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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藤树歌 作者:言妍 | 书号:21409 时间:2017/3/6 字数:128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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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二年,盛夏。 腥咸味从很远的地方便一阵阵入鼻,当桅杆林立的基隆佰进入眼帘时,坐在客运车最后几排的一群年轻人都趴在窗口兴奋 ![]() “有够吵,这辈子没见过海似的!”老司机喃喃抱怨。 夏日烈 ![]() 车子到站后,年轻人一轰而下,手里提的收录音机大声放着嘎嘎震响的电子合成乐曲“火战车” 老司机自然不懂,想现在的少年人是不是都有耳聋症,什么都要震响破天才够 ![]() “我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啦!”旭萱笑眯眯说;“年轻真好,对不对?” “你不也是少年人吗?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大很多呢,只是装年轻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她其实才二十二岁,却感觉已经很老,老到有一千岁了。 那群年轻人如一般游客,一到基隆佰就往码头飞奔去,高喊船呀船的。 在退出联合国的十年生聚后,台湾经济起飞,成了世界第十九大贸易国,也带动了货柜业和航运业的蓬 ![]() ![]() ![]() 她以前常随爸爸来谈生意,时间多的话,再去和平岛钓鱼捉螃蟹,自从妈妈病转严重后,这样的旅行就几乎没有了。 将大袋子换到左肩背…咦,巷子底是不是有座庙呢?眼角余光不经意扫瞄到,已走过的脚步再退回来,果然在两楼之间的深巷内可看见黄红色瓦檐,彩 ![]() 庙很小,在这正午时分,阳光白晃晃地炽亮,没有善男信女,供桌空 ![]() ![]() 旭萱打开大袋子,拿出几包饼干糕点放在供桌上,再点几支新香,双膝跪下虔心敬拜,土地公若有灵,应该会开心些吧! 她并不是那种口念佛号、打坐参禅的真正信徒,只是见到庙宇,会顺道进去祈求平安一番,她从九岁起就养成这样的习惯。 那一年妈妈刚生下弟弟旭东,原本虚弱的肺部遭结核菌侵染,七天七夜无法合眼,体重直直落到三十七公斤,第一次拿到病危通知,全家陷入惊惶中。 年纪尚幼的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祈求天上众神保佑,乖乖地上学写功课,拿很多奖状让爸爸妈妈高兴,不增加大人的负担。最害怕的,是上课到一半有人叫她出来,说妈妈不行了… 接着国中、高中,到现在大学毕业,提心吊胆的十三年过去,妈妈又住院过四次,接过数不清的命危通知,在鬼门关口和死神搏斗的过程…唉,一言难尽呀! 活界和死界 ![]() ![]() ![]() 在经历这样的成长岁月后,深知生命的不易和可贵,也学会尊敬世间所有善意和慈悲,能多行善便行善,以便为妈妈祈福增寿命。 “土地公爷爷,下次我有经过,再来添个香喔!”她虔诚说着,留下的一束香在铜炉中袅袅生烟,烟线在庙里长长萦绕着。 ************ 这排雕着美丽图案的洋楼,百年来是商业盛集之区,曾经辉煌一时,但在海风咸雨长年侵蚀下,加上新式大楼的出现,已有美人迟暮之感。 旭萱走进其中一家贸易公司,底层空空的只停一辆不曾见过的宝蓝汽车。到了二楼办公室,冷气 ![]() 还真没碰到,可能转到土地公庙拜拜时错开,旭萱忙走进总经理室。 老板娘邱宜芬一见她便连珠炮开口说;“怎么来得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失踪了…看看你,八成又没撑洋伞,不知道海边的太阳有多毒吗?把人晒成难看的黑 ![]() 邱宜芬出身大稻埕世家,是北部商界有名的女强人,与丈夫 ![]() ![]() 这时髦阿姨由皮包取出粉扑眉笔口红,伸手就往旭萱脸上抹去。 “阿姨,我不化妆的!”旭萱左躲右闪。 “这哪叫化妆,不过是 ![]() ![]() ![]() ![]() ![]() “我不过帮爸爸送一趟紧急公文,哪讲究这么多。”旭萱放下大袋子,递上封印鲍文袋说;“我本来还穿牛仔 ![]() ![]() 宜芬看也不看所谓的紧急公文,从柜子里搜出一条进口的手工 ![]() ![]() ![]() 嫁入颜家的那位?听来颇有来头,一提就该知道的样子。 旭萱对商业兴趣不大,商界的事听到耳里也没放在心上,勉强才从所有牵连中拉出一条线索,猜是那 ![]() “你要记住喔,在老人家面前要多听少说,像你平 ![]() 这还要教吗?家族内叔舅姑姨多如伞扒枝叶,随便转身就一个,他们小辈早将一套标准的进退仪节练成第二本能,随时可以微笑鞠躬兼问候。 “阿姨放心,我保证比见慈禧太后还恭谨,要不要跪安喊吉祥呀?”旭萱见宜芬不寻常的紧张,想逗她笑。 “少跟我斗嘴,听我的话准没错,只有好处没坏处!”宜芬哼一声说。 ************ 三楼会客室里,颜老夫人坐在沙发正中央,后方傍一张单人椅,坐着秘书兼伴护的中年妇人。 老夫人并不凶严,只是 ![]() ![]() 宜芬替她们做了介绍,旭萱行礼并问安,脸上挂着端庄文静的笑容。 “你就是冯老板的女儿呀!”老夫人说;“我见过你爸妈几次,从不知道他们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可真会暗藏!” “旭萱也是秀里黄家,黄哲夫老板的外孙女。”宜芬提醒。 “喔,黄老板可是我们以前商界高雅会做诗的才子,过世有几年了吧?”老夫人回忆着。 “外公过世十年了。”旭萱回答。 那年 ![]() ![]() ![]() ![]() ![]() “我记起来了,狮子会还帮黄老板办过六十岁生日,后来就听到…和我往生的丈夫一样,都是工作到死那一天,劳碌命喔!”老夫人又说;“听宜芬讲你遗传到外公和爸爸的好头脑,聪明又会念书,今天一看果然气质不同。” “老夫人太过奖,我哪比得上外公和爸爸呢!”旭萱说。 “别喊什么夫人夫人的,你叫宜芬阿姨,我是宜芬的大姨,你叫我姨婆刚刚好,比较亲切啦!” 宜芬见老夫人主动拉关系,对旭萱的第一印象必然不错,心中暗喜,更进一步透 ![]() 旭萱愈听愈尴尬,碍于礼貌又无法阻止,宜芬姨向来不轻易说赞美话,什么时候变成三姑六婆嘴呀? “公共卫生系是做什么的?”老夫人问她。 “像社会环境、卫生保健、传染病预防…很多很多,只要是关于全民健康的,都是我们研究的范围。”旭萱简单说。 “你外公和爸爸都是做生意的,为什么不学商呢?”老夫人又问。 “我家商人已经够多了,我只是顺着兴趣想学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这样啦,旭萱很孝顺,从小看妈妈生病很心疼,就特别想往医疗的方面走。”宜芬怕女孩家讲话直,忙补充说明。 “有孝心非常好呀,只是女孩子最后都要结婚相夫教子,大学文凭就够了,实在没必要再念研究所。女孩子书念太多,有时连太太妈妈都不会做,我就看过不少这种例子。”老夫人直言。 旭萱眉头皱起来,有点坐立不安,宜芬给她使个重重的眼色。 “依我看,你别再浪费时间念书,跟你爸爸学商赚钱最刚好。”老夫人没注意到姨甥俩的小动作又继续说;“世间钱最大,钱多了可以盖医院帮助更多人,比你去念什么公共卫生还有用,你说对不对?” “姨婆,金钱并不是万能,读书也不是浪费时间。”旭萱素不顶撞长辈,但所学被轻藐,忍不住自辩说;“大部分商人有钱后,都只想赚更多的钱,根本忘了救人济世的理想,不如读公共卫生有意义…” 惨了!这旭萱话里竟放暗杠顶人,宜芬抛出几声短笑及时补救说;“大姨您看看,旭萱不重名利又热心公益,不正是做慈善事业最好的人才吗?她常去孤儿院、养老院当义工,很有爱心的…我常在想,哪天我们公司要捐款做功德,找旭萱管最妥当,以后我先生要选议员,她也是最好的帮手!” 这又扯到哪里去了?慈善事业怎么又和选议员有关系?旭萱要开口时,宜芬速速把茶壶 ![]() “黄家是制茶老字号,旭萱家学渊源,也泡一手好茶…”宜芬又吹捧了。 在里间等热水时,旭萱愈想愈奇怪,将前后事情逐一连贯起来,颜老太太没有初次见面的客套,反而深入探询她个人私事;而宜芬姨先是打扮她,再像卖货般不遗余力推销她,演的不正是媒人角色吗? 难道这次碰面不是偶然,是有预谋的相媳妇大会?她知道有些名门望族儿孙正值婚龄的,婆妈们会先四处筛选名媛淑女,再来安排相亲交往,只是没想到女强人宜芬姨也来这一套。 旭萱叹一声,家族人多事繁,什么人情事故没见过,就算真有预谋,也不容负气扭头闹小家子气,两位长辈正在兴头上,就陪她们好好把戏演完吧。 ********* 好戏果然在后头。 当旭萱端着漆金红茶盘出来时,马上感觉会客室的气氛改变,温度似升高几度,空气也似混淆几分…呵,颜老夫人身边多了一位男子。 此男子坐得有威有严,体格结实,肤 ![]() ![]() 依年龄模样推断,莫非相亲男主角已经出现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冯老板的大女儿旭萱,在我们亲戚间有名的漂亮聪明乖巧。”宜芬热切拉她过来说;“这位是你颜姨婆最疼爱的金孙辰 ![]() 好了!此刻旭萱手上有茶盘茶壶,慢姗姗走出来,不是相亲也很像了。 她直觉此人是把众弟妹 ![]() ![]() ![]() 旭萱讨厌男人的发亮衬衫和抹油头发,加上戴墨镜在室内还不拿下来,不是有所遮掩就是想窥伺他人,心术必然不正外,还非常没礼貌。总之,他身上的三种气,每一种都惹人厌! “你好。”颜辰 ![]() ![]() ![]() 架子可真大!她就算再差,也不必马上摆上死鸟脸吧?嗯哼,死 ![]() “久仰颜先生大名。”旭萱回以温纯声音,不待吩咐便主动向前倒茶,再将杯子端放在他面前说;“颜先生请用茶。” “我刚从工地来,喝不下热茶,冰凉的饮料比较好吧?”他冷冷挑剔说。 “有!有!冰箱正好有可乐,旭萱去拿出来吧!”宜芬赶紧说。 “这八月天很容易中暑,你没热到吧?”老夫人怜惜地用手探金孙额头,金孙不耐痹篇。 真宝贝,这种天就被热到,还算男人吗?旭萱拿来可乐时,很想整瓶丢到他身上,最好打下他的墨镜,看他哀叫十分钟,但还是笑容可掬双手奉上。 宜芬正起劲地重复旭萱的种种贤德事迹,墨镜上那双眉毛愈往中间拢聚,金孙很明显厌烦喽! 愈是这样,旭萱愈要装出贤淑样,新娘学校出来的标准款。 “旭萱,你刚刚说久仰,是不是你爸爸曾对你提过辰 ![]() “有呀!爸爸夸赞得不得了,说颜先生年轻有为、卓然超群,去提名十大杰出青年,保证能当选!”其实没有,爸爸若有提过这号人物,她也不记得。 宜芬楞了楞,投出疑惑眼神,这不像绍远会说的话… “我家辰 ![]() ![]() “真的喔?好厉害呀!好佩服呀!”旭萱配合地惊呼,只差没表演拍拍手,但已够让人 ![]() “阿嬷,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台北。”颜辰 ![]() “现在才三点不到,不急嘛,外面天气又正热,等黄昏天凉再走,让你阿嬷多在我这儿玩一会,难得有这闲时。”相亲诡计终于浮上台面,宜芬说;“不如你带旭萱去港边走走,你们年轻人比较有得聊,毕竟一个叫我表姑、一个喊我表姨,彼此也该多认识一下。” “我台北还有事,必须回去了。”颜辰 ![]() “可是…人家很想参观你的新大楼耶!”旭萱心里想;笨!你有事,我也有事,没有人想困在相亲圈套里,好歹先逃离会客室吧! “你就带旭萱去看新大楼,我想再和宜芬多聊一下。”老夫人附和诡计。 “谢谢姨婆!”旭萱一鞠躬,不理还在闹脾气的颜家金孙,率先下到二楼。 二楼的职员再度停下工作,这次没有招呼或微笑,而是集体鸦雀无声。 “我先去拿皮包!”旭萱消失在经理室,留下暗褐墨镜后的颜辰 ![]() ************ 辰 ![]() 他停在骑楼底的石柱旁,遥望海天 ![]() ![]() ![]() 可惜待会将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干扰,他的忍耐已到极限了。 自去年回国后,家族婆妈们就一个比一个热心地介绍各方淑女,不知是他在国外眼界改变,还是婆妈们的品味有问题,经验一次比一次糟糕。经他几次严拒后,婆妈们竟化明为暗,不再事先知会,而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有陌生女人出现,如此“巧遇”严重影响他日常生活和情绪。 方才在三楼,若非冯老板是他少数敬重的人,他必当场拂袖而去。 也真奇怪,冯老板满腹才学,怎会有个如此不搭调的女儿?虽说五官尚称清秀没什么凸眼暴牙,但说起话来令人不敢恭维,这还在玩家家酒的小女孩,他才没那闲功夫去听她耶耶傻笑。要用什么方法甩掉呢? 以睥睨之姿双臂 ![]() ![]() 他正准备冷酷应付时,她却仿佛没看到他似的,直直由他身边飘然而过,头也没有回一下,脚步愈行愈远… 见鬼了!她是瞎了眼睛,还是他突然变成隐形人,还是她笨到只有十分钟记忆已彻底忘记他?形同陌路原如所愿,但向来反应迅速的辰 ![]() “冯小姐。”他挡在她面前。 此举早在预料中,旭萱已准备要好好回敬他恶劣的态度,头一抬发现只达他下巴,因为刚把淑女鞋换成白布鞋,忽然矮了一截,气势差太多。 她马上踮脚 ![]() ![]() ![]() “颜先生,我是被骗来相亲的,事先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你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你,好不容易逃离圈套,我们可以各自走开老死不相往来了。还有,我非常讨厌你的墨镜,在室内当着长辈面还不拿下来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很难尊重你,懂吗?” 不等他回应,她又像一阵风走掉,出气完毕,心情特别好。 辰 ![]() 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被恶意耍弄了,祖母和表姑设下圈套犹可忍,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竟以无聊幼稚把戏摆他一道,又凭什么?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辰 ![]() ![]() “在前面。” “还不快拿去!” 这句话像按钮般启动辰 ![]() 车上坐满一半人,大部分是来往城市渔村间的阿公阿婆,旭萱刚把自己和大袋子安顿好,赫然发现辰 ![]() “你为什么跟我?”她极度惊骇问。 他憋一肚子火懒得开口,只把宜芬 ![]() “前面那个市场有一站,你可以在那里下车。”她接过帽子说。 结果他没下车。 “颜先生,这车子是到和平岛的,会离市区愈来愈远,你快点下车,再不下就来不及了。”她又催他。 “冯小姐,就像你讨厌我的墨镜一样,我也讨厌人家命令我,上车或下车都是我的事,你就不能安静闭上嘴吗?”他也不放低音量,全车人都听到了。 所有乘客都转头看她,连司机也从后视镜盯她,旭萱整个脸通红,这样大庭广众不出丑还是第一次。 她愤愤把脸转向窗外。谁有闲功夫管他呀!就是飞到月球也不干她的事,只要别和她同一站下车就好。 辰 ![]() ********* 鲜腥海风由防风林不断透过来,车子进入荒凉郊野,路愈来愈颠簸时,天色也逐渐暗下,台丽阳光消失,乌云慢慢聚集,将有落一场午后雨的趋势。 旭萱在和平岛风景区的前一站下车,是个没有游客会来的小渔村,她看也不看辰 ![]() 因为动作有些急促,在车门处大袋子卡到,一拉一扯间有部分东西掉出来,她一路弯 ![]() 炳!说幼稚还真幼稚,掉出来的全是饼干、糖果、乖乖…三岁小孩吃的零食,她到这鸟不拉屎的海边卡喳卡喳吃这些玩意,恐怕脑筋有问题吧?辰 ![]() ![]() 客运车开走后,旭萱发现辰 ![]() “你怎么还跟着我?” “有谁规定我不能在这里下车?”他没好气地还她遗落的东西。 “谢谢。”她勉强说。尽管相看两厌,还是好心指点“你下错站了,要看美丽的海蚀景观应该到下一站,这里只是平凡小渔村什么都没有。你从那家杂货店往下抄小路走二十分钟就到了,不要走公路…” “冯小姐,你要听多少次才懂?哪里下车是我的事,你这自以为是的个性很讨人厌,明白吗?”他说完,迳自往杂货店方向走。 唉,他们两个是连话也不能好好说了,旭萱不记得曾和谁如此撕破脸皮过,他是第一个!喔,还不算彻底撕破,他那神秘墨镜还牢牢挂在脸上,彷佛黏成身体的一部分。 渔村傍着巨大崖壁而建,屋子多以岩板片堆砌而成,到处布着细细白沙,妇人们坐在门口用木梭织渔网,孩子们也忙着将鱼货分类晒干。 “旭萱姐姐!”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兴奋奔过来。 “阿志!”她张开手 ![]() “冯小姐怎么有空来呢?”阿志祖母笑着没牙的嘴说。 “一直都想来,但忙试考到今天才有时间到基隆。”旭萱说。 海上几阵狂风强旋吹来,妇人们叫要下雨了,纷纷收拾屋外铺晒的鱼货。旭萱也手脚利落帮忙,蓦然想到颜家金孙,会不会淋成落汤 ![]() 大雨说下就下,水注刷刷斜飞而来,空气满是炎旱逢霖的味道。 旭萱在屋内干 ![]() 是颜辰 ![]() ![]() “他是我的朋友。”旭萱安抚老人家,总不能不让人家躲雨吧。 他保持沉默看来更阴沉,旭萱不理他免得又起战火,昏暗小屋内,只有阿志对着那一堆吃用礼物笑得很开心。 “这些童话书是给你读的;铅笔文具是开学以后用的;你的布鞋一定又开口笑,旭萱姐姐帮你挑一双新的;还有这些恐龙小玩具,是旭东哥哥特别收集给你的。”大袋子底整齐的叠叠纸包,旭萱拿出来逐一说明。 原来除了零食外,那丑怪的袋子里还别有 ![]() ![]() 才闲想没多久,屋顶中央岩板片突然塌陷两块,雨水窜 ![]() “阿志爸爸说要修理的,但还来不及就出海,真对不起呀,偏偏这时候掉下来。”阿志祖母忙找水桶接水。 “我会修,只要把岩板片盖回去,再 ![]() “你太矮了,手根本构不到,我来!”旭萱自告奋勇说。 这女人怎么搞的,不在高雅的客厅喝下午茶,偏跑到这破烂鱼村,弄得一身狼狈不说,还要学男人攀上屋顶? “你嫌别人矮,自己又有多高?你的手一样够不到,愈弄愈大 ![]() ![]() 对啊!老想他是颜家金孙,差点忘记他是盖大楼的。此人虽然难相处,但心肠看来还不坏,旭萱从不吝啬为人加分,对他印象好了一点点。 他身手颇为矫健,爬上梯子两三下搞定,岩板片合上,布也 ![]() 屋子不再漏水,辰 ![]() 旭萱却在此时察觉某种异样,直到他眼睛望向她,她心跳足足快好几拍后,才发现因要修屋顶他已拿下墨镜…少了暗褐色的阻隔,似乎什么都不同,他眼睛深邃有如黑夜灿放的星光,和他 ![]() ![]() “会冷喔,快到后面灶下烘一烘。”阿志祖母满口感谢说。 “不必了,我不冷。”他说。 “别太逞强。”旭萱冒出一句,很高兴没变成哑巴,开始希望他把墨镜戴回去,因为太不习惯那扰人心神的目光。 辰 ![]() ![]() “这地方能住人吗?土石一崩不是很危险?”他不 ![]() “我们已经住了很多年,倒了再盖呀!”阿志祖母认命说。 “世上有太多人没有像样的房子住,颜先生在基隆扒了不少办公大楼,何不挪点资金盖平价公寓,来帮助像阿志这样的家庭呢?”旭萱好心建议说。 “冯小姐,你是在教我如何经营公司吗?我们不过相亲一次,你又不是我颜家什么人,不觉太僭越了吗?”辰 ![]() 旭萱脸又红到耳 ![]() 或许空间实在太窄小,也或许太无聊,他目光不自觉停在她侧脸,由额头、鼻梁、嘴 ![]() 呵,真是被八月烈 ![]() ![]() 雨已渐渐停歇,他必须记得,自己一路跟来,是要给这位小姐一点教训的。 ************ “喂!快点,车子来了,快来不及了!”旭萱在站牌旁喊。 偏辰 ![]() ![]() ![]() ![]() ![]() 客运车不等人,冒着黑烟绝尘而去,她气得跳脚。 “都是你,下一班要半小时以后,还不见得会准时,我们要迟到了!” “你不来这种地方就好了。”他淡淡说。 谁叫你要跟来!旭萱才要反驳,只见他右手高高举起像在和人打招呼,她回过头看见公路上驶来一辆宝蓝色汽车,好眼 ![]() “如果按你做事的方法和效率,我在企业界一个月就混不下去了。”辰 ![]() 难怪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她可不介意挤破公车… 似看穿她的心思,他不耐烦说;“快上车吧,我祖母和表姑正在公司等,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这种小事不必和他争。她向司机礼貌道谢,坐上内有灰蓝绒椅座、宜人清香的豪华汽车,之前还以为宜芬姨摆阔买了进口新车,原来却是颜家的。 待车子开动后又有些后悔,与这该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挨肩坐在小空间内,有想象不到的压力,旭萱试着与他闲聊。 “虽然不懂颜先生为什么跟来浪费一下午的时间,但还是很谢谢你替阿志家修好屋顶。” “既然花了我的时间,我至少该知道阿志是何方神圣吧?”他没好气说。 “阿志曾是我家赞助的育幼院里的孩子,后来育幼院解散,他母亲又病逝,就跟爸爸回到和平岛老家了。”没想到他会感兴趣,她继续说;“我在修社区保健时,曾以他为追踪案例写过论文,发现尽管政府制定了福利政策,但在执行上仍有许多缺失,阿志仍被迫过着贫穷线下的日子…” “所以你就自己当起圣诞老公公?”他不耐打断。 “有何不可?至少可以稍稍弥补政策上的不足呀!我相信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圣诞老公公人选。”她微笑说。 老天!今天是什么怪日子去碰到这怪女人?他冷笑说;“冯小姐,人家圣诞老公公还有一群麋鹿队能在天上飞,你呢?就一辆破公车,要送到何年何月?我还是一句话,你太没效率,用的都是最愚蠢的方法,我无法苟同,更对你说的一切没兴趣。” 一大桶冷水哗啦啦浇下来,还用愚蠢两个字,真刺耳…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室内戴墨镜吗?我只有碰到讨厌的人事物,很不想看我才戴。像今天,我也是被骗来相亲的,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你不喜欢我,我又何尝喜欢你?只是你的表达方式太可笑了…给你一个忠告,以后有人在你面前不 ![]() ![]() 哗啦啦冷水变冰水! 旭萱终于明白他一路跟到底的原因了,就是等着这段报复和羞辱,而且关在他宝蓝车内无处可逃,一点一滴去承受。 旭萱原是大方女子,既是她先招惹人,承担错误也没话说。 只是她身边男生向来很绅士,没有人这样对待女士的,不由得些许委屈,眼眶热了几秒…当然不能哭啦,以前碰到无法应付的场合,总想象自己很老,老到一千岁的麻木腐朽,一切爱恨痴嗔皆不侵。 白发苍苍、皱纹密布的一千岁老妪面前,颜辰 ![]() ![]() ![]() ![]() 她别过头不言语,他目的已达也不吭声,仿佛在比耐力,谁先开口谁就输,彼此间的沉默愈来愈大,大到如窗外浩淼的海洋,只有 ![]() 旭萱肯定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 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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