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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风姿物语 作者:罗森 | 书号:23128 时间:2018/2/4 字数:223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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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八月十五⽇艾尔铁诺王国杭州 夜风吹送,花香飘,落琼小筑的花园里,一男一女,对面而立,空气中隐现的危险气 息,打破了可能的绮想,让人明了这双男女正在对峙中。 “有几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所谓的雷峰宝蔵,到底蔵了什么东西?”紫钰问道。 “雷峰塔底,有九天冰蟾。”公瑾淡然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也只需要知道这个。从 以前我就说了,你只需要执行工作,其余的,没必要多问。” 打从⼊师门之后,紫钰便知道,九天冰蟾是自己的唯一活命灵丹,而师尊也明确指示, 九天冰蟾极难寻获,现知的一只,埋蔵于雷峰塔下,是故紫钰自小便迁居杭州,为的,便是 这雷峰宝蔵。 雷峰宝蔵,有“彩虹圣壁”、“十方⾎囓锁”守护,前者纯属神圣力量,阻隔一切琊恶 气息,是以只要心无琊念,所修习的功夫并非妖琊魔力,便可通过;后者却相当⿇烦,属于 东方仙术的阵型,凝聚九天气而成形,会将一切意图接近的东西,予以扑杀。 由于当初没有重开的打算,是以三贤者设阵时,是用了最⾼的技巧、功力,联手封印, 现在想要开噤,便是陆游自己,也束手无策,唯一的方法,是找一名年月时出生的天 灵之人,在今年中秋月光全消以前,以其纯命格的鲜⾎,洒阵开路,自可化消“十方⾎囓 阵”安然取宝。 这个令她等待多年的天灵之人,便是兰斯洛了。陆游据天象推算,命定之人会在今年 出现,届时便由紫钰守护其全安,并伺机取⾎开封,为了慎重起见,甚至连最受器重的二弟 子,也一齐调来,见机行事。 对于师尊的谕令,紫钰奉若神明,豪无异议,只是,在这两个月的过程中,她发觉了某 些不对劲的地方。 “没用的,这个说法,再也不能塘塞我了。”紫钰头摇“这次的工作定有內情,否则 若只是单单取个九天冰蟾,光是我就⾜以胜任,又何须劳动你周大元帅千里而来。” “再来,你对兰斯洛的注意,谨慎的异常,虽然说与你自己的计画有关,但我总觉得不 对。”紫钰沉声道:“告诉我,当宝物起出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若是我不到确切的答 案,你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不只是口头宣告,紫钰的⾝体,已经调整到随时可以出手的最佳状态。 而当确认了这个事实后,公瑾开口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怀好意。”公瑾冷冰冰的笑着,道:“恩师的意思,不让任 何知道宝蔵秘密的人活着。” “啊!果然不错。”紫钰心里,无声低语。 早在质问公瑾之前,她便有了这个猜想,九天冰蟾是第一流的神物,与之共埋的东西, 又岂是泛泛,以公瑾素来的野心,断不可能放手不理,他会让兰斯洛独得宝物,那才是天大 的怪事。 “可是,你知道了以后呢?你又打算怎么做。”公瑾海⽔般的蓝瞳里,出现了讥嘲的笑 意“别忘了,这次任务成功与否,不只关系着你,也对恩师影响莫大,绝对不能有半分差 错的。” 人的寿元有定,像陆游这类,已至两千五百余岁⾼龄的贤者,是不断靠秘法、灵药之助 ,方能延命至今,但也因此,违逆天道,而有天降爆雷之刑。 为了躲避天刑,数百年来,陆游自封于玄冰之中,不见外客,潜心思索扭转天数之法, 经过千多年盘算,终于想出了解决之道,而必须使用的药引,即是九天冰蟾。 换言之,此次任务若是失败,要再开启“⾎囓锁”得要再等六十寒暑,非但紫钰绝症 难愈,便是对陆游自己,亦是沉重的打击,是以决不允许任何差错。 紫钰內心反覆挣扎,自己的生死是一回事,恩师的命令又是另一回事。 自幼时相逢起,恩师不惜耗损真气,替自己洗髓续命,而后又蒙他老人家青眼有加,收 为关门弟子,授以⽩鹿洞绝学,在众弟子间最得宠爱,呵护倍至,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拜恩 师所赐。 尽管紫钰也曾隐约想到,师⽗的爱护,可能是因为自己出⾝非凡,利用价值甚⾼,但无 论如何,师恩便是师恩,宁教自己命不要,也不能让恩师损及分毫。 可是,兰斯洛呢?想起那张傻笑的大脸,紫钰心中一阵撕痛,难道当真顺从恩师命令, 就此杀了他,杀了那个对己疑心一片,奉献所有的人… 不行,计决不行…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要去雷峰塔,先过我这一关。”紫钰抬头,毅然道。 “哦!你说的倒是清⾼。”公瑾冷笑道:“取不到九天冰蟾,你的寿元过不了今年,这 样也无所谓吗?” “在这世上,有某些东西,为了守护它,一己的命,并不算是什么。” 在月光照映中,紫钰就像尊神只雕像,凛若冬雪,傲然不可犯侵,奇异的是,她的脸上 ,竟是在笑,笑里面有种大无畏的气魄,教人不解其意。 久处沙场,惯看生死的公瑾,心下明⽩,那是有了觉悟之后的表现。因为对事情有了觉 悟,得以看破一切,所以才会有这种笑容,可是,让她产生觉悟的动力是什么呢? “你死不死,不关我的事。”公瑾的口气不变“可是这次的大事,关系到恩师,难道 你也不顾了吗?” “等到此间事了,我会取出九天冰蟾,向恩师请罪。”紫钰一咬牙,断然道。 “很了不起的想法,以恩师对你的宠爱,也很可能就此赦免你,可是…”公瑾道:“ 若我执意要那小子的命呢?” “那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问过我手中长。”话声方落,紫钰手臂抖动,一套组合 式长,闪电贯串成形,拄地而立,散发出森然气象。 “这妮子真的是长大了。”微微一愣,公瑾暗赞道。 对于这个小师妹,公瑾一直是以一种矛盾的心情在看待的。公瑾的出⾝,是艾尔铁诺某 支皇室的指定继承人,甫一出生,便注定荣华富贵,尊贵无比,他所享用的财势,是常人十 辈子也赚不到的。 为了要扛起“继承人的担子”公瑾自幼受到精英式的斯巴达教育,更投⼊⽩鹿洞门下 ,在数万弟子中,为陆游所赏识,收为⼊室弟子,后来,晋⾝仕途,纵横沙场之上,令陆大 诸国闻名丧胆,不敢有进犯之心。 年纪轻轻,便已成了艾尔铁诺举⾜轻重的人物,但是,在得到这些尊荣的同时,公瑾突 然发现,自己并不怎么⾼兴。也许,在他生长的过程里,并没有学过⾼兴是什么东西,就他 记忆所及,连上一次露出笑容,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当然,公瑾并不后悔,这样的生活方式,正是他所追求的。他一出生,便注定是要站在 所有人之上的,就算不是降生在这样的家族,就算是降生在某户贫民窟,他也会凭着自己的 实力,爬到今天的地位的,大丈夫,自当如是也。 可是,每当夜阑人静,晚风低拂,公瑾的心底,总会个声音,小声地惑,倘若自己能 过着与平民百姓相同的生活,倘若自己能安享那份和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人生? 在这想法逐渐萌芽时,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两岁的紫钰,因为经脉郁结,由族中 长老提携,前来⽩鹿洞请陆游施予援手。这个女孩,是上任族长的遗孤,换言之,只要她不 死,将来便会是龙族族长,多巧。 这样的⾝世,与自己何其相像啊?他们都是为了成为某种⾝分,某种毫无选择的⾝分, 而来到世间的,早在相逢的那一刹那,公瑾便已看透了,这女孩往后的生涯。 果然所料无差,在众人的期望下,紫钰接受的教育,与他毫无二异,相同的优异表现, 相同的惊人天份,相同的冷傲孤僻,他们师兄妹是走在相同的人生道路的。在某些方面来看 ,紫钰就是另一个公瑾。 “紫钰的人生,前半段是与我一样的,可是,往后呢?她也会继续这么走吗?继续为了 达成别人的期望,毫无目的的活下去…或者…” 无疑地,公瑾将紫钰当作是分⾝,当成了另一个自己。而对于这个半⾝,与其说是讥诮 ,倒不如说是期待,在公瑾的內心,有某种期望,他期望这个女孩会走上不同的道路,让他 看看另一种人生。 有人说,遇到一个与自己太过相像的人,会很反感,紫钰隐约有这样的感觉,尽管她尚 未清楚地想到,但她讨厌公瑾,那个永远只会在旁窥视,对她的一切嘲以冷笑的男人,紫钰 有种难言的厌恶感。其实,公瑾嘲弄的对象,就是另一面的自己,换个角度看来,他也不怎 么喜自己。 在与兰斯洛的相处中,紫钰似乎有了改变,公瑾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无关好坏,那只 是他想证实的东西,现在、他要再作点确认。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了那小子。” “不,这点你说错了。” “哦!”“仔细想想,我并没有爱上他,至少,目前没有。”紫钰缓声道:“正确说法,我正在 努力试着爱上他。” 公瑾不作声,男女情爱,是一直令他困惑的一环,特别是像紫钰这样一个,与自己某些 特质极为相近的女子,她的情爱观,会是什么样,公瑾感到⾼度的趣兴。 “对于他的心意,我很喜,可是,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紫钰如是说。 兰斯洛真挚的感情,确实在紫钰的心湖,掀起了轩然大波,令这自幼清心寡念的少女, 初领略倾心的滋味。可是,男女相爱,是双方面的事,对于目前的自己,紫钰不认为有资格 接受这份的真情。 “⾝为龙族的下任族长,我有非尽不可的义务…”她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为注定的继承人,打出生以来,紫钰便接受帝王学式的精英教养,在这样的环境中, 紫钰的表现实是可圈可点,文才武功,都有杰出的成就,绝美的容颜,超卓的见识,小小年 纪,便已非常早,对陆大局势侃侃而谈,并且雄心非凡,无论哪一方面,俱是光芒万丈, 她绝对是龙族最适任的继承人。 在严苛的学习过程里,紫钰的⾝边,全是仆役与婢妾,偶尔回到龙翔山,亲族看她的眼 神,敬畏如天神,就差没跪地膜拜了。为了合众人的期望,为了得到夸奖,紫钰刻意将自 己培养成冷清、孤傲的个,来配合自己的⾝分,既然⾝为继承人,言行举止就必须庄重、 有威仪,不能有半分孩子气的举动。 “想要达成族人的期望,想要被师⽗夸奖,我一直努力做好这个继承人的角⾊。” “可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似乎是忽略了些更重要的东西了…” 在敌前月下,紫钰想起了从前许多事。许多早已遗忘的童年往事,不由自主地一一浮现 心头。 看见紫钰脸⾊晴不定,眼眶里的润渐深,公瑾出奇意料地沉默,基于某种同理心, 他可以清楚地听见紫钰中的低语。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手突袭,失去平常心的紫钰,绝非自己十合之将,可公瑾没有行动, 比起师⽗代的任务,现在这一刻,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直到他出现,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我逐渐试着不用心机与人往,开始学习怎么去 爱人,第一次出自真心地大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只会傻笑的愣小子教我的。” 想起兰斯落,紫钰微微一笑。如果说,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够认清心中的情感,学会了 怎么去爱一个人,那才是相爱的好时候。 其实,爱情之为物,本就毫无半分理可言,可是这名以理为优先思考的奇女子,就 是在这上面无法想开。 另外,紫钰对小草,总有份说不出口的歉疚感,在一切未能尘埃落定前,保持现状,是 最好的作法。 “不是谈恋爱的好时候?那是因为死人不需要谈恋爱吗?”公瑾一派悠然“不管你是 怎么想,我的决定,不会有半点改变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一向都是如此冰冷。”紫钰露出了凄清的苦笑,叹道:“ 这种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为了要捍卫自己学到的那些东西,为了要感谢教会自己那些东西的人,紫钰决定⾝一 战。 不懂吗?公瑾再度冷笑了,自己可能到死也无法理解吧!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要 从紫钰⾝上寻找答案。 局面发展至此,已无须多做言语了,师兄妹俩均聚精会神,抱元守一,仔细寻找对方的 破绽,同时也不露出半分可乘之机。 ⾼手过招,非同小可,他两人素知对方之能,此刻正式手,不同于上次的泛泛之争, 竟是谁也不敢抢先出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紫钰仍是拄而立,公瑾双手环抱,俯视地面,如同一个沉思的冥 想者,冷冽的斗气,有若实质,汤在空气中的每一处。 蓦地“轰砰”一声震天响,东南方一道光柱笔直冲天,雷峰盛会的**来临了。 公瑾动了,依旧是“踏雪惊鸿”他⾝形好快,几个换位,已至紫钰面前,既然对手用 的是长,那就要在攻击以前,抢进她的圈范围,让她失去优势。 紫钰不退,若退,可以拉开双方距离,重新攻击,但也必定失去气势,为敌所乘,此消 彼长下,更难扳回局面,是以紫钰不退,非但不退,紫钰将头往地一击,整个⾝体顺势飞 腾半空,尖化作龙影无数,把下方的公瑾团团困住,扎下。 “好俊的法!” 公瑾喝了声采,瞧见来势烈猛,不硬接,将披风一抖,当成软索来使,藉此化消攻击 ,箝制紫钰长,同时⾝若游云,忽地飘上,对准紫钰,便是一掌。 公瑾的披风,是以流云蚕丝所织,刀剑不能伤,若给套住,挣脫极难,紫钰只得收回 势,同时亦是一掌推出,毫无花巧地,与公瑾对了一招。 掌力相触,都是发觉对方內力充沛,紫钰心知若是回手稍慢,势必又给公瑾住,是故 掌力用个十⾜,将人震开,趁便拉开距离。 紫钰应变奇快,⾝在半空,已将长舞成一团灰影,虎虎生风,威武有若天神,她这式 “千里羿龙”必须先行蓄力,一但发出,当真具雷轰之威,非独刚猛难当,而且后劲汹涌 ,要教公瑾挡无可挡。 当劲力蓄到顶峰,紫钰人合一,整个人幻做一线急电,向公瑾飙而去,人未到,強 大的气流,已经封死了公瑾周⾝。 公瑾一个斤斗落地,消去余力。惊见猛招临头,公瑾不慌不忙,反臂菗出间配剑“湛 卢”长昑道:“半亩方塘一剑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剑招轮转,挡了这势若奔雷的一 。 剑清如雪、剑丽如花、剑腾若凤翔、剑鸣若龙昑,公瑾剑式一出,登时便升起了道虹桥 ,灿而夺目,稳稳架住紫钰的。 尽管上传来的內劲,如拍岸怒嘲,一波強过一波,但公瑾的剑,却如万里长空,绵绵 无边境,不管怒涛如何凶猛,却是半点也摸不着边。 紫钰的眼光收缩,怔道:“抵天三剑。” 抵天剑,是陆游所创的绝学,共分三式,外界不知,通称为抵天神剑,其实若要细分, 尚可分成三剑,公瑾此时所用,便是三剑中的“长空之剑” “千里羿龙”刚強迅烈,无论躲避、格挡,都难以揽其威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以 这“天下第一守招”卸了这一。紫钰与之同门,这长空之剑虽然识,却也并无解破之 法。 公瑾得势不饶人,未等上劲力全数卸去,长剑如点⽔蜻蜓,轻飘飘地顺着杆削上, 紫钰连忙变招,长反挑,两人重新斗在一起。 紫钰的,名作“焚城法”是龙族的秘传绝技。“苍龙心法”、“焚城法”是 龙族非族长不传的两大绝学,前者流传于炎之陆大的绯樱帝国,轩辕皇帝凭之建立不世功业 ,后者传于风之陆大,紫钰是当今天下,这套法的唯一传人。 焚城法,顾名思义,便是所击出的每一,都具有一轰焚城之威。龙族的武功,素来 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龙本来就是大威力、大气魄的生物,他们现世,都是在世界已经陷⼊ 动不安的世,要的不是温呑,而是一击毙命的魄力。 紫钰在半空出。打从手那一刻起,她的绣鞋,就没有再沾上半点泥土,龙并不是停 留在地上的生物。 龙族的武功,确有奥妙之处,紫钰的⾝子,在半空腾挪翱翔,真个仿似九天神龙,见首 不见尾,变幻无端,而那姿态曼妙,竟若天女翩翩舞,看的人心都痴了。 惊人的是,尽管动作看似娇弱无力,紫钰握的纤手,稳若磐石,她出极快,却是连 半点声音也无,焚城法的大巨威力,一击千钧,每一刺出,周围的空气,都给那人的 炎劲,炼成真空,自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这样的法,本来极损內力,而且聚气耗时,出不得不缓,但紫钰不愧是龙族千年一 见的天才,加上曾服食灵药无数,年纪轻轻,內力已远胜许多修行百年的⾼手,她瞬间聚气 ,出快速,而威力不减,这等境界,龙族史上决不超过七人,而紫钰,绝对是其中最年轻 的一名。 她此时所发的每一式,上实有千斤之力,倘若是普通的⾼手,早在与接触的瞬间, ⾎⾁横飞。 但是,公瑾不是普通⾼手,在⽩鹿洞的诸多弟子里,他无疑是最超卓的一名,能够让“ 月贤者”陆游特别器重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手。 与紫钰相反,公瑾的剑,并不迅捷,相反的,如秋⽔般清逸的剑势,还带着一种不经心 的悠闲,浑不似与人生死相博。 公瑾并不想赢过紫钰,正确的说法,是他不能赢过紫钰。 焚城法的本⾝,抱着一往无前、誓死不归的壮烈气势,倘若遇到了更胜一筹的敌人, 与之正面剧斗,那决斗时迸发的斗气、杀意,会令使者的精、气、神,瞬间提升到前所未 有的⾼峰,突破本⾝界限,发挥出更強横的实力,届时,纵能获胜,怕离两败俱伤也无多远 了。 公瑾不要两败俱伤,他一向拒绝惨胜,要赢,就要彻底的赢,赢的那么凄惨,只是另一 种形式的战败,是以,他不求获胜,只求不败,他要等,等对方的气势由最盛,逐渐衰竭, 那时候再出手取胜,就容易的多了。 公瑾使的剑法“天光云影”创自⽩鹿洞第十四代院主,大儒朱熹。 剑走柔,泊泊然、绵绵然,蓄劲于其中,只要遇到外力袭击,立刻会有強猛剑势反击 ,但本⾝的杀伤力却不強,如谦谦君子,威而不怒,正是主守的剑法。 用此剑法,参以抵天剑的剑诀,两相辅成,纵以焚城法的刚劲,亦难以越雷池一步, 完全符合公瑾以逸待劳的需要。 如此战法,或许有失光明,可是,公瑾并非一般江湖武人,他要的胜利,绝非表面荣光 ,而是确确实实击倒的完全胜利。 只是,尽管抱定这个战略,公瑾的剑,也绝不平凡。天光云影剑法,一昧主守,在⽩鹿 洞三十六绝技中,并不是最出⾊的功夫。 但见着公瑾的剑,却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说法。他在闲意中运舞出剑,把四周的一草一木 、一沙一露,全变成了他的剑招。 月光之下,所有的东西,被剑劲赋予了生命,循着看不见的轨道,组成剑鞭,舞攻敌 ,煞是好看。 紫钰将长舞成圆圈“叮叮叮叮叮叮”连响不绝,那是兵器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听 起来好似音乐般,悦耳动听。 这种纾缓的攻势,让紫钰渐渐心浮气噪了,无疑地,公瑾看准了她的弱点,被这种小伎 俩所阻,她的战意、斗气,都已不若先前強烈,这样下去,迟早会破绽大露。 公瑾并非徒然等待破绽的出现,他是充份运用自己实力,提早了破绽的到来,这一点, 或许就可以看出他的真正价值了。 “时候差不多了。” 公瑾推算时间,有了这个判断,紫钰的⾝体,不耐久战,若是烈战斗持续一刻钟,她 的气⾎倒流,马上便会不支,算来,时间已经差不多,是反攻的时候了。 “别再打下去了,就算你真能打倒我,也保不住那个小子的。”公瑾冷笑起来,手上却 是半点不停,将紫钰的全阻再剑圈外“你认为,我会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形下,与你 在这斗吗?” 紫钰大惊,她的本意,若能打倒公瑾,那是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拖延时间,在天 亮以前,不令公瑾赶到,让兰斯洛取了宝物,公瑾便伤他不得。 可是,公瑾的配合度⾼的吓人,非但当真陪她“话家常”还在此地大打出手,一点也 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这个师兄,向来不是会被小事所惑的人,他既然敢在此稳若泰山,自是对一切有了妥 善布置,莫非,他在雷峰塔里,已埋下伏笔,另派了人对付兰斯洛,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 误,想不到被拖延住的,反是自己。 紫钰这一惊,心神稍分,原本提到顶峰的內力,因为过度的催运,加上时限已到,这时 再也控御不住,全⾝气⾎忽地倒流,直冲上脑,一口鲜⾎噴出,脚底站立不稳,长脫手, 从半空直直跌下。 公瑾没有半点的迟疑,立时飞⾝上前,想点住紫钰的⽳道,只要令她动弹不得,也就可 以了。 雷峰塔底,是个大地洞,既深且宽,且直通湖心,看来十分开敞。 此地离空怕没有个十来公尺⾼,众人虽说是练过武功,⾝手敏捷,但多数人还是给摔的 七荤八素,功夫差一点的,当场就筋折骨断,呜呼哀哉了。 “唉唷!痛死我了,庇股一定摔成好几块了。” “你本是摔在我⾝上,哪里有脸跟我说这种话。” 兰斯洛的武功不行,挨打耐撞的本事,却不输给一流⾼手,反正以前在山里打猎,受到 死老头凌,从半山摔下来,是常有的事,早已练出一⾝铜⽪铁骨了。 当发现脚底踩空,往下摔落的时候,兰斯洛搂住小草,在空中连续翻转了几下,把跌势 消去,再用自己当垫背,护住怀中人儿,因此,当两人砰然落地,摔的头昏眼花,兰斯洛的 头脸手脚上,只有几处擦伤,小草更是半点伤痕也没有。 小草颇为心疼地,用⾐袖拭擦兰斯洛⾝上的些微⾎迹,笑道:“真难得唷!大哥,要是 以前,你一定把我当作垫背的,摔死我也不死你。” 听到这种指责,兰斯洛反常地没有大声反驳,只是有些尴尬道:“这个嘛…本来我们 做兄弟的,就应该互相牺牲,更何况你是…呃!更何况你功夫不好,自然我要多照顾你些。” “那我可要多谢你啦!”临别在即,还能够再贴近一次这个膛,总是好的。 “闲话休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看着办罗!”小草随口应道。 这里人这么多,总会有法子离开的,所顾虑的,是既然已落至地底,那么,该不会有人 发觉雷峰宝蔵的秘密吧! 收慑心神,小草尝试去弄清楚周围环境,因为深处地底,所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 五指,嘲的寒气,透体沁凉,由人声所造成的回音来估计,这个洞⽳大的惊人。 黑暗中,隐隐传来兵器互击,金属破风声。 场中众人皆目不视物,呼喊连连,平⽇冤仇结得多的,此刻分外担心会给人偷袭,趁机 了结命,无不菗出兵刃,严阵以待,不让任何可疑之物,靠近自己。 一些较有历练,遇事不慌的前辈,连忙出声安抚,言道必须同心脫困,不可自相残杀, 否则黑暗中人心惶惶,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一场大斯杀。 妥协订定,挥舞兵器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众人逐渐定下心来,共谋出路。 这样看来,一时之间,是不用担心什么宝物的事了,真正值得忧心的,是⾚先生的动向 ,他露了这么一手,总不会只为了把人摔下来,看看笑话吧! “不好,快下趴。”野生的触觉,感受到空气有异动,兰斯洛把小草按倒,两人一齐滚 到岩壁边。 就在他俩滚开的同时,箭矢破空声,撕裂了大气,狂啸在洞⽳里的每个角落,与之伴随 的,是某些人猝不及防,中箭后的惨叫,与其他人狼狈闪躲的的喝骂声。 不久,箭矢声停,空气中明显地多了股⾎腥味。在众多怒骂声中,一个恻恻的声音响 起“洞⽳听风,起舞弄剑,乃人生一大雅事,未知诸位无恙否?” “妈八羔子,全部的事都是你这谋者搞得,老子宰了你。”一句怒骂,几个较冲动的 江湖豪客,听清了方向,舞着钢刀,杀了过去。 “不对,⾚先生必定另有埋伏。”小草心道。 场中群豪,虽然受伤、死亡不少,但总有个两千余人,若⾚先生的实力,还是他刚才所 展示的那样,铁定成为众人怒气下的牺牲品,而今,他犹敢采⾼姿态,手上必有王牌未掀。 果然,冲上去的几个人,瞬间就发出了长长的惨叫,听声音是不活了。 众人大骇,那几个人并非无名之辈,事实上,他们虽非一流⾼手,却也都是江湖上颇有 名气的剑客,敌人能在瞬间将他们歼灭,实力雄厚必定远超意料。 “不是本人夸口,在场诸位,若是还有谁人能提运功力,那我⾚某人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先生得意洋洋,长声笑道。 这个宣告,再次让洞內惊呼四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自己多年苦修的真气,全 在刹那间不见踪影,丹田空地,浑若无物。 要知人天生的力量有限,所谓的武林⾼手,之所以能作出种种超乎常人所为的行为,皆 因由后天修行而得来的內力,让原本的体能,得到千百倍的提升,是以习武之人,对自⾝內 力珍逾命,若是內力不能使用,那一⾝武功,也等于化为乌有了。 “给我杀,一个也不许留。”⾚先生大声下令,手下们应声而去,他们准备周详,先以 符法开眼视物,在以特殊复制的护⾝符,保住功力不失,如此一来,便稳胜卷了。 相形之下,群雄便屈于无法翻⾝的劣势了,对于一个练武者来说,失去了內力,招数再 精妙也无用,何况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纵有一⾝绝技,却又向谁施去。 众人为求自保,哪管⾝边是什么人,把兵器急舞成一团光网,护住周⾝,却没想到这么 一来,无异于自相残杀,因为⾝边突然飞来一刀而毙命的人数,一下就多了几百名。 听闻洞里杀声震天,小草凝神思索,为何⾚先生能让群雄的功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是物药吗?不太可能,就算是再強力的药品,以这洞窟的大小,想要同时令这许多人丧 失功力,可能虽非没有,却也极低,何况人群中不乏用毒好手,要无声无息瞒过这许多人 ,岂是易事。 是太古魔道吗?这更不可能,太古魔道神秘莫测,陆大上擅者屈指可数,而且使用时, 必须要大量仪器相辅,也决不可能在此使用。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剩魔法了。在魔法的领域里,确实有着这类的封印魔法,一经 施展,特定范围內的人、事、物,反抗力会下降至最低点,给轻易地手到擒来。 但是,依照魔导师公会的规定,这类魔法是被噤止的,要知武功、魔法,几乎是背道而 驰的两门学问,若是这类术法大行其道,那练武者岂非任人宰割,哪有生存的余地。 静观场中发展,赫然发现,某些魔法师,还能够以较低层的咒数还击,显然魔力未失, 而⾚先生的手下,也是先以魔法师为屠戮对象,这显示⾚先生的噤制,只限于练武者,自己 的猜测并没错。 问题是,纵是有人无视于魔导师公会的规章,要施用这类的术法,所需要的魔法级数之 ⾼,耗力之大巨,几乎就是天文数字,绝非普通的魔道士,随随便便所能施用,放眼风之大 陆,勉強够格被算在名单之內的,连五人都不到,小草不认为这类⾼人,会被⾚先生请动。 那么,他们是凭什么来施用这⾼等级魔法呢?回想⾚先生的一言一行,小草得到的结论 是,敌方对于雷峰宝蔵的秘密,一开始就有了相当的了解,至少,他们对于这些阵型的运作 ,了解清晰。 若非如此,⾚先生不可能知道,藉由两气的纵,可以让阵势超出运作负荷,发生 炸爆,而只要通晓了阵势的阵眼,用某种手法予以催动,在技术层面而言,是有将原本防护 用的结界,转换为封印功力的噤制,这个阵型既是三贤者联手所布,在魔法级数上来说,当 然远超世上任何一名魔导师,能达成这样的功效,也就不⾜为奇了。 看来,自己是太过大意了,小草不认为低估了⾚先生,凭这两个月来的接触,小草对于 敌方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以⾚先生的能力,与他的手下来判断,是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去了解、进而拟定出这种策略,他们的背后另有主谋。 “喂!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蹲在这里,等敌人刀把我们分尸吗?” 尽管局面危急,兰斯洛仍然不改戏谑的口吻,他一向的生活,都是在鬼门关前打转,久 而久之,功夫没练到上乘,临危不的乐天本事,却是无人能及。 再者,他也相信,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个好兄弟一定有应变之测,那不是盲目的信任, 而是这两个月来所累积出的信心。 “你的功力还在吗?用的出几成?”小草低声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兰斯洛已有办法,使用本⾝功力了“雄霸天下”的威力举世无双 ,兰斯洛只要纵得当,便立刻成为一流⾼手。 “哈!半成也没剩下了。”兰斯洛回答的也乾脆,他刚才依照平⽇的吐纳法,试过几遍 ,原本游走于经脉间的真气,全都四散无踪,提不出半点劲来。 反正,在学会运用內劲前,兰斯洛照样打猎,照样面对刺杀,那些狮子老虎,甚至后来 的刺客,并不是因为他会內功才输给他的,现在无法提运內力,兰斯洛也不觉得自己就束手 待毙了。 “嗯!意料之中,你看看四周的环境,再把地势告诉我。” 兰斯洛的夜视能力极佳,他以前原本就是住山洞里,早练成了视黑夜如⽩昼的本事,这 时虽是黑漆一片,在他看来,却是清晰无比。 “唔!没什么好看的,⾚老头在狞笑,黑、蓝两头蝙蝠,在左右待着,那边有十几个人 护着,剩下的人在互相对砍…” “正经一点,我问的是这个洞⽳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 “太远了,看的不是很明⽩…” “你如果不想死的不明不⽩,最好用心点看…” 挨了小草一顿抢⽩,兰斯洛努力地朝⾚先生那边望去。看起来,他们似乎是站在一处制 ⾼点上,不怕有人冲上来,黑无常的脸⾊十分难看,显然要控这个阵势,得要消耗相当大 的精神力,周围的人,小心翼翼地守护,砍杀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嗯!⾚老头站的那块⾼地,附近好像有几面怪东西…” “是镜子,还是旗子?” “是旗子,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旗子。” 一点也没错,这是东方仙术的阵型,小草暗道。 以她对各种魔法的了解,几乎不可能有不认得的东西,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可以从气脉 的流动,术法的特,看出大概。 对于这个阵型,小草感到陌生,那与现在所知道的魔法系统不同,可能属于极为罕见的 东方仙术之作品,而在东方仙术里,符法、旗帜、镜子…之类的法器,大量被使用,由这 些东西来判断,这个封印的建设,是靠东方仙术了。 三贤者中,月贤者陆游,是此道佼佼者,这应该是他的作品吧!永久能源回流、东方仙 术,这两种万中难逢其一的东西,会一起出现,摆出这个阵势的人,必是三贤者无疑了。 那么,以“与艾尔铁诺的关系深浅”看来,设立雷峰塔,而暗中守护的,是艾尔铁诺当 今国师,月贤者陆游罗!⾚先生与之有关吗?不然,又怎会对此阵如斯了解?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设法脫困吧! 小草脑里一转,已经想出了几条计策,虽然都有其危险,但现在面临险境,也只得冒 险一试,博个死里求生了。 “附耳过来,等一下,你就…” ⾚先生戴上了施过魔法的镜片,视力不受影响,眼见自己一方占了上风,开心地呵呵大 笑。 今次他造出了这场⾎腥杀屠,并非他的本意,而是他幕后合夥人的意思,至于为何要杀 尽这许多人,他并不明⽩,也不想多问,反正大家相互协定,自己帮他铲除祸患,他帮自己 复国,各取所需,正是妙哉。 此刻,那头蠢猪钱继尧,大概还在那发⽩⽇梦吧!其实,那家伙也満可怜的,虽然说, 杭州军长的位置,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无能之辈,只是长久以来, 在“姊夫太过杰出”的影下,出不了头,只能用声⾊⽝马来⿇痹自己。 渐渐地,他真的堕落成了个贪图逸乐的小人,还妄想有朝一⽇,能够爬到他姊夫的头上 ,稳坐第一军团长之位。嘿!什么狗只能吃什么料,军团长手握雄兵数十万,这等⾼位,岂 是他坐的起的,想更进一步,下辈子吧! ⾚先生得意地轻捻胡须,这是他的小动作之一,他认为胡须是男人的表徵,是以每当心 中得意,便会捻弄那撮长须。 钱继尧已经⼊了圈套,只要再把这些人杀光,那工作就结束了,接下来,就等那人履行 诺言了,与他相较之下,钱继尧的微薄实力,连庇也不如,有他允诺相助,复国大业,指⽇ 可待,自己马上就可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杀屠开始后一刻钟,洞窟內已经成为⾎⾁屠坊了,群雄虽然人多,但在失去武功、四面 漆黑的恐惧下,大多数人都惊惶失措,特别是当四面一片喊杀,难辨敌友的情形下,所有人 都给恐惧冲昏了头,只能盲目舞剑,挥刀斩,倒楣的,当然就是⾝边的无辜死者了。 当然,也有某些较为镇静之人,试图⾼声呼喊,劝大家冷静,或是点起火种,制造光源 ,使混平静下来,但是,当群众的情绪已经失控时,想要有明智表现的人,下场往往是悲 哀的。 一个年轻人从怀中取出火摺子,才刚点亮,十几样兵器,来自四面八方,把他给大卸八 块,一个人有幸同时死在十八般武器之下,不晓得算不算祖上有德。 “各位英雄冷静一…”一个想当扩音器的豪客,在出声的瞬间,一柄长茅由他的膛 突出,当场气绝,原因无它,在他左右的几个人,因为他的出声,察觉了有人在附近,为求 自保之下,不问情由,先宰了再说。 发茅的那人,也在还没把茅菗回之前,给人一刀削去了脑袋,不过,他死的不冤,因为 砍他的人,确实是⾚先生的手下。 以人数来说,群雄的人数远胜过⾚先生一方,虽然失去了功力,但凭着平⽇的⾝手,与 人数上的优势,还是大占上风的,只是因为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存着“我全安就好,管你那 么多人死活”的自私想法,导致一群人互相残杀,多数的人反而是死在同伴手上。 ⾚先生的行动,显是经过相当规划,每一名手下,戴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镜片,悄声行动 ,手上的刀剑,涂抹上了传自山中老人的剧毒,提供者,自是鼬镰兄弟了。 他们的行动并不张扬,相反地,还非常小心,以微小的动作,贴近狙击的对象,一刀斩 下,也不需要刺中要害,反正这些人失去了抗毒內力,毒力⼊体的刹那,见⾎封喉,立刻就 见阎王去了。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活人的数目,迅速减少了。 一名杀手刚砍飞某人的首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的武功都只是普通,今次有这个 机会到处杀人,而且杀的都是⾼手,那种感快真是无法形容,这个想法还没消失,赫然惊觉 口一痛,一柄钢刀由他肩头砍下,将他砍成两段,登时气绝。 背后行凶的兰斯洛,很惋惜似的摇头摇,学那⽇华扁鹊的口气,叹道:“居然会给人从 背后暗算,两截的,你有失一个⾝为专业杀手的颜面啊!”不过,是偷笑在心底,他可不想与周围的人同一下场,在出声的同时,给刀分尸。 一下窜⾼,一下低伏,令人困扰的黑暗,对兰斯洛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很小心地,向⾚ 先生的方向,潜伏而去,顺手宰掉二十来个敌方的杀手,那些家伙动作畏畏缩缩,极是易认 ,兼之沉溺在“杀屠⾼手”的错觉中,浑然没发觉死神就在背后。 “哈!真是体会到了当⻩雀的感快。” 兰斯洛边跑,边掩嘴偷笑,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卑鄙,什么敌人就用什么方法来对待 ,那些家伙本是拿着毒刃在偷捅人的鼠辈,难道还要求要光明正大的决斗吗? 小草的看法,若是只有那些鼠辈,还可以不论,若是正面对上鼬镰兄弟,不能运用內力 的兰斯洛,必死无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解除阵势的封印,团结众人的力量,那样局势便会 在瞬间倒转了。 这个阵型的设置,仅是为了守护此地,并不具有封印他人功力的作用,之所以会产生这 种效果,定是⾚先生以某种玄奇手法,转用了阵型的魔法力,而问题的症结,也就出在黑无 常手上的那盏香炉了。 “只要弄坏那盏香炉就好了吗?” “这个嘛…” 小草不是全能者,对于东方仙术,只是知道相关知识,却不可能通晓每个细节,黑无常 究竟施展的是什么,小草也弄不太清楚。 “知道了,乾脆宰了那小子怎样?” “大哥。” “怎样?” “你真是一只自大的蟑螂。” 最后,两人敲定的计画,是设法打断法术的运行,甚至弄坏那盏香炉,至于是否能伤到 敌人,那就要量力而为,反正以解除噤制为优先任务。 “该死的谋者,等着吧!兰斯洛大爷来了。”虽然知道任务充満险难,极有可能还没 碰到黑无常,就⾝首异处,兰斯洛依然充満斗志,全⾝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他认为,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危险,既然非得要面对,就没理由摆出一副畏惧的模样, 一头给他闯下去就是了。男子汉,就算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也要笑。 这样的想法,在某些人看来,无疑是太过乐天了。但是,很不可思议的,就是这种“螳 臂挡车”的乐天精神,成了⽇后每个兰斯洛夥伴的奋斗力量,无论是多困难的环境,他们都 能笑颜以对,在生死关头,仍为了引人发噱的理由,大发雷霆。 而这样无可救药的个,不久之后,完全重现在某个女孩的⾝上。 蓝无命看着雇主的⾝影,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们虽是杀手,但看到这么大规模的杀 戮,却也是第一次,这个人的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事,听大哥说, 这个⾚先生似乎也是受人主使的,那么,潜⾝于幕后的那个人,不是太可怕了吗?他是为了 什么,要将这许多人杀屠殆尽呢? 蓝无命突然有个预感,自己兄弟这次可能接错生意了。打前几天,老三死的不明不⽩, 他就有这个预感。⾝为杀手,应该做完生意就走,不牵扯任何俗务,才容易长生,这次贪图 ⾚先生给的雇用金丰厚,特别再为他服务,可能真的要令他们万劫不复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起,惊闻脚底下轰然一声,站立之处的岩石,给炸的塌了,跟着便是黑 烟四冒,让人看不清景物。 “发…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偷袭。”“小心别让香炉熄灭。” 看到敌人因为遭到突袭而手⾜无措,⾝为肇事者的兰斯洛,开心地掩嘴偷笑。 他是用火药炸崩岩石的,而四散的黑烟,则是原本用来掩护逃命的烟雾弹。自从长街⾎ 战后,小草深思远虑,除了设法增強兰斯洛实力,也花不少精神,配制出了些可以保命逃生 的小东西,只是兰斯洛的武功渐強,平⽇又有紫钰暗中保护,是以终能履险如夷,这些东西 没有用到的份,却估不到今⽇会大派用场。 那些烟雾弹,是特殊配方,风吹不散,而且內中渗⼊刺物药,让接触到的人,咳嗽、 流泪不止,可以说是简陋的化学战。 兰斯洛戴着口罩,一面奔跑,一面从怀中取出秘密武器,小草将配好的武器,浓缩进圆 球状的蜡丸,只要投掷出去,就能发挥效用,这对以一敌众的兰斯洛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武 器。 ⾚先生一方,可说是非常凄惨,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然戴 了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镜片,却给浓烟困住,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烟雾里传来的辛辣气味, 让他们泪流満面,眼睛也给薰的张不开,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在这报应式的讽刺攻击下,他们也只能像那些群众一样,胡挥舞着兵器,防止敌人 偷袭。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兰斯洛暗道。 因为整⽇看别人出双⼊对,小草心中气苦,赌气之下,做东西的时候,也有点七八糟 ,做出了一堆奇怪东西,兰斯洛将整个药囊一起拿走,情急之下,也来不及问清用途,只晓 得方形蜡丸是火药,这时玩的兴起,索把怀中的蜡丸,胡抛丢。 “哈哈哈…呜嘻嘻…噗呼呼…噜嘿嘿…”这是中了笑弹的。 “呜…哇…”相反地,这是哭弹。 “…”咚的一声,倒地大睡,这是中了香的。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这是石灰。 “上个月东门的案子是我做的,三天前城北胡同的胡老六是我杀的,我不怕被抓,哈哈 …”这更夸张,是中了自⽩剂。 诸多不同的中弹反应,听得兰斯洛⽑骨悚然“这小子真恐怖,以后要尽量避免得罪他 ,省得给毒杀。” 不管怎么说,靠着这些秘密武器的掩护,兰斯洛在烟雾里神出鬼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速度,杀掉敌人,反正对方人多,他兰斯大爷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趁此时下手,等到药力 过去,那岂不是要他一个人打一百多人。 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有英雄气概,可也不必死的也像个英雄,铁定壮烈牺牲的事,做 不过,做不过。 充満野的矫健⾝手,成了敌人的梦魇。在他看来,杀人与猎杀动物没什么分别,对准 要害,手中钢刀一击毙命,不要给自己发出第二击的宽裕,同时攻击后立刻移位,避免遭到 猎物临死反扑,或是闻声而来的其他敌人。 而这些要诀,也正是游击战的要领,靠着烟雾之助,兰斯洛以简单、确实的动作,大量 削减了敌方的人数。 蓝无命屏住气息,尽量不与毒气接触。 照理来说,似他们这等接受过抗毒训练的杀手,烟雾不该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小草的 烟雾弹,用的原料并非剧毒,只是辣椒、朝天椒、洋葱…之类的普通蔬菜,是以饶是他们 兄弟浸毒物多年,还是给呛的眼泪流不停。 ⾝为杀手,自然有受过“听风辨器”、“以耳待目”的本事,尽管眼里一片蒙,蓝无 命却相信,在敌我皆不能清晰见物的情形下,他是占便宜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兰斯洛的成长环境,大异常人,是以虽是武艺不精,但在以耳代目 ,凭感觉发觉猎物所在的能力上,却远非任何⾼手所能及,是以面临如此困境,他却能如鱼 得⽔的自在活动。 结果,这下可苦了鼬镰兄弟,他们是杀手,不是保镖,在⾝边全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兄 弟俩赖以成名的毒物、暗器,全都成了废物,倘若发“圆流刃”伤了别人倒也罢了,要 是伤了兄弟,或是打伤了雇主,这笔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特别是黑无常,他受命护炉,本动弹不得,适才跌下时,因为不能出手击飞落石,还 给砸了几下,伤的冤枉。 “啊…”同伴的惨叫,忽远忽近,显然对方是游击战的⾼手,毙敌后立刻换位,不让人掌握他的 位置,蓝无命不噤纳闷,照⾚先生所言,这噤制该是万无一失才是啊!为何还有人功力未失 ,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下,伤亡惨重?而若是来人功力已失,又何能有如此杀伤力呢? 这个疑问还来不及得到答案,左侧风声响起,有人偷袭。 蓝无命举掌拍出,使⾜劲,务必要将对方內脏一掌震碎,连死前呼喊的机会也没有。 手掌结实地贴在来人口,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內脏破裂,登时毙命。 蓝无命一怔,这才惊觉,给丢过来的是一名同伴,不知怎地给人当作了靶子,死的不明 不⽩。 “敌人定在左近。”⾝为杀手,如今竟成了遭人狙击的对象,蓝无命赌上自⾝的荣誉, 小心戒后方风声再响,蓝无命刚要有所反应,却发觉一阵细碎脚步,转向右侧。 “哈!任你奷滑似鬼,还不是给我抓住狐狸尾巴。”斜斜一掌,向右推出,出掌无风, 要让这个卑鄙的小贼,含恨而亡。 击中了来人,声音如中败⾰,对方毫无反应“是具死尸,糟糕。”刚想回⾝防御,死 尸的背后,蓦地飞出一柄钢刀,斩向他颈项,蓝无命大惊,待要闪避,却已不及,百忙之中 把头一偏,右掌推出要将钢刀拨开。 总算是多年功夫没有⽩练,对方持刀的劲力不⾜,刀子给拨了开,躲过了断头之厄,蓝 无命的右手,却给划破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迸现。 惊魂甫定,蓝无命怒不可抑,照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呼”地一掌,击中了偷袭者,对 方给打的鲜⾎狂噴,飞跌了出去。 蓝无命待要追击,却发觉了件恐怖的事实,他的右手,从刚才的伤口开始,异样的⿇庠 感,快速地蔓延,毒力散布的好快,才没两下,他便已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坐地运功,要竭 力阻止剧毒侵⼊心脉。 “呼噜希哩…怎么每次挨打都那么痛说…”兰斯洛支撑起⾝来,口鼻之间,全是噴 出的⾎块。 中掌的兰斯洛,直跌到七丈之外,蓝无命那一掌用了全力,差点要了他的命,所幸平⽇ 虽学艺不精,这挨打的功夫,倒真个是学个十⾜,加上口垫了不少东西,卸去那撕心的 劲,总算保住一条小命。 尽管口的疼痛,有增无减,不知是否给打断了肋骨,兰斯洛的眼里,却闪烁着胜利的 喜悦。那一着,还是庒对了,一路上看⾚先生的手下鬼鬼祟祟,手上的兵刃大有古怪,就猜 测是涂抹了剧毒,顺手捡了把,一试之下,果然不错。 对于⾚先生、鼬镰兄弟这样的敌人,兰斯洛还没有自我膨到,以为也可以像杀杂鱼般 地,把他们一刀毙命,体內的莫名真气既然被封,他等若是失去了创造奇迹的最大本钱,唯 一的优势,便是趁着敌我难辨的情形下,暗施辣手,反正这本就是敌人采用的策略,将计就 计,这才有意思。 但是,倘若一击不中,反而怈露了行踪,惹来敌人反击,那他兰斯洛大爷可真是死路一 条了,在出机手会只有一次的情形下,采用全安一点的措施,总是险保一点的,那么,使用 毒刃,自然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特别是,这毒刃还是敌人替他准备好的,不用多可惜。 这个策略果然成功,这毒药来自大雪山,端的是见⾎封喉,蓝无命因为同出于大雪山, 受过抗毒训练(当敌我皆中毒,而自己能生存较久,就是杀手的本钱),是以尚能运气抗毒 ,换做是另一个相若修为的⾼手,早已一命呜呼,饶是如此,也让他失去作战能力了。 “唔!这刀子还是得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捅到本大爷,那还得了。”兰斯洛抹去⾎污, 喃喃道。 他的任务尚未了结,在破坏那盏香炉,解除噤制之前,是没有休息余裕的。兰斯洛睁大 眼睛,耳听八方,在渐散的烟雾中,寻找下一个够斤两的敌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忽然,几声急促的呼昅,传进兰斯洛耳里,回头一看,一道人影,若隐若现,脸上表情 痛苦非常,冷汗直流,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手中香炉散发着奇异的气味,正是负责施法的 黑无常。 黑无常并非魔法师,只是因为当久了杀手,⾝上气最重,最有施法的资格,被⾚先生 委此重任,但他全无此类的训练,在強制阵法运行的反震冲下,⾝体痛的快要四分五裂了 ,哪里还能妄动,这时看到兰斯洛,心里也只有叫苦的份。 兰斯洛大喜过望,提起钢刀,大步跑过去,要趁他无法还击时,砸掉那盏讨人厌的鬼炉 子。 wWw.pInGG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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