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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北国归客文集  作者:北国归客 书号:24718  时间:2019/1/9  字数:1734 
上一章   ‮情爱的生一了住守柴车一用我‬    下一章 ( → )
   我真的无法想像子一个人是如何从艰难岁月里走过来的。

  这样的场景,也许你只在描写知青生活的小说里看到过——空旷寂寥的荒野,白花花的盐碱地,低矮简陋的房舍,破败不堪的窗棂,飕飕穿行的冷风,没有暖气,时常停电,而身为国家公职人员的子已经三年没有开出一分钱——不要以为我在这里编造骗取同情眼泪的悲凉氛围。如果你曾经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去过松平原上的三肇(肇州、肇源、新肇)地区,你就会清楚我的描写与现实生活相比起来是多么的苍白!

  那时,我和子还没有相识。子是一所厂属中学的教师。她从师范学院毕业后,不顾家人的再三劝说,怀着满腔热情来到了穷乡僻壤教书育人。说起曾经的选择,子从不后悔,既然做了,就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但子对那里的冬天印象特别深刻。子说: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白天的气温都在-20°以下,冻的人连手都伸不出来。每天上完了课,匆匆忙忙地回到家,门板是冷的,桌子是冷的,脸盆里结着厚厚的冰砣,家里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为了取暖,子就在紧靠炉灶的旁边搭了一铺炕,夜晚借着做饭的余火取暖。整个冬天,严重亏损的单位只分给了两吨煤。劣质的煤。子看着可怜的两吨煤犯愁了。在北方,冰天雪地的冬季是漫长的,至少要无情地据守5个月的时间。咬咬牙,子取出了仅有的一点积蓄,买了一车木柴。为了节省几块钱,子借了三轮车,在寒风里一趟一趟地往家里倒——当子跟我说起那个冬天的往事时,我只能苦涩地说她一声:你真傻!木柴堆积在房间里,子舍不得烧,宁可蜷缩在冰凉的被窝里颤颤抖动,也不肯多烧一把火。一车木柴,沉默着陪伴着子度过了两个冬天。子的手上长满了红肿的吓人的冻疮。姐从关里来探望,不住泪满面。两年后,单位整体搬迁,子带不走太多的东西,只好心疼地把木柴丢掉了。

  听着子回忆往事,我无言。子幽幽地说:在艰难的日子里,我看见木柴就看到了希望。没有了那一堆木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是的,看见木柴就看见了希望。如同在彻寒的冬夜里行走的旅人突然就看到了远方亮起的灯火。不管是不是亮在自己的家门里,但总能给人一份温暖和希冀。子守着木柴,也守住了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和荣辱。就在那几年,子身边的女人开始悄无声息地失。逃离抑或堕落。抛家弃子远走他乡的故事经常发生。子守着四处漏风的房舍,默默地流泪,可一走出家门,泪痕就从脸上消失了。子说,柔弱女人最大的危险是来自男人的。男人们不安分的目光让单身女人不寒而栗。有一天晚上,仓房里传来细碎的声响,久久不停。子吓坏了,反锁上门,将自己藏在被窝里,握着菜刀一直哆嗦到天亮。天亮后,战战兢兢地到仓房一看,原来是封窗户的塑料布碎了,风一吹,瑟瑟作响。由于子所工作的单位距离监狱特别近,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关紧房门,足不出户。就在那年冬天,几名犯人越过大墙逃跑了。在这之前,曾经发生过犯人逃后跑到居民家中行凶的事件。刺耳的警报声盘旋在灰沉沉的天空,附近居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学校紧急停课,学生被护送回家。天黑了,子无处可去,胆突突地回到家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子告诉邻居,如果我进到家里五分钟没有出来,你就赶快跑!想想当时的情景,至今还感觉到后怕。那一夜,子烧了一炉膛木柴。暖和了身子,却无法暖和空虚寂寞的心。

  多年以后,我和子从相识到相爱,并结婚后组建了家庭。住房贷款还完了,生活条件逐渐好了起来,但子依然保持着节俭的生活习惯。子没有做过美容,没有进过高档服装商城,没有奢望过山珍海味,甚至在子的衣橱里,找不到一件时兴的服装。今年春天,我们回河北老家省亲,好说歹说,我才在一家服饰商店里花了不到200元钱给子买了一双棕色的皮鞋。子托着鞋盒爱不释手,说这是我穿过的最贵的鞋子了!竟然高兴得象个孩子。我心里一阵阵酸楚翻涌上来。是岁月的艰难锻炼了子隐忍、宽容的个性,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地善待她!

  闲暇时间,我常常逗子:一个单身女人,日子那么难过,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处理掉,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多年的罪啊?子笑着说:如果那样的话,我就等不到你了。我是用一车柴守住了一生的爱情!  WwW.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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