

  到了冬天,好事上门了,我父亲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在商店待业的女孩,母女两人生活,比我大一岁,没上过学,又高又胖,看上去倒像我的大姐姐,和我“对过相”后,七大姑八大姨又来我家实际考察过,表示满意,因为是商品粮户口,父母便应下来,我虽然很在意女孩没有文化,但想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加上父母高兴,也就懵懵懂懂同意了,觉得终于完成了一件任务。

  说实话,那时完全没有想过今后有可能和这样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只是为父母以后不再唠叨了而高兴和轻松。人在年轻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定亲后,除了那年节我去给她母亲拜年,顺便接她来我家过两天,平时我们几乎没什么来往,因为腼腆,也因为学校离商店隔着十多公里。想给她写信,她还不认识多少字,让我一肚子文采没地方用,心里便隐约有些失望和遗憾。

  又到了端节,学校照旧放假一天,我依然和那个师兄同道,他还是没找到合意的,很是羡慕我,我也有些沾沾自喜。到家后,没见到那女孩,母亲告诉我,是因为商店逢节日生意忙,走不开,但说好了明天自己过来吃饭。我也无所谓,可能是步行了二十多华里,很累,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晨我去了商店,女孩果然很忙,看见我,让我去房间坐一会,我知道她的所谓房间其实是商店的仓库,瓜田李下的,便没好意思进去,在一旁看她忙碌一会,搭不上话,便告辞回家。中午,快吃饭时,女孩来了,不知为什么,我看她比以前眉眼顺多了。我们待在我的小房里,局促地谈了一会话,她好像有什么隐忧,多次言又止,我也没在意。

  饭后,一家人正兴高采烈地聊天,女孩有些无打采,我以为是上午太累了,便让她去我房间睡会,她说不要紧,突然就哭了,一家人很紧张,先是怎么问她都不说话,后来终于道出了原因:她的亲哥哥在江南一个县的商业局做个小头头,最近回来说要将她母亲连同她一道迁过去。她一再说对不起,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卷钱,说都是我家给她的,其中有衣物折合的钱。我铁青着脸,问她愿不愿意为我留下,女孩闭着眼睛摇头。父亲在旁边默默抽烟,母亲已开始流泪了,我想数落女孩几句的,想想,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家人很尴尬地待了一回,我説,好吧,你去你哥那里,比乡下条件绝对好多了,这是你追求幸福的权力,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就这么结束吧,我送你走。

  母亲似乎想说什么,我怕老人家气头上说出不好听的话来,赶紧送女孩出门。

  送了几十米,出了村子,我说,就在这里分手吧。女孩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连着说对不起,然后向我走来,她的意思也许是要和我亲热一下,我赶紧后退,说,走吧走吧,别往心里去,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好好过一辈子吧。

  往回走,我为怎么劝说父母而伤脑筋。父亲倒没什么,母亲还在伤心地哭,我劝得凶她哭得凶,后来好像是来了个串门子的邻居,母亲才止住悲伤,我借口说晚上要护校,慌张向学校赶去,一路上胡思想,暗自发狠要找个比她好十倍百倍的。晚上我那位师兄也回学校了,我和他喝得酩酊大醉。

  这是我的第一次情感经历,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感情,因为我们刚开始就结束了。女孩很快离开家乡,从此再无消息。有一年我去她所在的那个县城出差,觉得那个县城也不比我生活的集镇漂亮。我现在生活的不错,也许我和她真的没缘分吧。

  写着写着,竟然幻想当初如果她真愿意为我留下,我今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想到头疼也没有结果。算了,关机睡觉。  wWW.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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