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已经十几年了,每每想起他老人家,心里就有一种钻心的痛。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从小父亲对我痛爱有加,以至于弟弟们嫉妒地说:爸爸总是偏向姐姐。在我五岁的时候,妈妈去外地上了大学,我被送到幼儿园住长托。第一天去幼儿园是父亲送的我,早上起来,父亲为我梳理头发,这是他第一次为我梳头。我的头发很长,父亲的大手轻轻的在我头上划过,虽然有点笨拙但好温暖,好舒服,他给我梳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辨,可是我觉得很美。父亲牵着我的手送我到了幼儿园。这双手牵着我走出了由家到社会的第一步。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还是这双手牵着我把我送到了学校。当时的孩子们上学都是自己去的,很少有家长送。开学第一天,父亲带着我和我同院的两个小朋友一起去上学,到了学校大门口,好多小朋友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他们指点着比划着嚷嚷着:看人家多好啊!还有爸爸送。我骄傲的昂着小脑袋,挂着满脸的幸福走进了校园。为了帮我写好作文,星期天他带我去南湖划过船,去中山公园观冰灯,沈的各大公园都留下过我们的足迹。他要求我每天一篇记,他下班回来要检查。他回来很晚,因为他在外地工作,每天下班要坐火车。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他已经上班走了。可是每篇记后都有他的批语,错别字都给我圈改过。当我的一篇小豆腐块文章,发表在《沈晚报》的苗圃专栏里的时候,他的兴奋溢于言表。
我家下乡的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有一次我的药里一味红参,红参属于比较贵重的药,得到公社的大一点的卫生院才能买到。那一天下着大雪,北风呼啸,从我家到公社有十多里的路程,大雪封路根本就没有车。父亲二话没说,穿上衣服揣上药方,跨出家门消失在茫茫的雪花中。我在心里暗暗的祷告:大雪快快的停吧,让我爸爸早点回来。傍晚的时候雪停了,父亲也回来了,十多里的山路父亲去了差不多一天。父亲回来的时候,鞋已经被雪水浸透了,半截腿被雪水浸后又被冷风吹的冻了起来,硬的。当他从怀里拿出那一小包带着他体温的红参的时候,我分明感到,那是比红参贵千倍万倍的无价之宝——那就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爱。多年以后,当父亲得了胃癌,我为他到处寻药的时候,父亲为我冒雪买药那一幕,总是浮现在我眼前。我就在想:只要有能治好父亲病的药,就是再贵再难买我也要买到。可是没有这种药,父亲离我而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生前写给我的信,我还一封不少的保留着。当我想念他老人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这时父亲仿佛就坐在我的身边,听我娓娓道来。父亲没有留给我们任何有形资产,可是他留给我的爱,将是我终生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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