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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草样年华 作者:孙睿 | 书号:23366 时间:2018/5/2 字数:274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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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便每与周舟一同吃饭,一同去教室学习,一同去学校礼堂看电影,一同去图书馆借小说,整形影不离。看到周舟与我在一起时开心的样子,我忘掉了一切烦恼,将它们纷纷抛至脑后不去考虑,快快乐乐地度过与周舟在一起的每一天。 尽管我和周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经常回忆走到一起这个过程中的每个细节,我问周舟为什么喜欢和我在一起,她说她能够在我的身上看到诸多优点,我问她我有什么优点,我自己都不知道从我的身上还能找到优点。周舟说她不能说,怕我骄傲。我说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骄傲,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去骄傲的地方。周舟说我这个人简单又有思想,真诚中着狡猾,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含蓄深沉,我问这些是否对我的客观分析,周舟点头说是,我听后偷着乐了好半天。 事实上,我给周舟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那次我们一起吃饭,她看到我接过杨递来的一烟时心想:这主儿怎么还有抽烟的恶习呀! 这是后来周舟在我们的关系发展到如胶似漆的程度时告诉我的。 时间到了五月份,校园被花草树木装点得一片繁荣,天气逐渐热起来,一些身着漂亮裙子的女生出现在校园,周舟便是其中一人。 一个周三的中午,我去女生楼找周舟吃午饭,她穿着裙子出现在我面前,前显示出两个小凸起,小腿的线条匀称,光脚穿着一双凉鞋,款款向我走来。我骄傲地上前搂住周舟的肩膀,骄傲地与她穿梭于来往的学生中间。 吃饭的时候,我问周舟:“下午干什么?”每个星期三的下午是全校师生休息的时间。 “没事儿,作业都写完了,你打算干什么呀?”周舟总是能够按时完成作业。 “我想去游泳,你去吗?”我为能够一睹周舟的娇美身材制造着机会。 “好啊!几点去?”周舟答应得很爽快。 “就游一点半的那场吧,游完了睡会儿觉,正好吃晚饭。” “行,吃完饭我去收拾东西,然后你来找我。”周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慢点儿吃,早着呢,才12点20。”我看了一眼表说。 我和周舟来到学校游泳池,体育老师在门口摆起小摊,专门贩卖泳衣、泳、救生圈等商品,周舟停在这些东西前徘徊不止,她说想换一件泳衣,问我哪个样式的好看。对待这个问题,我有些犹豫不决,如果周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希望她穿得越暴越好,首屈一指那件三点式泳装,可周舟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让她足其他男生的私,我希望她在把自己包裹得尽量严密的同时展现出动人的身材和一点点风情,这样我也好在与周舟畅游的时候将头抬出水面,不致愧于面对大众而把头潜在水下,憋坏身体。在我踌躇再三之时,周舟自己做出决定,买了一套分体肚脐但不能划为三点式的泳衣,正合我意。 我和周舟买了门票,在分别走进男女更衣室的时候,我转身向走进女更衣室的周舟张望了一眼。 我很快换好泳,坐在池边的跳台上等待周舟出来。 刚入夏季,泳池里的人并不多,几个男生正蹲在池边往身上着水,嘴里不停地喊着:“真他妈凉,真他妈凉”周舟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停止了适应水温的准备活动,将目光投向从女更衣室出来的周舟身上,我也为之一振。 周舟穿着刚刚买来的泳衣向我走来,脖颈白晰,部微微隆起,小腹平坦,肢纤细,腿双颀美,这些构成周舟身上那条完美的曲线,泳衣衬托着周舟的美,周舟展示出泳衣的魅力,两者结合得天衣无,无与伦比。 周舟坐在我的身边,见我正用奇特的眼光打量着她,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依然盯着周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不许图谋不轨。”周舟把脚伸进水里,因为水温太低的缘故又缩了回来,说:“怎么这么凉呀!” “适应了就好了。”我搂住周舟的肩膀,我们**的皮肤贴在一起很温暖。 周舟指着泳池问道:“你能游几个来回?” “不知道,我一般是进场后就开始游,一次不歇地游到退场。” “吹牛,我才不信呢!”周舟用脚打起水花,溅在我们身上“你游的是什么泳?” “什么都有,要不是时间到了,我还能游一个小时。”我开始做下水前的准备活动。 “游那么长时间不累呀!” “不累,套着救生圈累什么呀!” “讨厌吧你!”周舟把我推入水中。 我顺势潜入水底,一口气游到对岸,当我浮出水面时,见周舟正站在岸边做喊人救命状,她看到我出现在对岸,脸上出惊喜。 我向周舟招手,示意她游过来,周舟沿着梯子缓慢步入水中。池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水面上只留下一张美丽的面孔,微笑着向我靠近。 我在水中抓住周舟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周舟搂着我的脖子,腿双慢慢浮于水面之上,脚尖出,像是水中竖起两座突兀的山峰。 这时,一个巨大的花在我们身边掀起,我和周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待睁眼看时,杨笑嘻嘻着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伸手向远处一指,齐思新和佟小娅正不约而同地从男女更衣室走出来。 齐思新本想在佟小娅面前一展身手,却不知道池中水的深浅,在他跃跃试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后,展开的身体突然在水下蜷缩成一团,他迫不及待地钻出水面,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我们所在的是浅水区。 受伤病困扰的齐思新只好一个人坐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畅快地游到退场。 在我和周舟的爱情故事刚刚拉开帷幕,正待进一步发展剧情之时,期末试考却奏响序曲,使得我再次陷入茫然。 这学期开设的课程理论逻辑较强,难度较之以往有所增强,我分析了这些课程的特点后得出结论,如果平里没有上课认真听讲,课后独立完成作业,只想在考前突击成功,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所以,当周舟拉着我去教室复习的时候,我以发烧为借口,呆在宿舍与杨思索对付试考的良策妙计,与其正面锋后溃败而逃,不如独辟蹊径,另寻它法。 周舟与我的情况不一样,尽管她参加的是理工类高考,但所学专业更偏近文科,以概念、常识为主,并不需要逻辑推理和复杂计算,试考前稍背即过,所以周舟这学期并没有用功学习,她在某些方面已深受我的影响。但周舟仍然能够无须尽力表现就给老师留下她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学生之一的印象,对此我深感愤愤,因为我无论如何竭力把自己好的方面表现给老师看,他们都会斩钉截铁、理所当然地把我划分为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行列之内,我不知原因何在,周舟一语道破天机:这是个人气质问题。 不知道气质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还是需要后天的不懈努力,如若可以改变它,我一定要对它雕细琢、打磨抛光、抹油上蜡,条件允许下,我还要将它置于真空中,以防被空气中的粉尘颗粒和有害气体沾染,否则我将被混淆是非、不辨真伪的人以貌取了人,无论我怎样申辩“我是无辜的”也不能避免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一闷打死的悲惨结局。 我和杨对待试考问题可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一致认为,只有缓考两门方可获得一线生机,否则必将全军覆没。 我们把缓考的科目初定为理论力学和材料力学,其他科目只需通过一半即可免遭“试读”危险,我们可以将时间集中扑在有通过可能的科目上,做到有的放矢,不打无准备之仗。 办理缓考是一件令我们头疼不已的事情,我们要殚竭虑地想办法开出假条,杨已经让他故去的姥爷又告别了一次人世,这回我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开出事假条,校医院的大夫们试考前接到教务处的通知:警惕学生为逃避试考而假装生病,试图非法获得医院允许其卧休息的特权。所以,凡是头疼感冒、食欲不振、咳嗽痛经、低于37。5度的发烧,无论真假,均不在给予开假条的范畴之列。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引得怨声载道,叫苦漫骂声不绝于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学校怎么猛烈地围剿,我们还是能够突出重围,险象还生。我和杨各批上一件军大衣,装出发烧严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为此我们多没有洗脸),去校医院就诊。 大夫发给我们人手一支温度计,叫我们坐到门口量体温,我们趁他给另一病人量血的时候,将温度计放在早已被我们藏于怀中的热袋上,我的头脑中立即出现了水银汞柱由于温度骤增而加速上升的画面。 几分钟后,大夫叫我们进去,我在把温度计交给大夫之前自己先看了一眼:**,42。1度,这怎么可能!我轻轻甩动手腕,水银汞柱停留在40。2度的位置,这还差不多。 我表现出无打采的样子,将温度计到大夫手里,她接过后看了说:“病得不轻,好好养病,别试考了。” 我遗憾地说:“只好如此了。” 就这样,我和杨开到了可以办理缓考的第一张假条。 当同学们正废寝忘食地为理论力学的试考做准备的时候,我和杨开始着手办理材料力学的缓考假条。 上次已经使用过发烧的伎俩,如果我们再将热袋夹在胳膊下面去看内科的话,大夫定会认为我们的高烧不退是由肺炎引起,她会先用听诊器沿着我的前后背一阵胡乱翻腾,然后给我开一打儿青霉素和六瓶葡萄糖,叫我早晚各一次到医院输,并叮嘱我不要迟到。 打针是我深感恐惧的事情。我认为打针的治疗方式对人体异常残酷,在正式进行之前,大夫会让你褪去子的一角,出碗口大的一块股,这个尺寸一定要把握得当,否则的话,褪少了大夫会一针扎在你的上,使得你一个星期无法走路,褪多了女大夫会骂你是臭氓,男大夫会说你有同恋倾向。当你褪下子,伏在上等待大夫对你下手之际,大夫却有条不紊地将药水入针管,用酒和碘酒在你的皮肤上面擦拭,这种凉飕飕的感觉会使你不寒而栗,擦拭时间越长,你就越感到恐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出来。我通常在酒棉球触及皮肤的一刹那身体紧绷,股上的收缩成一小团,仔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这里的正在微微跳跃,也就是痉挛,大夫看到我的反应后会说:“放松,我还没扎呢!”她越是让我放松,我就越是紧张,以至于她扎了两下仍没能扎进去。 大夫将针扎入身体之前,我们最好回头看看她是否将针管中的空气推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大夫将那锋利的金属不锈钢小扎入**时,我总会为之一震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揪住医院的单或攥住自己的带。那金属小在一层层皮下脂肪和各种组织中间挤出一条隙,得以进一步深入,随着大夫大拇指向下迫活的运动,一股体顺着那小出,汇入身体,向四面八方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阵痛,大夫为了不让疼痛只发生在一个方向,她会甩动手腕调整针头方向。我曾在等候打针的时候亲眼目睹大夫将针头在一名男子的股上面锄来锄去,像是农民在翻地,结束前,大夫一抬手腕,那银光闪闪的利器便从那人股中一拔而出,闪动着幽亮的光泽。看过后,我迈开颤颤巍巍的腿双,在大夫叫我去子趴在上之前逃离了医院。 所以,曾有的不快乐记忆使我在面临打针时的态度总是退避三舍。 内科已不再属于我和杨就诊范畴之内;我们尚未到去门科看病的年纪;牙科和皮肤科显然开不出能够办理缓考的假条;我们即使着绷带、打上石膏、架起双拐去看骨科,也会在X光前将真相暴无遗;耳鼻喉科不会因为耳屎过多、鼻子不通气或嗓子卡了鱼刺就给我们开出假条;去妇科看病更不可能。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将焦点对准肠胃科。 第二天,当同学们坐在教室里考理论力学的时候,我和杨捂着肚子去看肠胃门诊。 大夫问我们怎么了,我们说昨晚吃了羊串后就开始拉肚子,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小药盒和两小木,让我们去厕所将自己的大便装进少许,准备化验。 我和杨走出门诊室,商量着怎么办,如果化验自己的大便,其结果无疑是健康状况良好、内火旺盛,但我们必须让大夫在化验过小药盒内的大便后,深信我们的肠胃在受疾病之苦,看来只有借花献佛了。 我走进厕所,打开第一个蹲坑的挡门,便池内空空如也,我又打开第二个蹲坑的挡门,除了光滑如玉的便池外,仍无它物,于是我打开最后一个挡门,这个便池内留有一堆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身体弃物,我屏住呼吸,扭过脸,用小木在那堆不堪入目的东西中挑出一块儿,装进药盒。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数量略少了些,便又捏着小木挑出一块儿,装于药盒内,盖好盖儿。 我深信这样做能够让大夫化验出毛病,因为在肠胃科门前厕所大便的人一定是肚子有毛病,否则谁会在这种地方解决生理需要。 我见杨没有动手,便问:“你怎么不下手,是不是嫌恶心,要不然我帮你弄?”我伸手要他的药盒。 杨说:“我倒不是嫌恶心,我是怕咱俩挑一个人的屎会被大夫查出来。” “那你不会兑点儿水,弄稀点儿吗。” “不在于稀稠,关键问题是成份一样。” “那你怎么办?” “我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人来拉屎,你先化验去吧,一会儿屎就干了,你看它现在已经开始变黑了。”杨指着便池内的那堆东西说。 “好吧,我先去了。” “嗯。”我把小药盒交给大夫,坐在椅子上等候,大夫拿着那个寄托了我的希望的小药盒走进化验室,我听到化验室中传来大夫的抱怨声:“怎么盛这么多呀!” 我心想,不多盛点儿能化验出病来吗! 片刻后,大夫带着化验结果走出来,将化验单摆在我面前说:“再不抓紧吃药就转成肠炎了!” 我看到化验单上面写满病症,心想:这泡屎的主人真够倒霉的,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病。 大夫为我开出一大堆物药,并鉴于我的病情严重,给我开了三天的病假条,三天后正好是材料力学试考。 大功告成后,我揣起假条走出诊室,见杨还在苦苦等待,便走上前说:“要不然想别的辙吧!” 杨语气坚决地说“没事儿,我再等会儿,我就不信在咱们学校食堂吃饭没有不拉肚子的!” “都快十一点了。”我看了一眼表说“先吃午饭吧!” “好吧,吃完饭再来!”杨的信念没有丝毫动摇。 吃过午饭,杨违背了睡午觉的习惯,擦了擦嘴,买了一瓶矿泉水便去校医院等别人拉屎,他的目的仅是盛一小块儿而已。 晚饭前,杨心情沮丧地空手而归,这是一个一无所获的下午。 杨疲倦地躺到我的上说:“明天我一大早就去!” 第二天,杨早早地起了,睡眼惺忪地拿着小药盒前往校医院继续昨没有完成的事业。我想,如若杨将这种精神用在材料力学的复习上,及格一定不成问题。 中午,杨再次空手而归,他决定不再去盛别人的屎,自己要真的吃坏肚子。于是,他向我借了50块钱,去找一个脏差的饭馆吃饭。 下午,杨神情憔悴却出成功的喜悦,拿着假条从校医院蹒跚而回,他连鞋也不,便一头倒在我的上,气息微弱地说:“好汉经不住三泡稀,我都五次了。” 正当我准备说一些祝贺杨成功的话时,他突然从上跃起,抄起我头的手纸直奔厕所,边跑边说:“我去做第二次英雄!” 周舟得知我办了缓考后气愤异常,她指责我为什么这么不求上进,放任自。我把具体情况向她做出说明,如果参加理力和材力的试考,那么我的不及格科目便会徒然增加两门,很可能我会因此而试读。 周舟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复习,把这两门考过呢!” 我说:“复习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周舟不解地问道。 “我复习了也一点儿不会。” “那怎么可能呢?”周舟问。 “我复习时虽然把眼睛盯在书上,但心里却充满对书中内容的排斥。”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学这些东西对我没有意义。” “那你也应该去考一下,万一及格了呢?” “没有万一,只有考一万次,一万次不及格。” “你连去参加试考的勇气都没有!”周舟很是生气。 “不是没有勇气,是没有匹夫之勇,我走的是勇气同智慧相结合的道路,用句成语说,这叫做‘有勇有谋’。” “可是你不可能永远不去试考。” “学校不可能永远使学生对试考敬而远之,老师会想办法把学生引进考场的。” “什么意思?”周舟一脸的疑惑。 “开学初有一次补考,在此之前有补习班,卷子上考什么老师就讲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白让我替你着急了。” “我怕你知道了也不好好复习。” “我才不会跟你同合污,我得去教室复习了,明天还要考‘统计学’,你呢?”周舟认识我后虽然平时学习不再刻苦,却没有丢掉临阵磨的传统,而且颇有成效。 “我当然是跟你学习了。”尽管办理了两门缓考,但还有四门试考在等待着我。 虽然每位任课老师都要把一本极厚的教科书在5个月内讲完,但这些内容最终落实到期末试卷上只不过是100分的试题,薄薄的几张卷子而已,所以我没有把一本书全部搞懂的必要,只需掌握试卷上100分中的60分即可,也就是取其华弃其糟粕。 究竟何为华呢,这个答案可以在往年的试卷中轻易找到。书中的重点内容对于每届学生来讲都是一样的,怎样才能突出这些重点内容,当然是在期末试考中予以考察,把重点内容转化成试题。老师除了对分房、凭职称等切身事件表现出态度积极外,在出试考题上采用的是拿来主义,也就是把往届试卷在今年再用一遍,只是把已知变成求解内容,把求解变成已知条件,或是改改数据而已,有时甚至连数也不改,干脆照搬原题。所以,我只要将往年的试题一一搞懂,便可顺利通过本次试考。 老师为了限制及格率(总要有一些学生不及格才合情合理),不会将往年的试卷作为复习资料发放给学生,但每次试考期间,总会有各科目的往年试卷在同学中间传,颇令老师们头痛。他们之中一些不懒惰的人会把试题稍作改动,但大多数老师还是出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我之所以缓考理力和材力就是因为这两门课的老师出奇地勤快,我分析了以往三年的试卷,发现内容均不一样,这便是他们的勤快所致。 没有被我放弃的四门试考是高等数学,普通物理,计算机绘图和**思想概论。 高数是基础课,全校学生都要学习,所以考高数前我时刻与周舟呆在一起,遇到不懂的问题,总会有周舟给我讲解。如果周舟讲后我依然不明白,我就决定去教室外烟,周舟会在这个时候拽住我的衣服死死不放,说:“你坐下,我再给你讲一遍。”我只好身不由己地坐下,直到周舟颇费口舌地将问题给我讲明白。问题搞懂后,我也就不再有抽烟的想法,这正是周舟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的目的所在。 周舟在我面前总是很谦虚地表现出我们的学习水平并驾齐驱,其实则不然,如果以成绩将学生划分为好中差三等的话,那周舟毫无疑问地属于学习好的那类,而我会很有自知知明地走进差生行列,周舟之所以甘为底层,是出于体谅我的原因,她怕我心有成见。其实周舟大可不必这样去做,我不像有些男生因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如女朋友而无地自容,尽管我不去上课,经常抄作业,学习成绩名落孙山,但我依然能够昂首地去女生楼找周舟并把她搂入怀中,我并不以学习成绩好为光荣,不好为可。学习成绩能证明什么呢,什么也证明不了,它仅仅是一个与你被现行教育制度迫、同化的程度成正比的参数而已。 通过周舟煞费苦心的督促和微薄进取心的驱使下,我居然鬼使神差般地在三天内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复习高数,并信心十足地走进考场,又有成竹地走出考场,没有随近一半人成绩不及格的波逐。 另外三门试考也被我的努力和考前在各方面做出的充分准备共同作用,一一通过。 期末试考过后,大家商量在宿舍内置办一台电脑,价钱平摊,每人一千块钱。 马杰始终对此事持热衷态度,他打着学习的旗号向他妈要了一千块钱,实则却是为了玩游戏、看VCD(多数是片儿)、上网泡姑娘。 经过无数次的讨价还价、软磨硬泡、摆事实讲道理后,我们最终以五千七百元的价格攒了一台配置在当时还算领导的机器,剩下的三百块钱除雇佣一辆黑车将电脑拉到学校,又在一外地男子手中购得WIN98盗版盘一张外,我们还去了一顿。 尽管我们在吃得已至和、喝得已不清醒的情况下仍在不断地加菜、让服务员一瓶瓶地上啤酒,但还是剩下二十七块钱无论如何也花不出去。 张超凡建议用这些钱买软件盘,马杰说买游戏盘,赵迪说买两盆花净化空气,我和杨一致同意买CD,齐思新说去买片儿…各抒己见,不一而足。 我们当时居然谁也没有想到将这二十七块钱分了,每人四块五。 几天后,为了花掉这二十七块钱,我们又一同去吃羊串,吃得甚为尽兴。结帐时,我们给了老板二十七块钱,老板揪住我们死死不放,说:“差他妈远了!”我们只得又凑出两个二十七块钱,才算了事。 暑假来临,大家并没有因为放假而离开学校。 张超凡为了学习留在学校,当我问到他还有什么可学的时候,他说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学习是没有止境的。马杰没有回家是为了可以不分昼夜地守在电脑前玩游戏、看片儿,在家里他妈每天都要让他用电脑帮她算帐。赵迪留在学校是为了过小资生活,自己用电火锅煮面还涡鸡蛋,看得我一个劲儿地口水,第二天我就去早市儿买了两斤鸡蛋,让赵迪下次煮面的时候捎带手给我涡两个。 宿舍用电有限制,每当赵迪煮面与马杰看片儿同步进行时,必会跳闸,导致电火锅和电脑同时停止了工作,其结果是赵迪皱着眉头下半生不的面条,马杰看到兴起时画面却突然变成黑屏。为此,他俩曾争执不休,经过多方调节,两人最终达成这样一项协议:马杰在每早、中、晚的吃饭时间里停止使用电脑,以便保证赵迪能够用电火锅将面煮,但赵迪为此必须付出每次煮完面让马杰先吃一口的惨重代价。 齐思新留在学校一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与佟小娅厮混一起,佟小娅在学校报了一个英语口语班;二是因为我们的乐队成立了,齐思新作为鼓手加入乐队。据齐思新自己讲,他小学时曾在学校鼓号队敲过小军鼓,可算作有些基础,至少比我们强。 杨在乐队中担任主唱和贝司,我负责节奏吉他,钟风也放假了,作为主音吉他加入乐队,我们就这样一拍即合。 为了找到一个可供排练的场地,我们几经询问,四方打探,颇费周折,最终在一栋十八层高的商品楼里租得地下室一间,房租是250元,四个人均摊。我们本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民房,但那些房主在得知房子将被我们用于乐队排练时,无不摇头摆手,连声说“NO!”(久居大学周边,耳闻目染,当然会说些英语),因为以前曾有学生乐队租过这里的民房排练,搞得四周飞狗跳,老人又哭又叫,妇女月经不调,小孩大便干燥,所以房主们对我们表现出坚决不可以的态度。 我们又从一支本校乐队手中购得二手乐器,价格低廉又适宜我们使用。这支乐队曾经在学校里声名显赫,如今成员们已经毕业,即将各奔东西,走向各自的道路。他们的主唱接过我们买乐器的钱,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趁现在能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于是我们四人每天凑在一起反复排练,查缺补漏,不断磨合。几周下来,颇见成效,周舟已经能够做到不堵耳朵走进我们的排练室了。 这期间,我完成了生命中的重要体验…我和周舟将爱情彻底进行到了底。 这段时间,周舟每天都要来排练室目睹乐队的成长,还可以帮我们收拾一下狼狈不堪的房间。我们的排练室脏差得惨不忍睹,墙角堆积着无数个烟头,电吉他与贝司的音频线混乱地织在一起,食品袋、烟盒、打火机满目皆是,各种乐谱肆意出现在得不能再的房间的每个角落。周舟对我们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能否排练出好的音乐表示怀疑,所以每次排练后,周舟都要帮我们清理杂乱的房间。 有时候,周舟会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用纸堵住耳朵听我们演奏。周舟能够起到音乐监制的作用,每当我们演奏完一曲,大家便会将目光转向周舟,问她感觉如何。周舟在这个时候只说两个词,一个是“一般”一个是“还行”起初,我们并没有发觉这两个词语之间有何差别,但久天长,我们从周舟的面部表情中发现了这两个词语间的微妙关系。每当周舟说“一般”的时候,都是犹犹豫豫,吐吐,并伴以眉头微蹙;而周舟每次说“还行”的时候都是口而出,面带轻松的微笑,如果周舟的脚或身体在我们的某次演奏中随着节奏打拍子或晃动的话,那么她对这次演奏的评论一定是“还行”也就是说“还行”和“一般”在此处分别代表着“及格”和“不及格”所以,每当周舟对我们上一次演奏的评价是“一般”的时候,我们都会再重练一次,直至周舟说“还行”为止。 只是我们从始至终就没有听到过周舟说“不错”的时候。 一次,钟风带何乐来排练室玩,大家买了些食物和啤酒,边吃边唱歌,一直玩到很晚。喝酒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直到啤酒被喝光,何乐才想起自己还要回学校睡觉,可早已过了末班车的时间。就在我们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钟风放下手中的吉他,走出屋子。 稍后,门开了,钟风吃力地抬着一张行军进来,说:“我从物业那儿找了一张,一天一块钱。”就这样,我们在原本拥挤的排练室里又摆下了一张。 我们宿舍隔壁的一个同学因无法忍受学业压力,远走他乡,去了英国留学。他离开祖国的心情过于急迫,尚未搬走自己的行李,就乘着飞机消失了。钟风将此人的被褥搬到排练室,铺在行军上,一股坐上去说:“真他妈舒服,今晚我和何乐就睡在这里了,你们都走吧!” 何乐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我们背着吉他来到排练室的时候,门还在里面紧锁着。我们手脚并用地敲门,钟风在里面喊道:“轻点儿,门都快踢坏了!” “我们就是要把门踢开,看看你丫在里面干什么呢!” 片刻后,钟风打开门,我们蜂拥而入。被褥已收拾整齐摆放在头,何乐披头散发不好意思地坐在边,钟风坐下搂住她说:“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此后,钟风一有机会便带何乐来排演室玩,而且故意玩到很晚…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我们也会故意拖到很晚还不回宿舍睡觉,直到钟风面带不悦,何乐面倦意的时候,我们才会嬉笑着离去。有时我们也会知趣地早早离开,并跟钟风道别:“早点儿休息吧,不耽误你们了。” “滚蛋,别瞎说啊!”我们刚走出去,钟风便把门紧紧撞上,我们还听到何乐的声音:“把门好了。” 钟风的行为深深地影响到我。 一排练结束后,众人纷纷收拾东西,我放下手中的吉他倒在上,杨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儿累,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躺会儿。” “那我们先走了。”他们收拾完东西纷纷离去。 “你睡觉吧,我在这儿看书。”周舟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说。 “周舟。”我躺在上叫道。 “嗯?”周舟将眼睛从书上抬起,盯着我的脸。 “给我拿烟。”我也盯着她的脸。 周舟放下手里的书,很勉强地从放在椅子上的烟盒中出一支,进我已经张开的嘴里。 “点上。”我嘴里叼着烟,发出含糊的声音。 周舟用打火机点燃了我嘴中的烟。 “坐下。”我拍着说。 周舟坐下来,看着我。 我深一口烟后,觉得还是不为妙,于是便将烟头搌灭。 “怎么不了?”周舟问我。 “不想了。”我抓住周舟的手,她的身体倒下来,我们的中口贴在一起“上来,把鞋了。” 周舟两只脚相互一蹭,掉了鞋,躺到我的身旁。 我们肩并肩,脸对脸。我开始了对周舟的亲吻,她闭上了眼睛… 事后,我们**的身体紧紧地搂在一起,我不断地亲吻着周舟的眼睛、鼻子、嘴,她乌黑的头发冰凉地贴在我的前。 我腾出一只手,拿过边的吉他,说:“我给你唱首歌。” 周舟双手抱紧我的身体,头依偎在我的怀中,听着我唱歌。 一个避孕套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避孕套让我重温了十八岁的感受。那一年,我正上高三,学校为我们举办了“十八岁成*人仪式”那一天,所有男同学无一例外地穿着父亲的、哥哥的或临时借来的西服,像个大人似的举起拳头,在团支部老师的带领下,站在国旗下面庄严宣誓:“我今天正式加入成*人的行列,我要为社会主义建议鞠躬尽瘁;从今天起,我们就能够明目张胆地看成*人录相、讲成*人笑话。”当然,后半句话是我当时自己想出来的,并在心中反复叨念了许久。 今天,我再次经历了当年穿西服时的感觉。在我带上避孕套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此时俨然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就是说,我的生理成*人仪式是在这一刻才开始的。 西服和避孕套,完成了我的两次意义深远的仪式。 高三“成*人仪式”的那天晚上,我和韩手拉手,沿着马路慢慢地走。当时,我们在讨论一个问题: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确立,那么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做那件事情,是趁热打铁,把生米煮成饭,还是拖泥带水地继续加强彼此间的了解,直至双方情投意合,等待问题的刃而解,或者是继续坚守本方阵地,直至抵挡不住对方的惑再献出城池。 我对此持一种无所谓的观点,我对韩说:“我随时可以因为你的需要而毫不在乎地牺牲自己。” 韩“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理我。 我说:“刚才我说的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在任意时间验证。” 韩说:“算了吧,我现在不想这事儿,还是等考完试再说吧!”她所谓的考完试是指参加完高考,很有可能就是指考完最后一门刚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在面临诸多问题进行选择的时候,韩总是能够抛开集体与个人的利益,将高考毫不犹豫地放到首要位置,这的确令我五体佩服,但她最后的成绩不尽如人意却使我感觉一些遗憾和内疚。韩选择我做男朋友的初衷本是为高考服务,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对韩说:“你认为自己开始有那种想法的时候就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你就不能主动一回?”韩扭头盯着我说。 “我怕你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 “这么说你就是想了?”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取决于你。” 韩不再说话。半天后她才又说:“你知道吗,郑勇和吕梅已经…” 我说:”我早就听郑勇给我讲过了,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他们的细节,以供咱们学习效仿?” “我才不听呢!我觉得吕梅他们不会这么快吧!”韩对此事感到惊讶。 “哼,冯凯和季悦早就这样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啊!”韩瞪大眼睛,仿佛听到的是天方夜谭“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听冯凯自己说的。”冯凯、郑勇是我高中时期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们无话不说,只是他们对我考入北X大稍感愤慨,因为他俩和他们的女朋友都考进了海淀区的一所走读大学。 我的话刺到韩,她又一句话不说,只顾低头走路。 “怎么了?”我问她。 “没事儿。”她从自己的思考中醒悟,抬起头说“我们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和他们一样也行,不想同合污也可以。” “我是怕…” “怕什么?” “算了,不说了,你赶紧送我回家吧!”韩拉着我快速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其实,我明白韩所说的怕指的是什么…我们对明天没有把握,不能把握自己,更不能把握别人。 第一次和周舟做*爱的时候,出现一个有趣的小曲。当时,我去子,把它扔向一旁的架子鼓,钥匙从兜里跌落出来,正好砸到吊镲上,发出“嚓”的一声,像是为我们准备进行的事情打奏出的开场序曲。 第二次和周舟做*爱的时候,我们在上并肩而坐,拥抱着亲吻,我的手慢慢伸到周舟衣服的里层,抚摸她冰凉的肌肤。我慢慢倾倒身体,将周舟于身下。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便站起身,走到架子鼓前,敲了两下镲片。 “你这是干什么?”周舟问我。 “我们第一次的时候,钥匙砸在上面,响了一声,现在我们是第二次,我要让它响两下,以此类推,看它究竟能响到多少下。”我扔下鼓锤,又回到周舟身边。 这件事情做得真是多此一举,一年以后,当我和周舟来到这里行事之前,我都要拿着鼓锤敲上好半天,周舟自己坐在上,用手捂住耳朵,说:“吵死了!”再后来,事情发展到更为严重的地步,我用一只手已经无法应付那么多下了,只好两只手轮番上阵,直到敲出的声响符合我们这次的数目。 敲完相应下镲后,我垂下双手,完全没有了力气和兴趣,周舟坐在一旁匪夷所思地瞧着我说:“白敲了吧!” 这个暑假,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世界,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身负跨时代的大学生、首都未来建设者的重任,将一切不合实际的和被强加于身的称谓统统抛至九霄云外,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 暑假结束的前几天,乐队暂时停止排练,大家稍作休息,准备接下一个苦闷的学期开始。 我和杨决定利用这几天出去转转,听说某地有批发打口带的商贩,价格合理,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上开往那里的火车。 我所说的这个地方距离北京并不远,只有二百公里左右,归河北省所属,是一个以贩卖廉价商品著称的小镇,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假冒伪劣商品,其市场混乱程度吸引了无数不法商贩来此经营,打口带属于非法音像制品,在这里得以盛行亦在情理之中。 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杨上了车倒头便睡,我也本想睡一会儿,无奈杨在睡觉前嘱咐我说:“第一,看好咱们的东西;第二,盯着点儿,别坐过站。”既然杨率先使用了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睡觉的权利,我只好履行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义务,看着杨坐在对面悠然地闭上眼睛。 我身旁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一上车便主动跟我搭话,我本以为可以此消磨旅途的乏味,可同他聊天实在乏味,他始终在吹嘘自己去过很多地方,北至承德,南到保定(瞧这几个地方,始终没出河北),于是我便将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理他。但这并没有结束他做出让我更加厌烦的事情,他在受到我的冷落后,竟然自己唱起歌来,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几乎唱遍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所有流行歌曲。使得我的身心倍受摧残,这绝对是对我意志力的一个大考验。从他嘴中唱出的歌曲全是一个调子,音高在他嘴里仅体现在声音的大小上,而且还略带港台腔地把“东言之珠,我的爱人”唱成“东方滋珠,我爹爱”给我感觉他吃过鸟屎,糊了一嘴。最后,此人在一曲《亚洲雄风》后结束义演,不知是出于弹尽粮绝还是因为我这个唯一的听众在忍无可忍下,不再在乎他的自尊,说了一句:“真恶心。” 火车到站,我叫醒杨。走下火车,我们询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返回北京的火车将于下午5点钟从此经过,仅此一趟。 我们走出车站,眼前一小片空旷地带停着几辆“摩的”我们走上前去,问其中一位司机去那座易市场怎么走,这位师傅伸出胳膊指着远处比划了半天,我们还是不明白,索坐上他的车,随他前往。 司机问我们来此做什么,我们告诉了他此行的目的,他说批发打口磁带的人不在易市场,买卖全部在村中民房进行,我们说那就进村子,于是司机调转车头,带着我们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摩的”停在村中的一片民房前,一条黄大狼狗拴在树上冲我们狂吠不止,我们给了司机三块钱,他开着车子扬长而去“摩的”尾部“嘟嘟”地冒出黑烟。 进了村子,我们走进一个敞开大门的院子,一个中年男子正光着膀子捧着一大碗面条“啼哩吐噜”地吃着,他看见我们,问道:“找谁儿?” 我们问:“你知道哪儿有批发打口带的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和杨转身离去,他叫住我们:“哎!要大黄吗? “大黄?”我以为他指的是那条拴在树上的大黄狗。 “就是黄片儿,特清楚。” “不要。” 我们出了院子,沿着狭窄的土路继续前行,全村的院门紧闭着,里面仿佛发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拐过这条土路,面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她问我们“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想买点儿打口磁带。” “你俩跟我来。”大娘在前面引路,我们跟在后面。 大娘把我们带到另一座院门前,弯从石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你们是不是要这些东西?”她指着院落墙角的那堆纸箱子说。 我和杨走过去,掀开纸箱一看,成百上千盘封面各异的打口磁带推积在里面,我说:“没错,就是它!” 大娘说一个外地人租她的房子没给钱就跑了,这些东西是那个人仓促逃跑遗落下来的。我们问大娘打算怎么处理,大娘说:“俺啥玩艺儿也不懂,这些破烂也不值几个钱,你俩想要就搬走吧!”我们听后分外高兴,当即掏出50块钱给大妈,以示感谢。 大妈接过钱说“这多不好意思,要不你俩拿点葡萄走吧,俺家自个种的,可甜了。”说完,大妈走进屋子,拎出两大塑料袋葡萄。 我和杨雇了一辆摩的,将那一箱打口带拉到火车站,办了托运手续,然后又坐着摩的去逛那座闻名遐迩的易市场。我们一边看着千奇百怪的商品,一边吃着大娘送给我们的葡萄,吃完两袋葡萄已是四点半钟,我们赶往火车站。 由于我和杨吃葡萄采用的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的方法,所以当我们上了火车后,便感觉肚子隐隐作痛,我俩轮番上阵,在回到北京的这段时间里,强行霸占了我们那节车厢的厕所。 买回打口带后,我和杨又投入到开学前的补考准备中,我们报名参加了理力和材力的补课班。一个人如果脑子没有致命问题的话,他应该在参加完补课班的三天学习后,轻而易举地通过补考,当然,这种便宜事不会无缘发生,老师更不会出于为学生着想而放弃在家休息,提前好几天来学校上课,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了80元报名费的基础上,用80元钱可以买到一个及格,可以让乖戾的老师柔情似水。 不过一个80元钱无法具备如此能量,所以,在每年期末试考评判试卷的时候,老师们都不会表现出宽宏大量、高抬贵手,而是扼杀掉一些同学有及格可能的希望,无情将他们拒之于及格的门外,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学生掏出80元钱参加补课班。 补考成绩公布后,我异常高兴,两科全部通过,理力成绩居然比张超凡还高出许多,是88分。对此张超凡甚是气愤,他感到不平衡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对这门功课掌握的程度要比我好之又好,尽管我的分数高于他,可我现在对理论力学究竟是一门怎样的学科依然一无所知,我只是记住了补课班上老师抄在黑板上的笔记,然后再将它们不经思考、原封不动地照搬到补试考卷上,便由此获得88分。 我劝张超凡不必为此斤斤计较,大伤脑筋,免得耽误他后的学习。世界本来是有一个天平的,但它的指针经常偏离平衡位置,久而久之,这架天平便失去精确,所以,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平衡可言,感到不平衡是常有事情。我也有不平衡的事情,同样的补考,杨却考了92分,就是因为当初报名费的时候,老师以没有零钱为借口,在接到杨来的100元钱后,就再也没有找给他20块钱,老师知道杨学习不好,他没有勇气要回属于自己的那20元钱。所以,对待这些事情我们要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张超凡听后不解地摇了摇头,背上书包去了教室学习。对张超凡来讲,学习才是他后在社会上的唯一生存之道。 开学后使我们感到可喜的变化是,学校为每个宿舍安装了电话,这使得我们同外界的交往变得畅通无阻、随心所。此前,我们为了打一个电话不得不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苦苦等待。 一次,我来到男生楼下打电话,电话正被一个女生霸占着。女生比男生感情细腻,拿起话筒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无论后面有多少人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她们依然能够做到有条不紊,稳如泰山。所以,一部电话在女生楼更显得供不应求,女生们会不请自到,来使用男生楼这部本来就炙手可热的电话。此时,我面前的这位女生正在眉飞舞地同电话那边交流着什么。 我站在外面等待了片刻,觉得如果不为自己的利益做出些表示的话,那么这个女生将会得过且过地毫无休止地讲下去。 我走上前去,敲了一下玻璃,女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她快些结束,可她却瞪了我一眼,我还听到她说:“讨厌!…我没说你,旁边有人催我快点儿…好吧,改再聊。…嗯,那我挂了!…是吗,我没听说呀!…真的?…怎么回事儿?…够惨的!…行,先这样。…哦,对了,忘告诉你一件事儿…当然是好事儿…生活方面的…要不见面再说吧!…好,一言为定。…我不知道呀!…去了好几个月了?…去哪儿了?…哦!…不错,改天再联系吧!…还有,小楠那怎么样呀?…是吗?…真背!…她一直就这样。…好吧,拜拜!” 伴随我心情的时起时落,这个女生终于放下话筒,但她立即再次拿起话筒,又拨了一个号码。 “**!”我仰天长啸,故意让她听见。 可能是对方占线,女生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态度恶劣地说:“催什么催!” “我这是为你省电话费。” “用不着!”女生背起挎包,扬长而去。 很显然,这是一位高年级女生,根本不拿我们低年级的男生当男人看。可她是怎么知道我是低年级男生的? 开学后的第一件事情是金工实习,期限是五周,我们要在此期间熟悉车、钳、铣、刨、磨、锻、铸、热处理、焊接等工种。 在“车”这个工种的实习中,师傅发给我们每人一满是锈迹的铁,让我们车一个锤子把儿出来,杨对这件工作尤为认真,每当我和齐思新抽烟休息的时候,杨的车依然转个不停,我们看到他弯着,细细地观察铁在车刀下铁屑飞舞,他时而会停下车,带着工作手套攥一下那铁,然后再进刀、给刀,开动车,任铁屑飞。经过三天的艰苦工作,杨终于关闭车,退刀后取下工件。 这是一件无与伦比的工艺品,英姿发,在阳光下焕发出金属的光泽。杨说这是他的男,比例为1:1,我们终于理解杨为何要在车它的过程中不时地攥一下…怕车小了被人笑。杨还说,当他老矣的时候,要将它摆放在他和老伴的前,让她对它顶礼膜拜,因为他曾经年轻过,曾经让她幸福过,虽然人已经老去,但不要忘记那段灿烂的青春。 这东西敲在墙上“铮铮”作响,我们很难把它现在的精美绝伦与当初的锈迹斑斑结合起来。 铸工实习就是体会如何将沙子堆成一个模具,注入铁水冷却后形成工件,齐思新对此项工作别出心裁,他用沙子堆塑了一个女生殖器的图腾,佟小娅正好从此经过,问他做的是什么。 齐思新说:“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 佟小娅说:“是窑吧!” 齐思新面带一丝神秘的微笑说:“不对,再猜,充分展开你的想象力。” 佟小娅说:“不知道,我看什么都不像。” 齐思新说:“你不觉得它就是生命开始的地方吗?” “你真氓!”佟小娅把那堆艺术品跺得稀烂。 齐思新说:“你这是对母的不尊重。” 佟小娅气愤地说:“你这是下!” 齐思新和佟小娅的关系好比中美的建,表面上还说得过去,遮人耳目,可是一到玩真格的时候就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当然,在这里佟小娅扮演的是美国的角色。 从齐思新口出狂言要将佟小娅搞定,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们建立友好往来已经整整一年,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建一年还在做着试探的工作不免让人心生疑问,难道他们真的愿意停滞不前,隔河观望吗。 此事的蹊跷之处一定出在佟小娅那里,因为齐思新早已磨刀霍霍、跃跃试了。可能是佟小娅想把清白之身在这个世界上保留更长久些,可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再长久也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而且据我观测,佟小娅也绝非此类性格的女孩,一定是他们之间存在更为隐蔽的鸿沟。 “是不是佟小娅冷淡呀?”杨猜疑地问我。 这个时候,在周舟的穿针引线下,杨和沈丽好上了。 那些被我和杨从千里之外运回的打口带成为乐队的精神慰藉品,大家纷纷从中挑选出自己喜爱的唱片,我聚敛了其中U2、REM、PearlJam的唱片,还从中给周舟挑了几盘恩雅和艾尔顿·约翰的磁带。 周舟看着这些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磁带问我:“这还能听吗?” “当然能听,这么一盘磁带在美国要卖十美元呢!”我边修理磁带边说“接好了就能听,效果特,绝对正版,把改锥递给我。” 周舟递给我改锥,专注地看我如何把打断的磁带接好,又用502胶将两片磁带盒紧紧地粘在一起。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周舟不无羡慕地说。 “劳动人民的双手要创造财富,不能仅用于拿筷子和擦股。修好了,你听听。”我把磁带放进单放机,按下PLAY键。 周舟带上耳机,脸上出微笑说:“不错,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另有一部分挑剩下的磁带,弃之可惜,我们决定把它们转化成财富,帮助这些商品实现物有所值。于是每天中午,我和齐思新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食堂门口,我俩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盒打口带。学生下课后纷纷涌向食堂,其中对音乐感兴趣的人看到我们在卖打口带,便会涌上前来,精心挑选,我们的生意也时常出现人头攒动的场面。 有的学生拿着饭盒来食堂买饭,看见打口带便停下脚步,挑出自己喜爱的磁带,付过钱后并无失落地拿着空饭盒返回宿舍或只买两个馒头;有的学生打着嗝走出食堂,从我们摆在地上的磁带上堂而皇之地迈过,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也有学生趁人多手杂之际,将磁带悄悄进自己的书包。 杨和钟风作为搭档,在钟风的学校摆起小摊,情况和我们这里大致相同。我们将卖打口带挣来的钱用于乐队日常生活的改进,先是买了一箱“燕京”啤酒,因为我们在排练中经常遇到口喝找不到水喝的情况;我们又买了一条“都宝”以免某个兜里装着烟的人因为另外三个人没烟而不敢把自己的烟拿出来的情况再次出现;我们又趁手里有钱,预了下个月的房租;剩下的钱被我们用来买了一台二手电视机,摆放在排练室。 这样,又有了促使我不去教室学习的因素…看电视。 杨告诉了我他和沈丽之间发生一切,如果不是杨在讲述时表现出分外严肃的神情,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千真万确。 杨和沈丽去开了房,我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诧异,使我震惊的是,事后沈丽穿好衣服,在杨面前伸出手说:“钱”! 杨被沈丽的这个举动吓得目瞪口呆,说“什么钱?” “我的劳动所得,你做这种事情要花钱的。” 杨明白了沈丽的意思,他万万没有想到沈丽居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多少钱?” “二百!” “怎么这么贵呀!” “这种事情我一向收二百。” “你也配二百!”杨嘲讽道。 “少废话,赶紧掏钱!” 杨**着身体从中掏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拍在上说:“原来是辆公共汽车。” 沈丽没有理会杨,抄起上的两张钞票转身就走。 “慢走,不送了!”杨躺在上注视着沈丽扬长而去。门被紧紧地撞上,杨蜷缩在被窝里,陷入巨大的空虚与失落之中。 此刻,杨很想烟,然而当他伸手摸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烟盒时,气愤的他无奈地把烟盒团作一团,打开宾馆的窗户,甩手将它扬向空中,看着它加速坠落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杨又躺回到上,再次陷入恐慌之中。他感觉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伪的、残酷的,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实,而等待他的或许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杨是在小饭馆里向我讲述事情经过的,当时杨一接一地抽烟,好像蒙受了巨大的辱,我们面前摆放着七八个空啤酒瓶,杨不时地拿起一个空瓶将里面残余的一两滴体勉强倒入杯中,然后又喊小姐道:“再来一瓶啤酒!” 我知道此时只有啤酒才能够安慰杨,也许他酩酊大醉后睡个觉,会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舟,周舟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惊讶,她说她们宿舍的同学早就对沈丽的生活充满疑问:寒暑假既不回家(沈丽是外地学生),也不在宿舍住,偏偏要去离学样很远的地方租房子,而且经常会把一些个体户、土老板的名片随手丢在宿舍。从这学期开始,即使在有课的时候,沈丽也很少住在宿舍,说是去某个姨妈家住,白天上课时沈丽倒是能够出现在课堂上,但面色憔悴,神情失落。 此后的日子,我早晨被周舟强迫拉起跑步的时候,经常会在学校门口看到沈丽蓬头垢面地从不同轿车中走出,匆匆跑进校园。 我想沈丽已不再是单纯的学生身份,她急匆匆地跑去教室一定是去抄今天要的作业。 周舟大一的学习成绩比较优异,获得了学校颁发的600元学金,我们请杨吃了一顿自助烧烤。本来我和周舟是要单独去的,但杨自从经历了沈丽事件,便一撅不振,据我观察,他至少有三天没有刷牙洗脸了,目光呆滞得令人胆寒,整天躺在上抽烟,仰望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胡思想些什么。为了安慰一下杨,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周舟拿奖学金了,请你吃饭,去吗?” 杨“嚯”地一下从上铺蹦下来说:“去!我都三天没吃饭了。”然后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梳洗打扮,宿舍的空气也因为杨洗过脸、刷过牙而清新了许多。 杨对着镜子刮掉杂草丛生的胡子,反反复复地梳头,其惊天动地之举让我们为杨这番重新做人的行为感到高兴,杨终于又活了过来。 在自助烧烤店,杨丝毫没有在意取餐处写着“杜绝铺张浪费,牢记艰苦朴素”的牌子,将一盘盘类、水果、蔬菜、糕点端向自己的桌子,看得服务员目不暇接,她上前问道:“请问先生那里几位?” 杨指着我和周舟说:“三位。” 我看出小姐想劝阻杨不要这样无休止地取食品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对杨说:“行了,量力而为吧!” 杨说:“你不了解我的实际情况,这才到哪儿呀!”然后又转身取了一屉小笼包子回来。 杨坐下后说:“周舟,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把这38块钱吃回来。”自助餐是每位38元。 周舟吃着冰淇淋说:“你把我的那份也吃回来。” “没问题。”杨开始向锅里放“你别总吃冰淇淋,吃多了就不想吃别的东西了,多亏呀,冰淇淋才多少钱!” 周舟说:“你多吃就行了,赶紧夹吧,了。”红色的片变成棕色,在平底烤锅中“滋滋”作响,油星四溅。 “我不仅要把你那份吃回来,邱飞的那份我也要吃回来。”杨嘴里嚼着对周舟说。 “我的那份不用你吃,我自己解决。”我也不甘示弱地绾起衣袖,拿起筷子。 “自助饭馆一定在你们身上挣不到钱。”周舟说。 “哼,还想挣钱,不赔钱就是好事儿。”杨又给嘴里了一个包子,旁边的服务员听了我们的话目瞪口呆,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自助餐馆有一套对付大肚汉的方法…可以在酒水饮料上榨取利润,但这种方法对付别人行之有效,用在我们身上便显得捉襟见肘。 刚坐下的时候,服务员向我和杨推荐酒水,她罗列出一系列中外啤酒、白酒,但被我们毫不犹豫地谢绝,我们知道价格一定不菲。服务员以为会在周舟身上获得利润,便问:“小姐需要什么饮料?” 周舟含笑回答说:“谢谢!不用了,我吃冰淇淋。” 服务小姐失望地走开。 杨将盘里的全部夹到锅中,说:“这是日本和德国烤,我再去取点儿奥地利和土耳其的烤来,周舟,你吃沙拉吗,我去给你端一盘来。” 周舟说:“吃,我也不管身材了。” “这就对了,不能白来一回,哪怕回去饿几天呢!”杨又去取食物。 我对周舟说:“我看杨面色红润,不像受过什么打击。” 周舟说:“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他是不是化悲痛为饭量了!” “有可能!”我一边低头吃一边说。 “那你为什么也这么能吃?”周舟问我。 “我这是为生活幸福、婚姻美满感到高兴,所以胃口大开。” “你俩说什么呢?”杨端着盘子满载而归。 “说你呢。” “说我什么?” “说你缓过来了。” “为这点儿事不至于,丫沈丽还没到我为她茶饭不思的程度,不就是一‘’嘛!” “你不想再找一个了?”我问杨。 “有机会就找,没有就算了。” “让周舟给你介绍一个。” “这世界上还有良家女子吗?” “你怎么说话呢!”周舟笑着质问杨。 “你当然是了,我是说别的女孩。”杨立即改口。 “除了我还有一个良家女子,想不想认识呀?” “想!特想!”杨说话时仍不忘吃块儿“有照片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认识她,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周舟说。 “放心吧!我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到了最后,我们无论怎样努力也吃不下一点东西了,尤其是杨,已经填到了嗓子眼儿,而我们的饭桌上却还由于杨的好高骛远和占便宜没够的小农意识剩下许多食物,餐馆的墙上写着:“盘中剩余食物,折价打包带走”也就是说我们要自食苦果。 为了避免自讨苦吃,杨将盘中食物全部倒入沸腾的火锅,我们趁它们浮出水面之前溜之大吉。 吃完这顿自助餐,杨在三天内没有吃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灌茶水。 周舟给杨介绍的女孩与她住同一个宿舍,叫郝艾佳。郝艾佳因在外校的男友另寻它,置她于不顾,正处悲观无助阶段,杨正好乘虚而入,安慰郝艾佳的失落情绪。 不多几,我已见郝艾佳挽住杨的胳膊信步于校园的每个角落,看到杨又找到幸福,我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杨是通过周舟认识郝艾佳的,而周舟又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我的话,杨和郝艾佳的这段姻缘便无从谈起,所以,现在我可以堂而皇之地向杨要烟,而他碍于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也不再遮遮掩掩,只得有求必应,因为我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杨娘家人的角色,他好像应该叫我姐夫什么的。 杨认识了郝艾佳后,每天早出晚归。每当夜晚时分,我已经躺在上睡的时候,杨和郝艾佳却还在校园的某个漆黑角落里绵;清晨,当我还沉睡在意犹未尽的梦境中时,杨早已穿戴整齐,去找郝艾佳吃早饭了。尽管我和杨睡上下铺,但我每天与忙碌的他还是难得一见。 我和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均是发生在女生楼门口,恰巧我们都在等各自的女朋友。 这个时期,乐队的排练暂且停止,听房东说公安机关正展开对租住于此的人口进行普查,凡身份可疑者必被严肃处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准备风声过后,再旧业。现在我们有了足够的时间和女朋友呆在一起。 一天,我与周舟去教学楼上自习,见杨背着书包和郝艾佳正手拉手地找座位,在我印象中,杨至少半年没有碰过这个书包了。以前上课的时候,杨总是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去教室,但那个本并非笔记本,只是摆在课桌上装装样子而已,给老师看的。记得杨上次用这个书包的时候还是我们一起去楼下的小饭馆拎了满满一书包啤酒上来喝。 杨跟郝艾佳好上以后,真是转变不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自从认识了周舟,我突然勤奋起来,连张超凡都说我对待生活的态度积极了许多,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我已经把洗脚的周期由五天减少到三天,而且去教室学习这件事情以前对我来说,就如同月经与我…扯不上关系,除非是在试考前夕,然而现在这件事情却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同吃饭一样重要。 教室里,周舟正在写当天的作业,我来教室的主要目的是陪周舟学习,但我不能无所事事地坐一个晚上,所以我会将张超凡写完的作业带来教室抄。 我在课桌上摊开张超凡的作业本,拿起笔,开始一字不差地抄袭。 “又抄张超凡的作业吧!”周舟用眼角的余光都能知道,凡是我在教室写字,必是在抄作业。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抄作业呀?”我一边抄一边对周舟说,我抄作业只是单纯的抄,张超凡写什么我就写什么,他写错了我就跟着错,从不去考虑答案的究竟,基本属于纯体力劳动,根本不用过脑子。 “我就没见你自己写过作业!” “我还真写过作业。” “什么时候?” “高中。” “你还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说,那时候还有好几个人抄我的作业呢!” “瞧他们抄的这个人!” “抄我的作业怎么啦,只有抄我的作业他们才放心,没有错。” “那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我这是被无奈!” “你不会改过自新吗?” “已经被良为娼了,再弃娼从良就难了!”我一边感叹一边把张超凡的作业本翻过一页。 “既然这样,你就自暴自弃吧,你可别说在你陷入泥潭的时候我没有拉你一把,是你自己不想上来的,甘愿堕落!”周舟转过脸,继续写作业。 周舟的面前摆着一包“洽洽”瓜子,她有一边学习一边吃东西的习惯,为此我曾批评过她无数回,现在我不得不再批评她一次:“做事情不要三心二意,你看我的效率多高,立竿见影。”我合上张超凡的作业本“我已经抄完作业了。” “你的效率真高,考完试还要补考!”周舟并不虚心接受我的建议。 “补考是另一回事儿,我现在说的是做一件事情所持的态度,比如说我,两分钟能抄完的作业我绝不会一边嗑瓜子一边抄10分钟才完成,哪怕我抄完作业后单独嗑8分钟的瓜子。”我总爱拿自己打比方,起到以身作则的警示作用。 “好吧!,我不嗑瓜子了。”我还是很欣赏周舟的知错就改。 “现在该我嗑8分钟的瓜子了。”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周舟很委屈的样子。 出于良心发现,我剥好一个瓜子仁送到周舟嘴边,她看了一眼后,吃下。 我又剥了第二个瓜子仁,送到周舟嘴边,她看也没看地吃下。 周舟又一低头,吃下了我第三次给她剥的瓜子仁。 第四次,我又剥了一个瓜子,而且特别强调了瓜子皮破裂时的声响,但我这次我却把瓜子皮送到周舟嘴边,周舟又随意地一低头,一张嘴,将它吃进嘴里。 “啊!讨厌!”周舟急忙吐出被嚼碎的瓜子皮,拳头雨点般砸在我的身上。 我问周舟:“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周舟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北大,分数不够,就考到这里来了。” “这里是你的第二志愿?” “对!也好的,因祸得福地认识了你。”周舟挽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其实真正因祸得福的是我,我错差地考到这所学校,结束了与韩荒诞的感情生活,正当我的生活如一潭死水的时候,周舟如期而至,给我带来新生活的希望,使我惊喜万分。我紧紧抓住周舟这个从我眼前走过的女孩,就像抓住从未有过的幸福,她的出现宛如一阵春风,吹化了我心间的冰雪,复苏了我经风霜的感情,给我带来一片欣欣向荣,让我深刻体会到春天般的温暖。面对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我该如何使她感到快乐,该如何精心呵护我们的感情,又该如何把她紧紧地拥抱在自己身边,让她感觉安全? 我也不知道。 有一度,我和周舟为如何称呼对方而大伤脑筋。我们觉得以姓名相称显得过于严肃,无法显示出我们的天真活泼与生气。 周舟起初称呼我为“老公”可我觉得这个称呼有碍于我的男子汉形象的树立,总给人一种类似于李莲英的感觉。周舟又改口称我为“掌柜的”但是我既不开茶馆、卖大碗茶又不给人家钉马掌、打洋铁壶,我只是一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而已,这个称呼与我的身份极不相符,所以周舟又改口叫我“爷们儿”我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可是没过几天,周舟便不再如此称呼我,我问原因何在,她说这个称呼太俗,显得没有文化,她还说她不是虎妞那样的人,她是淑女。 我开始管周舟叫“孩儿她妈”但是我觉得这种叫法太不吉利,万一哪天周舟真成了孩儿***话,那就为时晚矣。我又叫周舟“母儿”可是周舟不喜欢我这样称呼她,她说我们是直立行走的人类,不要与飞禽走兽混为一谈。我又改口叫周舟“内人”可她总以为我在说别人,每当我亲切地称呼她:“内人”的时候,她便疑惑地问我“哪个人?” 所以,我们放弃了一切与人物身份纠不清的叫法,我叫周舟“嘿”周舟叫我“A”倒是我的同学为周舟起了一些好听的称呼,譬如他们想对我说周舟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就会说:“你媳妇怎么怎么…”或者是“你老婆,你婆姨怎么怎么…”如果他们在校园中遇到周舟单独一人的时候,就会嘻皮笑脸地叫道:“邱夫人好。”周舟嫣然一笑,道:“讨厌!” 那天,我和周舟在食堂吃午饭,周舟说想和我一同去看电影,当时我正被一种不快乐的莫名情绪所笼罩,没有一点儿娱乐的心情,所以便随口说了一句:“不去。” 可能是我的态度过于强硬,也可能是我的回答与周舟的期望形成巨大落差,她撅起嘴,显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吃了两口饭便放下勺子。 我问:“怎么不吃了?” 周舟极生气地说:“了!” 我知道周舟并没有吃,她只是赌气。我开始主动同她聊天,试图驱散我们之间的不快,但她却始终低着头,不冷不热的态度使得我本来就烦躁不安的心情变得暴躁,我语气坚决地说:“我已经说过不去了,你既然吃了就先回去吧,别耽误你看电影。” 周舟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我却低下头吃饭,装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并且陶醉于食物中的样子。我用余光看到周舟仇恨的眼光正盯在我面前的那碗馄饨上。 周舟始终在盯着我,我故意不去合她的目光,不知道她此时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她非常气愤。我颠起腿来,显示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在这顿饭里吃了很多食物,把属于周舟的那份也一扫而尽,尽管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胃部,但我还是坚持吃到盘干碗净。 此时周舟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平的甜美柔情,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和由于愤怒而导致的肌微微搐,我居然有一种落井下石般的幸灾乐祸。 出了食堂,我和周舟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使得我很不自然,甚至感觉到自己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向前走。这种气氛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却不想主动讨好周舟,我对他说:“我去图书馆借书。” 我希望得到的回答是:“我也去。”可是周舟只说了一句:“去吧。” 我没有得到期望的回答,扭头便走,直奔图书馆,不知道周舟是否会跟在我的后面,我希望如此。 我放慢脚步,以为如果周舟在我身后的话,她定会跟上来,但是没有。我又仔细聆听身后是否有周舟的脚步声,可传来的却是一片错综复杂的皮鞋、旅游鞋、自行车和鸟叫的声音。 我走到十字路口,企图通过那面为汽车设置的反光镜来观察身后的情况,可我尚未找对方向,便从那面反光镜前匆匆走过。 我来到图书馆,茫无目的地进了一间阅览室,将书架上的新书胡乱地翻来翻去。 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甜蜜,这股甜蜜在我转过头后消失了,刚才拍我的人是陈铭,她问我:“你干什么来了?” “给我女朋友借本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陈铭嘲讽地说:“你对她还关心。” 我苦笑了一下,想叫她滚蛋,却没有说出来。 陈铭看到我的脸色后知趣地走开。 我又翻了几页书,难耐烦躁,便离开阅览室。 WWw.PInGG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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